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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下的帝国大臣们议论纷纷,是啊,那些尘封的往事经眼前女子的提醒,全都清晰地显现出来,他们的双眼似乎也看到了当年那些场景,残阳如血,狂风席卷,而沐北的二十万铁骑如猛虎下山,在风牧大军中横冲直撞,那真如虎趟羊群,直杀得四十万风牧精锐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一个不留……那时,年轻的他们还豪爽地跑上去,和他一起纵情畅饮呢!
“这里,是四月十六那天正午,在碧草谷上,犁将军你亲手砍下的。将军,你正当壮年,意气犹盛,英明神武,应该不会连自己的大刀都忘记了吧?这个伤口是不是你亲手砍的,这个人是不是沐忠义,你不会忘记了吧?”
犁蓝瞬间张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一脸尴尬地闭了嘴。
“我敢肯定,他就是我的丈夫,沐北锁边王沐忠义,千真万确。”女子说完,“砰”地一声,重重地关上了金盒的盖子,她又转身走向下一个金盒。
“这是我的儿子,沐北世袭分王,赤罗大帝第二十六代孙,帝国西北锁服使,圣清宫奉极摩寺第五百七十七牌位,沐北锁边王沐忠义长子沐飞。他今年二十二岁,十二岁从军,从下等小卒做起,十年里晋升三十二次,击退风牧人进犯八十一次,立下各类战功难以数计,帝国圣清宫和内阁院共同嘉奖十六次,十六岁官拜锁服使,领兵护卫帝国北疆,从未失手。四月十四,在乌赤岭不幸被万马践踏,惨烈而死,难辨面目,只剩下一堆肉泥。”
“这是我的儿子,沐北世袭分王,赤罗大帝第二十六代孙,帝国西北锁服副使,圣清宫奉极摩寺第五百七十八牌位,沐北锁边王沐忠义第三子沐冲。他今年十七岁,十二岁从军,跟随他父亲四处征伐,六次征讨北疆蛮人,上阵杀敌,誓死报国,从未退却半步。他身上有五十多处刀伤,都是为沐北百姓留下的。四月十六,他被西征大军用投石机的乱石砸死。”
“这个,这个是我的女儿。”女人的嗓音忽然变得有些沙哑了,金盒里的头颅惨白浮肿,好像被水浸泡多时,面颊上还是青色的伤痕,“沐北世袭翁主,赤罗大帝第二十六代孙,圣清宫奉极摩寺第五百七十九牌位,沐北锁边王沐忠义长女沐艳绮。四月十六,她骑马来救被抓走的母亲,经过西水碧湖之时,被西征军团第六集团军庞勋的人马挡获,乱箭射死,最后抛尸碧湖。”
风雪越来越大,女人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哽咽、凄凉,面孔也越来越惨白,每一个金盒,每一个头颅似乎都在挖她的心。老鹰恋恋不舍地盘旋着,怪怪地尖啸着,满天都是扑朔迷离的风雪和老鹰的怪啸,让人心生凄惶。
“犁将军,这些都是沐北的军士,他们心生异念,企图谋朝篡位,你行刑吧!”
禁军侍卫抬上来一口大大的青铜大鼎,放置在三清高台上,青铜大鼎里正熊熊燃烧着大火。犁蓝紧拧眉头,一字一顿地说:“行刑!”
三十六只黄金盒子立刻被扔到青铜巨鼎之中。沐锦猛然双眼喷火,喉咙深处爆发出一长串惨烈的嚎叫,想要站起来,扑上去。侍卫们一起上前,拦住他。孩子紧紧地抱住他,担心他再次受到伤害,她的脸上却早已泪如雨下。少年凄惨地哀嚎着,伸出一双拳头,狠狠地捶打着龙飞广场的石板,任手上的鲜血滴在石板上,也不管不顾。
女人凄惨地回转身,呆呆地看着青铜大鼎里熊熊燃烧的火焰,极力忍住的泪水终于再也忍不住了,从眼里喷涌而出。她爱怜地看了看三清高台下的锦儿,慢慢对着犁蓝说道:“犁大哥,请你转告他,不要忘了他曾经说过的话,不要再食言了。”
犁蓝情不自禁地抖颤了一下身子,一句“犁大哥”仿佛一下子把他拉回到了二十多年前,再怎么惨烈的场景都无法让他心神一颤,但这么一声久违了的熟悉的呼唤,偏偏就让这个最铁血的男人心神不受控制地颤栗起来。恍惚间,他轻轻地迈步,就要走上前,梦呓般地呼唤:“雪涟……”
突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白衣飘飘,不染尘俗的女子却猛然转身,急跑几步,狠狠地撞向青铜巨鼎……
“雪涟!”
“母亲!”
“啊!”
