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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雪老夫人及刘氏都面露惊讶,虽为商低贱,可这顾天荣可不一般,顾氏一族百年来都一直是皇商,为皇室专供茶叶。
刘氏心生震惊,没想到这雪凝灵的运气竟是这般好,随便出个门便能遇上这等好货色,老夫人也是极为震惊,见桌上的那块玉佩上面确实有个“顾”字,想来这事儿应是真的。
若是没这秀女一事,这也倒确实是门好亲事,不过现在……老太太又看向雪凝灵,说道:“便是这般,你也必须得进宫去,同那男子断了,将这玉佩也给还回去,再过几日公公便会来领人了,安分地在自己院子里待着,哪都不许去,也莫再生了歪心思。”
说完老太太也不待她说话,便让林妈妈扶着起身,竟是要走了,雪凝灵未料都这般了,老太太还不放弃,见她快走了,一时情急说道:“不行!我……我被他看了身子!”
此话一出,大堂瞬间安静下来,众人都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她,雪凝灵见状,咬咬牙,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吞吞吐吐地说道:“当时,我同雪峰哥哥走散了,便四处寻他,一时着急慌乱,被裙摆给绊住,便摔了。”
说着便趁众人不注意,将手藏在袖子里,偷偷掐着自己的大腿,为了显得逼真,用力也是不小的,将眼泪都给疼出来了,在外人看来,倒像是悔恨得流泪。
“我是不想进宫,可也知道礼义廉耻,如何会做出那种见不得人的事儿,之所以闹着要去,只是因为心情烦闷,才想去这灯会赏灯散心的,谁料……偏偏走散了,还摔了一跤。
我实在疼得厉害,一时起不来了,有个好心的公子把我扶了起来,担心我受伤了,还把我搀到了湖畔坐下,我也怕摔坏了骨头,留下后患,一时糊涂,便让他瞧了伤势。”
雪凝灵知晓因着前事,老太太是信不过她的,以防万一,昨晚便狠心,用尖利的树枝在腿上剌了几道伤口,再加上方才那道淤青,应是能混过关才是。
而雪老夫人也确实信不得她的话,满脸的怀疑,让林妈妈带她到后面瞧了,过了一会儿,两人出来了,见林妈妈朝她点了头,才缓缓说道。
“既是如此,昨夜回来时为何不说?摔了这些伤口,也不知叫个大夫,你一个姑娘家的,若是留了伤疤可如何是好?”
雪凝灵怯怯地说道:“出了这事儿,如何都是不光彩的,我怕大家担心,也怕受责罚,这才一直瞒着,昨夜回了房,用着先前剩的膏药擦了一番,已好了许多,便也未叫大夫,可因着心里藏了事儿,如何都睡不安稳,身子叫人瞧了,清白便没有了。
但顾公子是个好人,他给了我这玉佩,向我许诺定会回来将我风光地娶回去,我只烦心着没将这天大的事儿告诉您,想了整夜睡不着,这才早早来了向您禀报。”
见雪老夫人还是眯着眼睛瞧着她,不发片语,雪凝灵急急说道:“是真的,昨夜烟容一直伺候着我净身擦药,老太太若不信,可以问她。”
雪凝霜冷笑一声,拿自己丫鬟做证人,又能让谁信服?雪凝霜暗叹着雪凝灵这剧本虽编得烂,戏也是演得叫人看不下去,却是让人没法拆穿,毕竟她说的这些事儿也没人瞧见,她爱怎么说便怎么说去!
