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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嫂子的腿他也见过好几次,她嫂子洗脚的时候便将两条腿放在脚盆边缘上晾着。那两条白腻细嫩的腿,就算周老三瞧见心头忍不住咚咚乱跳,想看又不敢看,生怕嫂子知道了说他没正经。虽然没仔细看过,可已经在他脑海中留下深刻的印象,而眼前的确就是他熟悉的那两条玉足。
他深吸了一口气,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是当场揭发,还是找人来查看还是怎么着?不过随即他又想到,若是揭发,这镇上又没有衙门的人,是没办法破案的。
说到底还得到县城里去找县尉老爷。而这期间钟家只需要把腿藏起来,可就拿不到证据了。最好是叫县尉带着捕快来当场翻出来两条人腿,那时人赃俱获,由不得他不承认。
周老三忍住悲痛,四下张望一番,确定并未有人发现自己,又小心的将油布纸重新包裹了起来,然后把衣服重新放了回去。再把两个按扣重新塞回了孔眼,然后找了一块小木插进孔眼之中,这样这按扣就不会松动,一时半会儿就不会发现。
他处理完毕,站起身快步退到了窗边。回头看了看,确认没留下什么痕迹,这才又翻出窗。在夜色之中下了楼,接着他离开了客栈,趁着夜色,找到了他的父亲和两个哥哥。
周老汉和两个儿子没有钱住客栈,他们跟村里一起逃荒的人住在村里一个大户人家的祠堂,人家倒是个好心人,看见这么多逃荒的,便有心做善事。把自家的祠堂院门打开了,留这些人到院子里住。还熬了两大锅稀粥给他们垫肚子,有这么一碗稀粥能撑过一晚上。
周老汉和两个儿子也是灌了一肚皮的稀粥,算是撑饱了。正坐在一个角落三个人说着话,见到小儿子快步进来,神色有异。便知道了应该事情有了着落。
马上招呼他坐下,院子里的人很是嘈杂,四个人蹲在一个墙角处,周老三把事情经过说了。周老二听罢,忽地一下站了起来,转身就要往外走。被周老汉一把抓住了,把他扯了回来。见周围有人奇怪地看着他们,低声喝道:“你干嘛去?”
“废话,找那钟少爷理论去。他把嫂子的腿砍走了,咱们还只能傻坐在这儿吗?眼下两条腿就在他屋子里,咱们带上一帮人去给他抓个现行,看他有什么话说?”
周老汉急忙一把扯他坐了下来,怒道:“糊涂!小不忍则乱大谋。为什么你弟弟当时不闹起来?却要回来告诉我们,就是他心头有主意。不像你,只知道蛮干。”
“我觉得老三的想法是对的。到了县城,咱把这事跟衙门的人说了。叫他们过来一起抓个现行,那才对呢!现在这里又没人做个证。他们家人多势众,把咱们三个打了,把两条腿扔掉,你上哪去找证据去?”
周老二想想也对,说道:“那我们该怎么办?就算到了县城,他爹是县里的团练使,跟那些人不是穿一条裤子的吗?”
周老汉听这话,又傻眼了。瞧向了周老大,周老大则沉声说道:“此话有理,所以咱们不能指望县城这帮人。咱们得到县衙去找人去,把县衙的人找来,再来抓个现行才是道理。”
周老二哼了一声,说:“这里到县衙,没个五六天来回根本不行的。到时候人来了,他早就把两条腿转移了。现在他是放在那箱子里的,你以为到了县城他还会放在箱子里吗?说不定就转移走了。依我看,还是得现在就揪住他不放,先闹他过人赃俱获,然后再想办法理论。”
周老三说道:“我还有个主意,你们看看行不行?”
几个人都赶紧问他有什么主意?
