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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修最终耐不住青玉的软磨硬泡,教了她召回游离在外的部分主魂的办法。
出发那天,正是这个冬季的第一天,凉意渐起,青玉一大早来到青离的房间,将一个小包袱给青离,又咬着唇走到寒衣面前,寒衣不解的看着今日异常忸怩的她,好生奇怪。青玉被他这么看着,索性一把把另一个稍大些的包袱往他怀里一塞,有些结巴的说到:“我……我不太会缝制汉人的衣服,你……别嫌弃。”
寒衣瞠目,看了看青玉,又看了看怀里的包袱,耳朵又红透了。
他怎么忘了,今天是寒衣节。
寒衣节,祭祖烧冥衣,又因着是冬季第一天,又有送亲人、爱人御寒衣物的习俗。现在青玉送他衣服,代表什么不言而喻不是吗。
看着他这般模样,青玉反而没有那么局促了,娇声叫着寒衣哥哥,央着他打开包袱试试衣服合不合身,寒衣慌忙道一声我去洗漱便把包袱往床上一放,落荒而逃。
青玉咯咯笑的前俯后仰,青离看的直摇头。
直到三人坐上竹排溯游而上的时候,寒衣始终都不曾对上青玉的视线。
马修阿爹吧嗒着烟杆看着三个少年人渐渐远去,竹排沿着河道转了弯,消失不见。微狭的双目中溢满了挥之不去的担忧。
叹了一声,马修阿爹也背上小包袱行往亡妻坟头。
往年每日都是父子三人一起,今天独自一人走这条路,瑟瑟西风吹得心头微微有些凉。
他想自己真的是老了,老咯……雏鸟长大,就要飞走了。
青玉和青离两人划着竹排一路向上,一路划到这段河道水最深的地方才用绳索将竹排拴在河道边的树干上停住竹排。
这个地方一面是高耸的崖壁,一面是古槐林立的老林,河水黝黑不可见底,重重倒影现在水面宛如鬼魅。竹排刚驶近这里,寒衣便觉得冷的刺骨。
青玉打开随身带着的布包袱,从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鸡冠血一盏,铜铃一个,红线一小匝,线香三支,白蜡一对,最后掏出一面绣了古怪图腾的小旗帜,那是滴了三滴寒衣指尖血的招魂幡。
青玉用手指沾了鸡血在寒衣眉心画了三道,又用红线缠紧自己食指,用不知从哪儿摸出的一根银针戳破指尖,挤出鲜血又印上寒衣眉心,猛然一看,就宛如画了一个梅花钿,整张脸都变得妖魅了些。
青玉似乎很喜欢他羞涩的模样,又嘻嘻调笑道:“你画这个妆艳的很,真勾人。”咯咯轻笑,好似银铃轻响。
青离比她严肃的多,一直皱着眉,看自家阿姐这样,不禁有些同情寒衣,忍不住道:“阿姐,别闹了,快点准备,要不然要错过时辰了。”
于是青玉又若无其事的去准备东西,寒衣忍不住偷眼看她,细碎的阳光从树冠和崖壁的缝隙里投射下来打在青玉脸上,眉目清秀,一如山间清泉般纯净,她一笑,整个人都变得灵动清亮。
青玉最后将铜铃用红线缠在招魂幡上立在竹排上,回头对他说道:“你好好睡一觉,醒来的时候什么都好了。”
随即拿起戴在颈子上的骨哨轻轻吹出古朴的调子,苍白的骨哨,润红的嘴唇,其实她真的很动人。
寒衣这么想着,意识慢慢随着渐渐急促的骨哨声飘远。
再听不见银铃般的笑,也再看不见,这人世间的好。
撕开重重黑雾,等待他的,并不是期待中的温馨,而是更深的黑暗。
是父亲不甘的眼神,母亲痛苦到扭曲的脸。
还有,还有,支离破碎的弟弟、秦府的遍地横尸和无能为力难以自保的自己。
秦谨散落的残肢不知从哪儿掉落到自己眼前,那个从小文文弱弱的少年郎,被折磨致死却不曾说出自己藏身之处,自己却连为他殓尸安葬都不能。
最后多半是入了狼腹吧。
睁眼闭眼,俱是一片血色。
匪盗,匪盗?
信任他人的代价如此惨重。背后那个狞笑着的人,天真的以为自己掩饰的够好。
血债血偿,我所受过的,秦府上下所受过的,你们都要十倍百倍,百倍千倍的,还给我!!
他犹如困兽,仰天长啸 ,那一瞬的血色弥漫围困,猩红的双眼狠厉毕现,手持利刃,几近修罗。
“还给我……”
“阿姐,你看他要醒了。”
“寒衣哥哥,寒衣哥哥?”