扫了一圈,众人脸上都是对雪凝灵满脸的鄙夷嫌弃,显然是没人相信的,可也确实无法,老太太沉思了许久,终于缓缓说道:“这事儿只你一人说了算,没人知晓你腿上的伤是自己而为还是确有其事,我让老爷同那顾天荣写封信去,问问事情究竟如何,若是真的,便……让顾公子将你娶了去,若是你自己随口捏造的话……”
老太太语气阴狠,雪凝灵听得打了冷颤,刘氏突然说道:“可老太太,再过几日公公便来了,这去信恐来不及啊。”
雪凝灵听了这话,赶紧附和着点了点头,雪老夫人这才想起这事儿,脸色极为难看,眼神散着寒芒,瞪得雪凝灵狂出冷汗,雪凝霜也是心里暗叹,看来这雪凝灵还是挑了时候的。
实在无法,老太太闭上眼睛,神色疲累无奈,雪凝灵见状,便知有戏,果然听老太太说道:“事已至此,这秀女你也是当不得的了,虽不知事情是真是假,但也不能冒这个险,若是叫人知晓了,咱们雪府竟是送了个身子不清白的姑娘进了宫,到皇上跟前参了一本,那咱家也就完了。”
雪老夫人转头看向面上早已透着不安的雪凝荷,说道:“三丫头,便让你替了你妹妹的位置吧,进宫当秀女,日后若是生了出息,服侍到了皇上跟前,便能享了荣华富贵,锦衣玉食,这可是天大的好事,你妹妹瞎了眼,愣是瞧不上,你可愿意?”
雪凝霜一听便知苗头不对,果然老太太是要让雪凝荷替了雪凝灵,朝雪凝荷那边望过去,果然见她冒着冷汗,抖着身子,便连嘴唇都已吓得发白了,雪凝霜心生不忍,想替她向老太太求情,可……
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雪凝霜只无奈地低着头,装作没看见雪凝荷向她投来的可怜目光,如今雪政的官位越升越高,雪府在这京城也算得上是大家了,是无论如何都得交出一个姑娘来的,雪凝云已经出嫁,雪凝灵又出了这事儿,如今,便只有雪凝荷了。
若是交不出秀女,整个雪府都要出事儿的,是以,雪凝荷便是再可怜,也是没人能帮得了她的。
最后,便敲定了雪凝荷了,雪凝灵的计谋成功了,整个人都透着兴奋,相比她的高兴,雪凝荷却是成日躲在屋子里不愿出门,她也是个可怜的,没人心疼,心中的苦楚自然也没人知晓。
雪老夫人的思想是守旧的,她认为这是天大的好事儿,不知珍惜的人都是痴蠢的,见她这般神伤,只冷哼了一声。雪凝灵更不用说了,她只想着自己,事情如她所愿地发展了,她还不知得高兴成什么样,兴许笑容都咧到嘴角去了。
刘氏对她也是没甚感情的,见她这般,也没个安慰,便是她的生母四姨娘,在宅子里听下人传来了这个消息,竟是怪着雪凝灵蠢钝,将这等好事儿给拱手让人,对雪凝荷的境遇只字未言。
只雪凝霜还挂念着她,其实,虽然雪凝霜已过了年岁,但也不是没有先例,若是实在找不到好姑娘,也是会破例招收超了年岁的,所以,其实雪凝霜若是真想帮她,还是帮得了的,可她也是不愿进那皇宫,所以,便只能委屈雪凝荷了。
雪凝霜对她心生歉疚,这日,去了雪凝荷的院子,去到之时,见她坐在窗边,看着摆在那儿的花暗自神伤,显得极为凄凉,叫人心疼。
雪凝霜走过去,轻声同她说话,可她却是并未理睬,过了一会儿,才听她缓缓说道:“大姐姐,你说这花儿可不可怜,本在树上生得好好的,却是被人摘了来,插在这瓶里任人赏玩,待那人新鲜劲儿过了,懒得修理这花儿了,便将它丢在一旁,忘了个一干二净。”
说着又摇了摇头,苦笑着道:“不,外面的花儿好看着呢,又怎会有人愿意看它,这花儿便是一直摆在这儿,也没人会注意到它,只等它老了,难看了,无用了,便会被人丢弃掉,没人会记得它,也没人会在它被丢弃时,为它掉泪。”
说完,两行清泪便滑落下来,雪凝霜也是眼眶泛红,实在是心疼得紧,将她紧紧抱住,安慰她道:“不会的,这花儿既会被人摘了摆进屋来,自然便是好看的,好看的花儿在自己跟前,又怎会有人不看呢?再说了,便是那树上的花儿,也有个凋零的时候,谁人都会老,都会丑的不是?”
