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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雨辰将手缩了回来,转头看着对面几十米外大树上聚集在一起的弩箭,她对自己的力气有数,弩箭射进去容易,拔出来她就做不到了。
“你不是走了,怎么回来了?”田雨辰随口道。
“主人心情不好?”豹奴没有回答,反问道。
“有什么可以让我心情好的理由吗?”田雨辰说着,脸上却不见怒气,“无聊了,看到弩箭,才想起来很久没有射击了。怎么,有什么事情了?”
“主人为什么什么也不问?”豹奴沉默了一会问道。
“你要是想说,我不问也会说。要是不想说,我也不想勉强你。”田雨辰道,“你若是忙,就忙去。我习惯了自己的帐篷。要是你实在不放心,跟你去也可以。”
田雨辰看着豹奴,心平气和。她忽然觉得她现在很有大将的风度,很有一个首领的气质。
“主人,不是我想要瞒着你,昊不想让你担心。昊说想让你做你喜欢做的事情。”豹奴忽然道。
虽然知道这可能就是答案之一,田雨辰还是有一点点的揪心。她曾经百分之百地相信昊了,也曾经百分之百地相信狼奴和豹奴。
她曾经想过将自己就这么给了昊,也想过和昊并肩一起收服草原。也想过狼奴和豹奴最后会是她的亲人,她会在一个战功之后,解除他们奴隶的身份。
可其实,她没有将自己给了昊,对昊的感情也逐渐单薄。她也没有百分之百地将狼奴豹奴当做亲人,她也没有在战功之后,解除他们奴隶的身份。
所以,她没有理由觉得心寒,没有理由觉得受到了欺骗。也没有理由要湿润了自己的眼睛。
但她的心还是发寒,她还是觉得被背叛,她的眼睛还是想要湿润。
“你呢?”田雨辰终究问出了这一句。
“你怎么想的?”田雨辰看着豹奴,心平气和道。
“我也不想让主人担心。主人只要快乐就可以了。主人,我和狼奴都想要看到主人开心,看到主人能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豹奴说着,有些说不下去了。
他的眼神还是坦诚的,但他的神情里分明有着羞愧。
田雨辰看着豹奴,慢慢向前走了几步,站在豹奴的身前。
豹奴比她高了一头都还多,她想要拍拍豹奴的肩膀都够不到。心里,田雨辰并没有与豹奴生多大的气,如果是看电视,站在上帝视觉里看,站在第三者的角度,豹奴没有错……吧。
至少,不是站在她的角度里错这样多。
要是苗人古知道了,会笑她又有妇人之仁了。对主人不忠,就是错。
田雨辰还是够着豹奴的肩轻轻拍了拍:“我知道了。现在驻地的安全是最重要的,放心,我哪里也不去,就在帐篷里。”
想了想又补充道:“最多就在帐篷周围,你要找我随时都能找到。”
接着她没有等豹奴说话,又道:“帮我将箭拔下来,我拔不动。”
豹奴看着她,眼睛里好像有什么东西闪烁了下,神情庄重了些,然后慢慢往前。
田雨辰看着豹奴走向她的身后,她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劲般。她原地站了一会,然后忽然醒悟,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她刚刚右手拍着豹奴的肩,左手还拎着弩箭,箭筒还挂在自己的肩上。
她没有回头,看着天边的太阳。
夕阳西下,树梢上挂着的红日那么大,那么美,正有一丝云彩横过红日。她忽然忘记了身后的豹奴,看着那轮红日,竟然有些痴住了。
好多个傍晚,她都坐在草地上,看着无遮无拦的落日,落日那么美,就如今日。以后,她还有这样看着落日的时候吗?
可能会有,不过是心情不一样而已。
“主人,您的箭。”豹奴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哦,谢谢。”田雨辰下意识地道声谢。她没有注意到自己习惯性地脱口而出,所以也没有看到豹奴瞬间僵直的身体。
她还在看着夕阳,看着已经落下去的只剩下半个的夕阳,脑海里浮现出那句千古名句: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可她才十七岁,就已经接近黄昏了吗?
