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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湛,你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吗?”唐璎又惊又愕,一度怀疑自己听错。
陆湛却毫不犹豫的点头,“我知道。所以,不要试图想要联系初尘。哪怕为了虚风。”
“我还有事,晚些时候再回来。”
说完这最后一句话,陆湛踏着步子,匆匆而去。独留下一脸茫然的唐璎。
她觉得南越的内乱平定后,一切好似都不太一样了……
黄昏降临,昼夜的交替的金陵城有种独特的美。
但,这种美对于矗立在院中。一色彩斑斓犹如孔雀般的女子,却无心欣赏。
她只是神色焦灼的盯着内院,来回踱步。
嘈杂的铃铛声也随之响起,越发让人心乱如麻无法安宁。
“圣女,勿要担忧。巫医已经进去了,相信千面郎君不会有事的。”其贴身婢女绮罗说道。
她从小便跟在南苗圣女身边,见过圣女嗜杀成性的模样,也见过她百媚千娇引诱他人的样子。却唯独没见过她此刻的模样。
那样的心慌意乱,半点没有圣女该有的样子。
“我当然知道巫医能救醒他。可是你没看见吗,他右手的手筋被挑断了。还有……”
初尘脸上那深可见骨的伤。
单是想想叶绾绾,就恨不得将陆湛碎尸万断挫骨扬灰。
可她都做不到的是,绮罗就更做不到了。
所以,只能沉默的站在其身后,等待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再度开启。
好在一切正如所料,没过多久房门大开。巫医从里面走了出来,“参见,圣女。”
“免礼。”林绾绾挥了挥手,道:“他如何了?”
“回圣女,千面郎君身上虽有不少的伤痕,但好在都是皮外伤。只是右手的手筋和脸上的伤比较麻……”
“我知道麻烦,那你到底有没有办法将人治好?”林绾绾十分没有耐心的打断了巫医的话。
若不是她出行在外,只带了这么一个巫医。林绾绾会当即处罚此人。
这……
巫医看出林绾绾的心思,敢怒不敢言。
好半响,才吞吐道:“圣女,老夫医术有限无法接上已断手筋,但是千面郎君脸上的伤痕老夫倒是有把握可以治愈。只是伤口如此之深,即便痊愈也会留下疤痕。而且……千面郎君明知有伤还强行易容,让伤势更加难以控制。”
初尘为何会如此做巫医也不清楚,但他深知如果不将实话说出来。
恐他真会命不久矣。
“还能为何,还不是为了唐璎那贱坯子!”林绾绾,眼里像淬了毒般,咒骂道。
说完后,再度将目光凝在了巫医身上。
巫医本能的抖了抖,颤声道:“圣女,明鉴老奴定当竭尽全力救治千面郎君。”
如此眼神,实在太可怕。
巫医已嗅到了危险,甚至是死亡的味道。
“我听闻你们巫医一族有一秘术,可让活死人,肉白骨。”一个眼神下达,诺大的院内只余下了林绾绾、绮罗和巫医三人。
待巫医反应过来,早已为时已晚。
“噗通”一声脆响,巫医双膝跪地,磕头求饶道:“圣女,不可,此事万万不可啊。”
绮罗也皱眉道:“圣女,三思。事关重大,要不还是回去跟族长商议一下吧。”
“对,对啊。”巫医听言,忙不迭的点头,“绮罗姑娘说对,圣女你可千万不要意气用事。此事若是让族长乃至族中长老知晓,后果不堪设想。”
林绾绾闻言,眼底闪过一丝戾气。
随即寒光一闪,巫医连连后退。但到底功夫不济躲过了喉间的致命伤,却还是被划伤了手背。
林绾绾看着对方流血,没有丝毫的歉疚道:“巫医大人,现在可想好了?”
