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8本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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艄公见秦深出来了,头低得更低了,苦着一张脸道:
“秦深姑娘,是瓦错嘞,不知道尼是瓦们的大恩银,险些、险些——”
毛大娘在边上看着直笑,上前拍了一记他:
“哪儿学来的把式儿,怪好笑的,别吓着人姑娘了!”
回过头与秦深介绍道:
“这娃叫三堡,江家的三儿子,就是你要找的小五他们家的人呢!咱村子里头地荒,种不得多少粮食,但凡有力气些的,都去湟水撑筏子哩,他是个厉害的——虎崖就他敢过!”
秦深知道这事儿不怪他,又是庚哥儿的家里人,自上前扶他:
“三堡大哥快起来吧,我可受不住这个。”
他性子倔,凭她拉扶就是不起来,垂着头咬牙道:
“不成,尼不拿棘条子抽我,晚上睡不好觉。”
秦深没了主意,看向了边上的毛大娘——
毛大娘上来劝了两句:
“粗剌的荆条子,谁愿意碰哇?你真想赔罪,等日后人家落停下来,有的是你出力气的地方!现在谁还稀罕打你这块咸皮?”
秦深点点头,顺着话儿说:
“是啊,三堡大哥,日后少不得请你帮忙的!”
听了这话,三堡才挠了挠头,慢吞吞的站了起来:
“一定要喊我,别外道与我客气!对了,方才毛大娘说,你是来找小五的?”
“是。”
“那我明天陪你一起去吧?我也进县镇里头去!”
秦深还没应话,只听篱笆外头一个女人声音悠悠传来:
“哟,这是咱巾帼女英雄吧?我只当戏文里才有哩,今儿倒是见着一个活得了。”
她穿着一身青色的裙衫,打扮利落干净,眉眼处透着世故厉害。她手里挎着个篮子,站在外头,捂嘴咯咯直笑。
三堡扭头见了人,只道:
“你咋来了?”
“你这个榆木脑袋,仰头竖脑的别吓着了人,我自是要来的。快、穿上你的衣服去!别搁这儿丢人现眼啦。”
她从篮子里丢出来一件褐衣,扔在了三堡的怀中。
然后笑盈盈的走到了秦深的跟前,目光上下逡巡打量,抿着笑握上了她的手:
“果真是宫里头出来的人,这样貌、气质就同咱庄户人家不一样,藏也藏不住,也怪不得我家三愣子把你当做了逃难的建州人,一心想着劫杀你哩——你命大福厚,这点小事儿是半点伤不着的,不过到底是吓着了,我拿了些鸡蛋过来,你可别嫌弃!”
她说话滴水不漏。
把自己丈夫摘了出去,又把秦深从头到脚夸了一遍,人情面儿也做足了,若秦深再想要兴师问罪,怕也没法子再开口了。
“您是——”
她还不知道怎么称呼。
“叫我巧姐就好了,村子里都这么唤我。”
“巧姐。”
秦深淡淡唤了她一声,不着痕迹的,把手从她掌心抽了出来。
“诶,你是来找我家小五的?莫不是——”
她话说一半,眼珠滴溜直转儿,等着秦深自己开口,来印证她心中的猜想。
“他是我儿子,一直跟着我在京郊滩头村生活。”
巧姐脸色稍变,很快恢复了原样,笑着道:
“呀,恩上加恩,你可是也是我江家的恩人了,当初我公婆带着小五两兄弟去京城里头,得病死了一个,路上又走丢了一个,好不容易去年寻回来了,原是叫好心人收养,还花钱供他读书,光耀我江家门楣——我还想着这好人家是谁,原来是你呀!”
顿了顿,她继续道:
“听说你明个儿寻他去?我看还是过两日吧,我家小五读书辛苦,不喜欢人打扰,他既离开京城回来本家了,从前的事儿想必也不挂心,当然啦,感谢总归是感谢的,娃娃不懂事,我这个做嫂子的,总该替他爹妈谢你一谢!”
秦深听了这话儿,面上不变,心里对这个巧姐更是疏远三分。
好话都叫她说了。
急赤白眼,着急划清了庚子与她的界限,摆明了在说:庚子当下认祖归宗了,科举应试也是为了光耀本家的门楣,与她秦深半点关系也没有。
她和文琅充其量就是个好心人,得她嘴上几句感激,就该放手了。
秦深心里想,若不是庚子出息了,成了凉水村第一个读书的童生,江家和这个巧姐还会这般稀罕他么?
口气寡淡了几分,她开口回道:
“咱母子的事就不劳巧姐挂心了,你带着三堡大哥回去吧,这也到了饭口时分了。”
巧姐是怎么样的人精,自然听得出秦深的态度。
也不恼,只是呵呵笑了笑,转了话锋:
“是了,是该走了。哦,对了,你还是换个名字住下吧,我和三堡不打紧,换了别的有心人,若放了消息给建州人,说杀他们皇帝的贼人在这院子里,你可就危险啦!”
巧姐不紧不慢,语气带着舒缓的笑意,可其中意味令秦深不寒而栗。
这是威胁!
她若执意要带走庚子,江家恐怕并不会让她好过。
看着巧姐拉走三堡离开的背影,她目色寒意,攥紧了手心。
毛大娘一直在边上听着,她无奈摇了摇头,叹气道:
“这个巧姐,全村子的男人都抵不上她一个!厉害的不行,不过你也别怕,老婆子偷偷与你说,那小五压根不想回本家,否则干嘛不住村子里,要借宿在人王廪生家里?当初狠心扔了,现在又图这图那,我是瞧不上的——”
她暗啐了一口,接言道:
“别管她!明个儿咱们还去镇上找人,不过你该换个名儿,倒不是怕人出卖了你,这个当口建州人都过长江啦,谁还有本事在兰州逞能?只是为了避一避麻烦,叫人当猴看也心烦。”
秦深知道毛大娘是为了她好,感激道:
“是,日后大娘唤我琅琅就好了,温琅琅。”
“诶,怪好听的,哈哈,走吧,咱们吃饭了!”
她去后院,把正劈柴的青木叫了来,三个人端了饭菜去堂屋吃,吃好了收拾碗筷厨下,早早的便各自休息了。
*
翌日晨起,天没有下雨,天气晴爽得很。
青木在家里守着,替毛大娘侍弄菜地、喂鸡、砍柴、挑水,他都一个人包了。
秦深揣带好所剩不多的银两,随着毛大娘一起往镇上走去。
从弯弯曲曲的山路绕出去,大约十几里地,走了大半个晌午才到凉水镇上。
大街上,毛大娘指了指临街上的一家切面铺道:
“就是这家了!那王廪生虽有功名,可是个刺儿头,与官府不大对付,所以混得潦倒,只靠着自己那些廪粮和老婆开得这家切面铺过活儿——小五和那女娃娃就挤在这铺子里。”
秦深点了点头,迫不及待的往切面铺走去。
门板边上的笸箩幌子迎风飘着,门外一只煤炉坐着长嘴铜壶,沸水正咕嘟咕嘟顶着茶壶盖子——
“小妹,水开啦!”
铺子里不知道谁唤了一声。
“诶,来啦!”
熟悉的女儿声传来,秦深心里一下子便柔软了。
她看着小妹掀开青布帘子,从后堂迈过门槛出来,要去铺外沏水。
四目相对,小妹也看到了门外的秦深,愣怔过后,泪水哗得就下来了!
“深……深姐姐?”
她抹着眼泪小跑着过来,一把抱住了人——
哭得又悲又喜,惹得边上众人好笑着看了过来。 农门宦妻:嫁个太监去种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