龙飞广场上,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惊呼出声。
女子额头鲜血喷泉般汩汩往外冒,白色的身子慢慢倒在青铜巨鼎旁边。
“来人,快!赶快叫御医!”犁蓝慌了神,蹲下高大的身子,抱着女人,那副凝固的铁铸一般的神情猛然消失,对着下面的侍卫吼道。
“母亲!”沐锦踉踉跄跄地爬上三清高台,一下推开犁蓝,抱着母亲,撕心裂肺地叫喊起来。
天地因之震怒,草木因之落泪,远远天边,又响起了“轰隆隆”的雷声,北风呼啸,大雪肆虐……
女子听到了少年的呼唤,微微睁开清亮的双目,看着锦儿,轻轻一笑。
“母亲!”沐锦一脸悲戚,母亲满脸是血,他撕心裂肺地仰天狂啸,“为什么?这都是为什么?父亲去了,大哥去了,二姐去了,三哥去了……为什么连母亲你也要离开我啊?为什么?这都是为什么,老天啊……”
少年呼天抢地,悲不自胜。
女子的眼泪顺着苍白的面颊往下流,她吃力地抬起冰冷的手,紧紧地握住少年:“锦儿……答应母亲,无论如何,都要顽强地活下去,因为只有活下去才有机会,因为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去做,答应母亲,即使活得很痛苦,即使活得很屈辱,即使活得很不甘,也要活下去,记住了吗,锦儿……”
“母亲!”
女人的瞳孔慢慢扩散,视线越来越模糊,一身白衣上染上了清晰的血痕,那张姣好的面孔,苍白得几乎吹弹即破。她看着少年轻轻一笑,低低地说:“我一直认为我最爱的是伊科的青山绿水,那里没有萧瑟的寒冬,没有冷冽的霜雪,年年岁岁呈现在眼前的都是艳丽多姿的春天和葱绿繁盛的夏天……可是,这会儿我才知道我错了那么多年,其实,我最爱的是沐北,因为我的一切都在那儿,现在,我要回沐北,找他们了……锦儿,记住娘的话啊……”
朦朦胧胧间,她仿佛看到了大雪漫空之上的丽日晴空,看到了一望无垠的沐北大草原,看到了自由自在随风奔跑的沐北战马,看到了马背上那个高大英武的男子,正策马狂奔,向她驰来,他在马上疯狂地挥舞着粗壮结实的手臂,一遍遍地大喊:“阿涟……”喊声刺破乌云,刺破雪雾,刺破清风、阳光,巍峨的沐北群山阵阵回应:“阿涟……”
“阿涟,我要将世间最美好的东西都送给你,你说,你想要什么?”男人高高地端坐马上,爽朗地大笑。
“瞧瞧你这个大傻瓜,世间最美好的东西我们不是已经拥有了吗?那就是我们亲爱的家,我们亲爱的儿子和女儿,我们亲爱的沐北大草原,还有我们沐北亲爱的百姓……”
女子苍白胜雪的面颊上浮上一缕平静的微笑,这微笑向着自己的孩子,向着场上所有的人们,向着这寒风呼啸,白雪飘零的世界……她的头枕在孩子小小的臂弯里,静静地睡着了。
“母亲!”少年抱着母亲渐渐冷却的身体,双眼血红,突然间,他却不再哭泣,狠狠地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滴!
八岁的孩子紧紧地站在他旁边,紧紧地握着一双小拳头,一张小脸蛋蓦然煞白,不过,那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和巨大的仇恨。狂风呼呼,纷乱了她的长发。她猛然抬起脸,看向北方的圣清宫,那里高耸入云,那里雄伟壮观,那里充盈着唯我独尊的豪气与霸气!
那一刻,仿佛有一颗钢针猛然刺进了孩子稚嫩的心田。她久久地攥着拳头,咬着嘴角,一句话也不说。但却有一种东西,在她小小的心里不可摧毁地开始抽芽,她深深相信,历经风雨历练,那东西一定会蓬蓬勃勃地生长起来……
漫天风雪中,古老的钟声再次响起,在风雪中忧伤地蔓延……半天云里的圣清宫奉极摩寺里,一个一身黑衣的高大身影慢慢回过头,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走过长长的廊道,走向圣清宫深处,明晃晃的灯火在他身后随风摇曳,将他高大的身影拖得好长、好长……
南苍历第五百一十二年四月十八,这一天,对沐锦来说,是个刻骨铭心的沉痛日子!这一天,厄运再次降临在沐北锁边王全家身上,除了在帝都作人质多年的沐锦世子幸免遇难,其余无一幸免。沐家屈死的魂灵们哪里还会想到,在他们身死之后,在他们身首异处之后,居然还要在帝都圣清宫门前的三清高台上惨遭烈火焚烧,直弄得灰飞烟灭……难道这就是赤胆忠心的屈辱、可悲下场?
从此以后,多年叱咤北缰,带给北地百姓安宁日子的沐北飞鹰旗陷入了一片黑暗的世界。宁湟城内,帝国贵族们举杯痛饮,为他们打了一个干干净净的漂亮仗,他们没想到如此轻松地就把沐忠义干掉了,那么,接下来,那肥沃、富庶的沐北不就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了吗?什么时候想要,随手拿来就是。而此时此刻,西北大草原也正举行着盛况空前的“大联欢”,奔忽王古哈叽苏把风牧十二个部落首领召集起来,庆贺沐北飞鹰一族惨遭灭门,庆贺沐忠义死后还被焚烧,庆贺新罗王朝的帝王慷慨大方地为他们风牧全族兵不血刃地送来了一块“大肥肉”,不朽的风牧神护佑了这个伟大的民族,他们深信,从此以后,他们在茫茫大草原自然是所向披靡,无人能及了。 极品至尊狂傲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