手中带血的匕首,被林绾绾明晃晃的挥舞了下。似威胁又似当真要再动手。
“圣女。”巫医一声哽咽,将目光转向一旁的绮罗。
只可惜绮罗,却什么也没说。只是非常识时务的退后了一步。
见此巫医重重叹息一声,“圣女,秘术耗损极大非我一人可以完成,需圣女协助。”
“我自当帮忙,你且管放手去做。”林绾绾毫不犹豫的点头。
没有选择的巫医只能再次进入屋内准备。
守在一旁的绮罗,犹豫再三,终究还是说了句,“圣女,若是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你是我的贴身婢女对吗?”林绾绾不不答反问。
绮罗眉头微蹙,片刻后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是。奴婢的命都是圣女救的。”
“那便好,记住你该做的。然后保守秘密否则后果你知道。”
说完林绾绾推门而入,义无反顾的朝里面走去……
半月后。
南越皇帝下旨,经大祭司问天占卜得知,宁王北堂宸天生异象。若由他镇守皇陵可保南越昌盛百年。故奉旨即刻前往先帝墓园非召不得入金陵。
至此后,大祭司闭关参悟天道,以求南越风调雨顺。
曾经的世子陆湛也得皇太后亲认,是当年景王流落在民间的唯一嫡子——正式册封为旭王。
短短十数日,连下几道圣旨。
朝堂上可谓风云突变,一时间街头巷尾的百姓们都议论纷纷。
有人说不光宁王成了守墓人,他麾下的党羽也都受到了牵连。轻则辞官隐退,重则因罪打入大牢。
也有人说,不但如此,连带着宁国侯府和皇后似乎惨遭冷遇和囚禁。
不过这些事情终归都只是传言,一来并无实证,二则官家的事情百姓也不敢过多议论。终归只能是不了了之。
现而今人们最关心的,还是曾经的世子,如今的旭王陆湛究竟会何时册立正妃,
毕竟当年他与护国公主的和离至今未公之于众。
“要我说,这护国公主没什么机会了。唐大统领都被调出金陵,她除了虚名以外还有什么。”
“我看也是,你们听说嘛。前些日子北苗公主入金陵了。据说啊,她就是来和亲的。”
“不过这护国公主也是可怜,当初跟旭王共患难,如今却不能同富贵……”
街边茶摊,三三两两的百姓议论的兴致正高。
全然不知在拐角处,站着的一袭月牙白软缎男子,正是他们口中的主角——陆湛。
“王爷,属下这就去让他们闭嘴。”何君道。
如今虚风重伤未愈,何君便接替了虚风的位置。而暗卫首领一职,则让其心腹担之。
“不必。”陆湛阻拦,随即问道:“你也觉得此事是我做错了?”
何君一愣,旋即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当即摇头,“当然不是。册立正妃一事并非王爷可以全权定夺。而且北苗确有和亲之意思……”
“你明知道,只要本王与皇上说。皇上定会同意,至于拓跋嫣……”
一个北苗的公主,还不至于能威胁到他南越的亲王的头上。
见他故意避重就轻,陆湛,不由得摇了摇头轻声叹了一口气。
何君,偷瞄了一眼自家主子的神色。这才接话道:“王爷,其实公主未必不愿,只是……”
只是什么,话到最后何君也说不出来。
而陆湛并未再为难他,只轻声说了句,“入宫吧,皇上和师父还等着我们。”
话音落下,一辆马车消失在了集市街道。
……
皇上新赐的旭王府,坐落在金陵城最繁华的地方。屋内的陈设极为典雅古朴,窗榭之外却是云雾缭绕,青山相隔,大有一副仙府之气。
可惜如此景致,却讨不得唐璎欢心。
“公主,其实只要你点头,王爷肯定会八抬大轿迎娶你过门。”小慧看着自家主子,如此惆怅不禁安慰道;“届时你便是正儿八经的旭王妃了。自不必再受这些流言蜚语的困扰。”
“你觉得我是因为这个烦恼?”唐璎头都没抬,直接问道。
唐璎虽被困在王府不得出,可外面的流言蜚语她还是略有耳闻。
小慧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那公主,你是在为何事发愁?”
唐璎这才抬起头,看着她道:“为了虚风,也为了我自己。”
“我想要离开南越,回到属于我自己的地方。也想要帮虚风解毒,不想看他这样下去。”
后面的话无妨,但是前面的话。
听言,小慧赶忙指了指门外。随即嘘声道:“公主,有些话可不敢乱说。王爷在这此处便是你家。”
至于唐家,既然她本就不是真的唐璎。
现在唐家又应谋反被全部下狱,那他们能少扯上关系自然要少扯。
“你是害怕明珠听到吧。”见她如此模样,唐璎索性揭穿道。
明珠,是陆湛最近才派给她的贴身丫鬟。名义上是负责唐璎的饮食起居,可实际上却是个身手十分了得的暗卫。
小慧闻言,面露难堪。
虽未回应脸上却明晃晃的写着几个大字——公主,你既然知道何必要揭穿。
“公主,你若是真想走。只怕一个明珠也拦不住你。”这话,小慧是将声音压到极致才敢说出口。
倒不是她故意想要多嘴,而是在她看来唐璎并未看清楚自己的内心。
这话一出,效果奇佳。
唐璎当即就缄默不语了。
如此倒是让小慧慌了神,急忙想要道歉。不曾想就在这时,却忽听外面传来一道急促的脚步声。
硬生生的将小慧的话给打断。
“你是谁?”明珠,似将人拦了下来,“公主正在休息,王爷有令不许任何人打扰。”
“我是北苗公主的贴身婢女。这是我家主子的玉令。”说着,来人将一面精致的麒麟玉佩递了上前。
只是明珠,既没有接过玉佩,也没有让路。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刚才说的不够清楚嘛?!”显然眼前人没想到会,发生如此情况。
毕竟北苗经过上次的事情后,早已成为南越皇帝的座上宾。
“姑娘请回,我们公主正在休息,不便见客。”明珠,终是回了话,只是脸上的神色冰冷无比。
“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道……”
“吱嘎”一声,忽然地开门声响起。打断了那来势汹汹的婢女,也让唐璎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拓跋嫣找我?”唐璎,看着来人,虽不喜她眉梢眼底的傲慢,但确实有些眼熟。
细想之下当时在大殿之上,唐璎也的确看到过此人。
“奴婢见过护国公主。”那婢女硬生生挤出一抹笑意,而后行礼道:“回护国公主的话,确实是我家主子想要见你。说是邀请公主去驿站别院一聚。”
说着,像是害怕唐璎不同意。她又道:“我家主子特意从北苗带了些有趣的小玩意,都是南越不得见的。相信护国公主会喜欢。”
南越不得见的?
