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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场火一直烧到凌晨,天空泛起灰蒙蒙的白光,火才被扑灭。
房屋被烧毁,露出一半躯壳。
所有人忙忙碌碌了一晚,没有一个人不是筋疲力尽的,可疲惫之余,更多的惶恐与感慨,只因没有人会想到,禾筝没事,季平舟却受了重伤。
不仅如此。
还丧失了一条,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命。
短短几天,风声吹满了所有人的耳朵,关于那夜,什么样的猜测都有。
最真实的那条。
是季平舟救了禾筝,而放弃了亲生姐姐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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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时禾筝已经离开了那个日日夜夜都布满白雪的城市,守在身边的人成了魏绪,他眼眶有很深的颜色,泛着乌青。
见到禾筝醒来,除了惊喜,还有藏不住的委屈,一张嘴,结结巴巴,眼泪就要掉下来,“姐,你总算醒了,我以为你……”
“季平舟……在哪儿?”
她记得太清楚了。
那是一段无法磨灭的记忆,如梦似幻,是他把她救出去,搂在怀里,在火星掉下来时,他用后背遮挡着,没让她受一点痛。
这短暂的不到十年的时间里。
他在火场救了她两次,一次是出于心善的本能,一次是出于爱。
有想到禾筝醒来会问季平舟,他们也早早准备好了答案,魏绪撒谎的本领不高明,所以只能转过身去,假装倒了杯水。
在这场火里,禾筝竟然是最幸运的那个。
季平舟赶到时,她在衣柜里,被浓烟呛晕,尚存一线生机,其他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水是温的。
可禾筝喝到嘴里,却好像还是滚烫的,和那晚房内的温度一样烧灼。
魏绪牵扯起一丝笑容来,“等你恢复了,再去找舟哥。”
“他还好吗?”
看魏绪这个轻松的样子。
禾筝险些被蛊惑,“他肯定受伤了,我知道的,不用骗我,我没事,现在就能去见他。”
“你……你先休息。”
魏绪有十张嘴也解释不了现在的状况,现在季平舟醒了没有,大概是未知的,他家里那么多人,没有一个不担心他的状况,更重要的是,季言湘那条命,还在等着一个解释。
当晚,她是怎么会跟禾筝在一起,又是怎么着火的,一切一切,都成了谜。
禾筝现在的心态如何,他不能揣测。
所以这些问题,也不能去问。
“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让阿姨去做,身体不舒服的话下午再去复诊。”
禾筝的确渴了,灌了大半杯水,眼神却还是清澈干净的,越是这般,就越是让人心疼。
“我不觉得哪里不舒服,就是想见他。”
“舟哥……”魏绪摸了摸脸,继续维持谎言,“舟哥身边都是他家里人,现在过去不方便,再等一段时间。”
禾筝是如此敏感脆弱,很容易捕捉到他话里的漏洞,“他还是受伤了对吗?”
不然身边不会围绕这家人。
这情景,和当年如出一辙。
魏绪在心里骂自己嘴笨,可话说到了这儿,又不能不解释,“……是受伤了,但还好,你别担心。”
现在最担心季平舟的还是季家人。
在他们那里,禾筝甚至排不上号。
“我要去见他。”
一分一秒都等不了。
魏绪知道这事还是被他搞砸了,本来答应了能劝好禾筝,不让她情绪激动,可还是说漏了嘴,一点办法都没有。
只能如实交代。
“姐……你别激动,”他幽幽叹气,不知如何措辞,才能让言语好听一些,“你要见舟哥,他们要是问起来,你为什么跟他姐姐在一起,你怎么说?”
“谁?”
“季言湘。”
这次火灾里,唯一丧命的人。
可到现在,禾筝还没意识到这些,神态乃至表情,都是不可能演绎出来的茫然困顿,被这层情绪笼罩着,连解释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她只说她知道的,“季言湘……不是出去了吗?”
“没有……没有出去。”
一阵沉默。
“没有出去,是什么意思?”
魏绪直来直去的,有话实在藏不住,“就是……舟哥把你救出来了,但是没来得及救他姐姐,人……就没了。”
在他眼里人命不是轻描淡写的东西。
就算知道季言湘多次给禾筝难堪,但人死了,意义便不同了。
所有人都会同情死者。
哪怕她生前曾十恶不赦。
反倒是活下来的人,却要被猜忌包围。
禾筝面色肉眼可见的一点点苍白下去,盛满了复杂的变化,“……是她把我关起来的,火也是她放的,不是我……”
人死了。
在别人眼里,所有一切都成了她的自说自话,能相信她的,会有几个人?
魏绪是其中一个,他是坚信的,“我知道,姐,我知道肯定有误会,你现在先养好身体,等过几天,舟哥醒了,再去见他。”
“他还没醒?”
“……没。”
季平舟的伤势更重,不仅有皮肉伤,这次从浓烟和火场里走过,引得旧疾复发,还处在昏迷状态,虽然脱离了危险,但并没有真的平安。
在禾筝困散的目光中,魏绪连头都抬不起来,也不敢与她对视。
但她已经明白了。
性子本就是通透的,怎么可能不懂。
“你们是怕他也误会火是我放的?”
魏绪捏着手指,沉默不语,
“他不会的。”
禾筝忽然坚定发声,嗓子像是过了清凉剂,一字一句,都无比清晰,“他不会这样想我,随你们怎么想,但我知道,他不会。”
“姐……”
魏绪又张不开嘴,“咱们先别说这些,你得吃点东西。”
“吃完能去见他吗?”
她的固执已经到了无法扭转的境界。
魏绪以前不理解魏业礼为什么总要拿他认为对的那套管教人,现在明白了,他们的执拗,是遗传的,一意孤行到了一定程度。
“能。”
无法考量太久,他憋出这么一个字眼,禾筝顾不上身体的虚弱,前后不过十几分钟,便苏醒,血液活络,,一切的强撑,只是为了见到季平舟。
留她一个人在房间。
魏绪下楼去拿吃的,正巧阿姨煮好了米粥,香甜软糯,盛了一碗,递给他时,他却在走神。
“怎么了?人不是都醒了,还皱眉头?”
“不是……”魏绪肩膀松垮下来,犹豫一番,才问了阿姨一声,“姨,你有没有听我爸说,舟哥醒了没有?”
这话仿佛成了禁忌。
阿姨放下碗,左右看了两下,确定没人,才敢说,“昨晚刚醒,听说伤的不轻。” 听说季总想复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