雪凝荷终是转过身来看着她,满脸哀戚地说道:“一个屋里都摆了多少花儿?太多了,没人会瞧见它的,树上的花儿,便是谢了,来年得了滋润,还能再开,瓶里的花儿若是衰老凋零了,便再也没有了。”
雪凝霜原想再安慰她,却是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了,这些道理她又何尝不懂,就是因为这些,她才不愿毁了自己,可如今,自己的妹妹便是这般命运。
雪凝霜心里的愧疚悔恨都快将她淹没了,全都是因为她,若不是她一时任性,将雪凝灵落了单,让她有机可乘,也不会出了这事儿,更何况,其实她自己也是可以进宫的,可却因为她的自私,要让雪凝荷的一生都毁了。
这时,雪凝荷低着头,望着手里的物事,雪凝霜也看了过去,见她手里握着一支做工精巧的木笛,上面还隐隐刻着纹路,极是好看。
雪凝霜满脸不解,却听雪凝荷突然说道:“大姐姐,其实,昨晚我与你走散时,遇上了一位公子,他似乎是从外地来的,衣着打扮都与我们不太一样,他说他是第一次来这儿,让我领着他逛逛,他见我喜欢这木笛,便偷偷买了,还是等到我们去放灯时,他才将它拿出来,说要送给我。”
说着说着,雪凝荷的泪都流了满脸,雪凝霜知晓她这是对那人动心了,又听她继续说道:“他不爱说话,我也不说,一路都是静的,我们还去猜了灯谜,他好聪明,全都被他猜出来了,还有放灯,我们都写了心愿,他非抢了我的看,为表公平,把自己的也拿了给我看,可他明知他写的字我又看不懂,气人得很。”
实在伤心得厉害,雪凝荷说话都是断断续续的,雪凝霜见她实在说不出话来了,只顾着哭,喉咙也是泛起一阵苦涩,将她抱得紧紧的,对她的心情也是十分理解。
若是进了皇宫,这份情便没了,看着雪凝荷的遭遇,雪凝霜想到了自己,那个登徒子,他是堂堂瑞王,可她只是一个庶女,无论如何,两人都不可能会在一起的,望着怀中伤心绝望的雪凝荷,雪凝霜闭上眼睛,长叹了一口气,罢了,既然终究无果,又何必苦苦强求。
雪凝霜扶着她的肩膀,说道:“三妹妹,既然你已有了心上人,这秀女……便由我来当吧。”
雪凝荷满脸的诧异,“可老太太那儿……”雪凝霜满脸都扬着笑,却是笑得比哭还难看,“便让我进宫吧,老太太那儿由我去说,姻缘来之不易,你还有机会,千万莫泄了气。”
雪凝荷支吾着说道:“不行,我瞧得出来,您也是不愿的,不能因为我,让您勉强自己。”
雪凝霜压着满心的苦涩,宽慰着她道:“无妨的,我本就坏了名声,是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这进宫对我来说,说不准还是个好去处呢,再说了,谁说当了秀女便一定能让皇上瞧上的,只要我表现差些,说不准不用几日便能回来了。”
雪凝荷听了这番,想了一会儿后,又摇了摇头,说道:“可我听说,这秀女是得在宫里让嬷嬷教着规矩,还有琴棋书画和刺绣许多东西,待半年后学成了,让皇上来瞧,皇上挑中了的才能留下,姐姐您年岁已等不得了,若是再费了这半年,可就……”
雪凝霜又怎会不知这些,还想再同她说道,喉咙却像是被噎住一般开不了口了,雪凝荷见她这般也是满脸的心疼,连连说着不行,不让她替了她,雪凝霜无法,只得离了她的院子,直接去找了老夫人,雪凝荷也赶紧追了上去。 却道海棠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