唐璎低声重复了一边,好看的桃花眸闪过一丝光亮,“好啊,左右驿站离这也不远。我跟你们去一趟便是。”
“护国公主,请。”那婢女伸了伸手,身后的一众护卫也随之让路。
只是……
“公主,王爷说过宁王党羽未清,让你留在府中尽量不要外出。”明珠,出手阻拦。
旭王府的护卫也随之出现。
人数之多,让方才还有些狐假虎威的北苗婢女,顷刻间没了气势。
当即将目光投向唐璎,求助道:“护国公主,若是奴婢请不到您前往。回去定会被我家主子责罚的。”
小慧见情况不妙,赶忙圆场,“这位姑娘,我家王爷刚巧不在。想来北苗公主邀请我家主子,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不若你们先歇息片刻,等王爷回来再做定夺可好?”
小慧这话说的婉转,既保留了北苗公主的面子,也让唐璎不好就此做出决定。
本是两全其美之事。
不曾想那北苗婢女,却像是受了刺激一般。竟道:“你是小慧姑娘吧。你这话说的奴婢就不敢苟同了。”
小慧虽不喜,但面上还是强忍了下去,笑着问道:“我是,敢问姑娘为何不赞同我的话?”
“世人都知旭王殿下,并未册立正妃。而我家主子便是来南越和亲的。至于护国公主嘛,本就是大祭司一脉,现在大祭司都已经闭关不问世事了。护国公主是否也该……”
“我也该如何?”原本唐璎以为,拓跋嫣是个聪明的女子。
派来的人也是个聪明人,没曾想竟会如此说话。不免觉得好气又好笑。
“也应该择一处清幽之地修身养性。”北苗婢女道。
而后她似乎觉得,反正话已说开了。便没什么不能说的,见唐璎不答。她竟又说了句,“毕竟我家主子乃是北苗,最受宠的嫡公主。绝不可能与旁人共侍一夫。”
“北苗的和亲对象是陆湛?”唐璎,顺势问道。
北苗婢女,当即点头,“正是,所以护国公主还望你可以知进退,莫要让大家都难堪。”
所以,当初在大殿之上。拓跋嫣对她如此热情,是存了这样的心思?
唐璎这回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了。
但她似乎有些明白,为何明明已经风平浪静。陆湛还将她拘在旭王府,半步也不让她离开。
“还有,护国公主。太后都已为旭王殿下正名,如今公主这一口一个陆湛不合适吧。毕竟旭王是南越皇室的人,其名是北堂湛。至于陆湛这个名字,应当如公主早些年的经历一样。随风逝去早日忘记才是。”北苗婢女,见唐璎并未发怒。
以为她是个好欺负的,想着索性先来个下马威。
“你怎么说话的!”唐璎还未说话,小慧就率先护主了。
明珠更是,手中佩剑出鞘了几寸,“旭王府,不欢迎你,出去。”
小慧和明珠两人,一冷一热都十分恼怒。
可惜她俩终归不是唐璎,见丫鬟虽动怒了。可正主始终未发话。那北苗婢女自然不会就此放弃,她只是稍微温和了些,“护国公主,你本就是唐家人。这次南越皇帝没有迁怒于你,已是极大的恩惠做人可不能如此得寸进尺。不然……”
“不然如何?”终究,唐璎开了口。
实在不是她想要跟一个丫鬟较真,而是她若是不说。这愚蠢的小婢女,只怕不会轻易离开。
见唐璎事到如今,都没什么太大的怒气。北苗婢女,心中底气更足,“不然,若是我家主子同南越皇点什么。护国公主你未免就太得不偿失了。”
“我竟不知,北苗公主的枕边风都吹到我南越皇上这了。”唐璎反唇相讥道。
心里不由感叹,这婢女也太蠢了些。
如此看来那北苗公主,恐也堪忧啊。到底还是她想多了。
“放肆!”北苗婢女,明知言语失当,却不愿承认,而是将脏水泼像唐璎,“护国公主,你如此侮辱我家主子,居心何在?!”
“难道你就不怕北苗怪罪,不怕南越皇帝降罪吗?!”
唐璎问心无愧,一脸不屑道:“小丫头,方才的话是你自己说的。我不过是顺着你的话说,要说侮辱也是你自己侮辱拓跋嫣。”
唐璎说的是实话,可那北苗婢女又岂会承认。
只见其竟恼羞成怒道:“果然是罪臣之女,当真是一丘之貉卑贱无比。”
“你说我卑贱?”唐璎,难得动怒,一字一顿道。
“我就是说你。一个罪臣之女,还在我面前逞什么威风!等我家主子嫁给旭王府,你立马就得被扫地出门。”
小慧在一旁气得牙槽紧咬,作势就要跟那北苗婢女拼了。不曾想…… 红尘水榭为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