豹奴什么时候离开的,她都没有注意,她一直看着夕阳西下到结束,看着天边最后剩下的那抹彩云,绚丽耀眼。
然后,她回到了自己的大帐内。
大帐内还残存着白天的余热,她认真地将弩弓挂在原本的位置上,然后坐在她惯常坐的位置上。
她其实还不十分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是昊开始了对隼的偷袭,还是隼先发动的。是狼奴和豹奴本来就一直是昊的人,还是……
没有还是,狼奴和豹奴本来就是昊的人,她所有的一切都是在狼奴和豹奴的视线之下,她其实只是她这十几个同学的酋长,而以后,她可能连这个酋长都不是了。
驻地一如既往地安静平和。
学堂继续,田雨辰偶尔会往那边走几步,也只是走几步,听到那边随风传来的欢快的各种声音。
车家豪的建筑也该在继续,因为没有其它的声音反馈回来。
牧草大约也在收割吧。
她不清楚,因为只要她不问,就没有人来告诉她。
她什么也不问,她从来没有想过她会有这么沉默的时候。
就是在山林里,被自己同学误解和疏远的时候,她也没有这么沉默过。因为有苗人古在。
但其实她并不伤心。
是因为她其实并没有对这些草原人付出真心吧,她一直也是在利用这些草原人达成夙愿的。
回首往事,她没有碌碌无为,也没有默默无闻。她一直在做她能够做到的事情,尽力去做。
只是,不一定是为了别人。
田雨辰觉得她更加成熟了。这几天的思索,让她更加看明白了自己,也就更加不会怨恨什么。
这个世界,毕竟不是她的世界。
再一次得到消息又是几天了。毕竟,这是个通信靠吼,交通靠走的时代。
昊、泽、隼、党所有的兵力全都在隼最没有防备的那一天偷袭过去的。
算来那一天发生的时间很早了,比隼的人偷袭狼奴,想要抢夺皮甲还早那么几天。
那一天,隼当场就被杀死在帐篷里。因为那天,孙政岳和仇朴任带过去的舞女,给隼和北几个首领跳了舞,驻地虽然没有宴会歌唱,但是隼几个人都醉了。
他们醉在了舞女的肚皮舞上,也醉在了舞女的肚皮上。
就是田雨辰也没有想到,昊会带着几个人摸进隼的部落里,选择了这个时机,里外同时动手。
隼那个人,那个同样轻身进入到她的驻地内的男人,那个送了她看不到边际的羊群的汉子,就这么死了。
她不杀伯仁,伯仁为她而死。
如果她没有让孙政岳、仇朴任带那些舞女过去。
虽然,昊还会找到另外的机会的。
苗人古兴致勃勃地找过来了。
“田雨辰,酋长,你真不够意思,这么大的事情都不说。”苗人古兴奋地敲着田雨辰的肩膀,“我都告诉文天一了,一会给我们准备好吃的,我要不醉不归。”
田雨辰正坐在树荫下,现在这里已经成为她每天必坐的地方了,凉爽,视野开阔,没有人打扰。
“大事啊。”田雨辰笑着道,好像真有什么大事一般,“大事才不能随随便便就说的是不是?”
“够沉得住气。”苗人古举着大拇指赞道,然后扭头对田雨辰身边侍候的人道,“赶紧的,去催催,一点眼力见也没有,狼在这里的时候,早就把酒摆上了。去!”
苗人古眼睛一立的样子颇有威风,田雨辰笑道:“急什么啊,喝酒也得有下酒的。”
苗人古就转头道:“不然和你干巴巴地看天?”
然后瞪着侍从道:“怎么,现在你这里我说话不好使了?”
田雨辰笑着道:“怎么会——还不赶紧把酒拿上来。”说着后一句的时候,神色稍微冷下来。
侍从躬身下去了,但并没有多远,有人跑着去取酒了,苗人古转过头来,神情黯然了下,可跟着就笑起来:“我那边开工了,每天忙得不亦乐乎。车家豪那边的砖窑也忙乎着,这几天越是天热,事情就越多,都赶在一起了。”
田雨辰就知道了,苗人古和车家豪必然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所以才脱不开身过来,而他们也必然听说是自己这边也忙着。
“可我这边这些天可没有吃到牛肉。”田雨辰开玩笑地道。
“牛肉哪里有羊肉好吃,再说宰杀的都是老牛,皮糙肉厚的。”苗人古随口道。
酒上来得很快,才这么两句功夫就送上来了,侍从还站在不远,虽然他们用自己的语言说话,语速要是加快,侍从也不见得全都听懂。
但是总是能听懂一部分的,田雨辰不想说。
两个人就着烤肉和一堆新鲜的野菜野果,举着酒碗碰了下。
头一次,他们之间也有相顾无言需要借酒来表达的时候,田雨辰只想要笑。
不好笑吗?对她,其实用不到那么麻烦的。草原人淳朴起来淳朴得可怕,可真想要阴险起来,一样可怕。 谜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