微微睁眼,有种不知此身在何处的恍惚,索性又闭了眼。
青玉见他如此,不禁有些担忧,伸手去搭他的脉,冷不防便被那个躺在竹排上的人一把紧紧桎梏住手腕,“做什么。”冷硬的语气让青玉一愣,疑惑的抬眼,正对上一双凶狠的眸子。
“我……我就是想帮你把下脉,没有……别的意思。”那样的戾气,让青玉有些不安,微微挣动想收回手臂,却被对面的人下意识的抓的更紧,不禁轻嘶了一声。
“你放开她,她手腕还伤着呢。”青离有些焦急的过来解救自家阿姐的手,拉出来后急忙从怀中的瓷瓶倒出两颗红色药丸,轻轻在手中一捏就捏成了粉末,挽起青玉的衣袖帮她换上药。
寒衣这才注意到青玉手腕上有一条深深的口子,被他刚刚一抓,正咕咕冒着血。
青离一边换药,一边半抱怨半心疼道:“哼,又浪费我的好药,他这种不识好人心的东西你还不如就让他被梦魇住算了,招什么噬梦蛊。”
面对絮絮叨叨的弟弟,青玉不禁对着他低着的小脑袋吐了吐舌,“好啦好啦,下次一定不会浪费你的好药了,也不知道你的唠叨和谁学来的,嘶。”
听着自家阿姐的轻轻的闷哼声青离满意的松开重新绑好的腕子,明明就知道自己心疼的不是药。
“刚刚不知身处何方,条件反射就……对不住。”男声恢复往日的温雅清朗,低低道着歉。
“没事的,”青玉歪头笑的双眼好似月牙,刚刚那一丝不安早不知所踪,“天色晚了,我们该回去了。”
淙淙流水,一盏孤灯放在竹排上,顺流而下,他忽然想到了江南的桨声灯影。安逸里透着糜烂声色。
回去的路上,青玉暗暗偷瞧着他,那个敛了眸子静静坐在那的人,只这么静静的看着,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悲抑。青玉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沉了沉。
回去之后,他什么也没说,将自己关在青离房里三天三夜,直到第四天清晨,彼时的青玉正端着饭菜上来,正思索着如何劝说,组织的语言还未来得及说出口,门嘎吱一声,悠悠开了。那个人有些疲惫的立在门口,身上穿着的,赫然是自己帮他赶制的那身衣服。月白色的长衫尺寸稍微有些大,更衬得他清瘦。
迎着晨光看着他脸上的疲态,她忽然鼻子一酸,眼泪砸进身前的碗里,而后跟着碗碟乒乒乓乓碎了一地。
青玉猛然撞入他怀里,紧紧埋在他肩头,声带哽咽,“寒衣哥哥,以后不要再这样了好不好,我好害怕,好害怕。”
男子叹了口气,抬起手轻轻拍着青玉的肩,柔声安抚,“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哽咽渐渐转为嚎啕,这几天的担忧,全都一股脑的发泄了出来。
那时的晨风正好,哭到疲倦的青玉偎在寒衣怀里,仿佛还能闻到风里带着山间清香。
他说他叫秦恪,江南人,家里遭了匪盗,全家横死,就他一人逃了出来,失足落崖,被青玉所救。
他第一次跟青玉提起他的往事,平静如一潭死水,沉静的让人想搅乱他的心绪,让他狠狠的发泄。
这一年,他十八。
后来,后来,秦恪对青玉的感情再不似失忆时那般羞于表达。
温文尔雅的他总能不动声色的化解青玉的调笑,甚至是微笑着反将一军,看着青玉瞠目的样子笑意更深。
寒衣又活了过来,但是再不是那个很轻易就会羞涩到耳尖泛红的寒衣哥哥。青玉于是说,寒衣哥哥,你从一只小白兔,变成一只小狐狸了。
他说他叫秦恪,但是青玉还是惯叫他寒衣。多好,这世上知道他是秦恪的不知凡几,但是叫他寒衣的,只有她一个了。
青玉从不曾想过,不是他变成了一只小狐狸了,而是秦恪,本来便不是小白兔。
最后她终究是随着秦恪去了江南,离开这个生活了十六年的小山寨。
离开的前夜,马修亲自为女儿操办了一场婚事。虽然没有任何宾客,婚礼所需却也样样俱到,一丝不差。
马修摆上桌的,是一坛埋了十六年的酒,青玉阿娘亲手埋下的酒,江南的女儿红。
秦恪酒量一般,两碗酒下腹,已有了三分醉意。马修饮完他敬上的第三碗酒,重重将酒碗往桌上一放,郑重的叫了一声:“秦恪”。
秦恪不知所以,却也立即端坐着,静静等着下文。
“你应该也猜的到,我家世代是这个寨子里的巫师,寨子里的人虽然敬重却也畏惧,历来女子主习巫蛊,男子主习巫医,阿玉和阿离这一代也是,阿玉精研巫蛊,却从不滥用。” 我的前任是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