周老三说道:“你们赶紧连夜到县城去跟县尉老爷说,反正在路上还要住一晚上,要到后天才能到县城。只要是在路上,我觉得那两条腿就一定还会在他的箱子里,不会被转移的。”
“咱们把县尉叫来。虽然我们担心他们一个鼻孔出气,但是那也只是我们这么觉得,未必如此。毕竟县尉老爷是负责命案的,我们且不说他是掘开坟把人腿给砍了。我们就说怀疑是他害死了嫂子,把嫂子害死之后砍了他的腿,那就成了人命官司。”
“这样就算县尉也不会把人命官司给压下来的。真正闹腾起来,我不相信他周家能只手遮天,他这点小财主还算不得有那般的势力吧。而且咱们还可以打听一下这县尉跟周家到底关系如何?若是关系不怎么样,咱们告了官,又是人命官司,我相信他不会坐视不理的。”
周老汉听了之后,连连点头。说:“老三这主意可行,就这么办。咱们赶紧的连夜去县城。”
周老二说道:“爹,你跟大哥你们俩去。我在后面跟着老三,指不定需要人手,有什么消息也可以有个人商量。”
周老汉觉得这也是办法。周老大是个没有主意的人,如今自己老婆的腿虽然是找到了,但是因为畏惧钟家的势力,一时也没有了主张,只有听家人们在那里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心里除了伤心苦恼,再无其他,等父亲和兄弟们商量好了,周老汉便连夜带着大儿子往县里赶去了。
周老三便跟二哥辞别,返回了客栈。他有意无意的在院子里远远的晃悠,观察上房那边的动静。见钟少爷已经回到屋里了,但是应该没有发现箱子被人翻动过,所以心头稍稍安定下来。
昨天晚上天气特别热。周老三甚至都被热醒了好几次,在大通铺上这些长工短工们好多都脱得赤条条的睡觉,上铺的席子都是一滩的汗水。
第二天早上起床,吃了早饭便出门。周老三远远的跟着,注意观瞧钟少爷的动静,见他跟往常一样坐着轿子。而身后跟着的几个长工,挑着他随身的那几口箱子。其中就有昨天晚上自己翻窗进去发现了两条腿藏在其中的那口上了锁的箱子,他甚至能看见那铜锁在阳光下发出的光。
周老三心头一直祈祷着,希望路途中不要有什么变故。他算着昨天晚上父亲和大哥连夜出发,应该在今晚上太阳落山之前能赶到县城。县尉如果连夜赶来,那么应该在明天上午就会赶到,就会与他们相会。所以最迟明天中午之前就应该能堵住他们,那时候便是为嫂子报仇的时候了。
路上赤日炎炎,太阳烤着地皮,冒着热气。前几天暴雨如注,还能够感觉到凉爽,而现在雨停了,只有骄阳似火。他们所过之处,能看见前些日子暴雨之下冲毁的庄稼,倒伏的田地,基本上没有什么庄稼还能立着。有些已经被烂在田里,有些已经被主人家强行收割了。基本上可以肯定,这将是一个荒年。
周老三一边随着人群走着,一边开着胡思乱想,他倒没有完全经历过饥荒。但是时常能见到逃荒要饭的人,也有不少到村里来要饭的。也经常听到哪里闹饥荒饿死了人,甚至落草为寇打家劫舍,被官军给剿灭了类似的消息。
而现在一路之上看见庄稼基本上都淹没了,只怕一场大饥荒即将来临。而在人失去了最后生存的机会的时候,留给他们的恐怕除了死亡就只有造反了。会不会有一场可怕的灾难即将来临?周老三一颗心真是沉甸甸的。
到了傍晚时分,周老三远远的看见他二哥跟逃荒的人走在身后远处。但他没有去跟二哥相会,他一直盯着钟少爷,生怕他把东西转移了。不过他却不能一直盯着,总是要睡觉的。这时候就只能寄望寄希望于老天爷能帮帮他们,使他们的可怜的嫂子的冤屈能够得到老天爷的伸张了。
这一晚周老三睡得很不安稳,因为天更热了。而且他们下榻的客栈比先前住的那一处要糟糕得多,通铺上都是稻草,有的不愿意睡在大床上,宁可睡地上或者木板上。
周老三选择了睡稻草,虽然睡着暖和些,比地上要舒坦。但是稻草里的跳蚤把他身上咬的都是疙瘩,第二天闹的是灰头土脑,窝了一肚子火。
而就在这时,他一直等待着的父亲和大哥终于来了,带着县尉和一队捕快。就在他们离开村子走了没有半个时辰,在路上就被捕快给拦住了。
县尉是一个方方正正的脸颊的中年人,一脸阴沉。骑着马到了近前,队伍把钟家一行人拦住之后,便有衙役跟钟家的管家交涉。钟老太爷立刻下了轿,亲自来跟县尉老爷相见。
县尉也翻身下马,毕竟这钟员外的儿子是县里的团练使,礼节上还是不能亏了的。
周老汉和周老大两个人都很紧张。他们到了县城打听之后,得知这位县委是刚从其他县调来的,刚到这儿没几个月。于是料想这县尉不可能这么短时间就跟团练使打得火热。
据他们了解,县尉也不是嚣张跋扈之人,平日里为人还算随,。很多人甚至不知道这县尉是干啥的,也没见过。有了这个底气之后,他们这才到衙门报了官。
听到说是团练使的儿子害死了他们儿媳,还把两条腿割了,藏在箱子里头带到县城来。说的言辞凿凿,不由得不信。于是立刻便带了一队捕快,跟着他们俩连夜赶来,在路上便将他们堵住了。 刑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