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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一,寒衣。
踏入冬日,即使是江南地带,清晨的风也开始阴冷起来,那风吹在人身上,感觉骨头缝里都是凉意。
江南秦氏现任当家秦恪就在这样的瑟瑟北风中,独自一人背着一个小包袱出了门,往秦氏祖坟行去。
十年来,每年他都会在这一天到这里,在亡妻墓前烧一件衣物,然后摩挲着亡妻留下的骨哨,怔忡的发上半天的呆。
总有认识的人说这人太痴情,青玉死了十年,却依旧念念不忘。
痴情吗?秦恪第一次这么问自己。
也许吧,只是这份痴情,却是来得晚了些。
看着眼前火舌跳跃着舔舐绸料,带来的温暖似乎掩去了朔风带来的凉意。
“真想我阿姐,何不下去陪她,她等你,整整十年了。”
“阿离?”秦恪有些诧异,起身打量着对面着苗疆打扮的年轻男子。“十年不见,你竟长得比我还高了。”故人相见的喜悦让他没有注意到男子方才说了什么。
叫青离的男子报以冷笑,“难得你还认得我。”
秦恪苦笑了一声,道:“你与你阿姐长得很像,怎么会认不出,玉儿病逝之前还托我一定要好生照顾你,可你后来就不见了,这么些年,你去了哪儿?。”
“病逝?哈哈哈哈……”青离忽然悲怆大笑,眼神狠厉如刀。秦恪骇的后退了一步,一柄寒光闪闪的弯刀就驾到了自己脖子上,“可怜阿姐宁愿用十年的魂魄不全来威胁我这个弟弟饶你十年性命,可她如此护着的男人,却至今不知道自己是个凶手。”
秦恪不解的瞥着刀锋,有些不理解:“身为巫医,你何时也开始用刀了?”
青离却并不理他,只兀自问道:“还记得当初带我阿姐离开寨子时你答应阿爹什么吗?”看他低头沉思,青离忍不住低低冷笑,“你若真是爱我阿姐,怎么舍得这么对她,你若真是相思至此,早该下去陪她了。”
看着眼前男子冷峻的眉目,秦恪有些慌,他本以为他只是开开玩笑:“你究竟在说什么!”
颈间一凉,一切结束的太快,秦恪不敢置信的低头,他看到自己的血从脖子不住的流到身前,喉咙咕噜响动几声,终是无力的软倒在地,再也说不出话。
青离蹲下身,贴近他的耳侧,轻声道:“没事,你想不想的起来已经不重要了。”
阿姐,我终究没能放过他。
从他掌中抽走那个骨哨,轻轻摩挲着,看着骨哨上那一点艳红慢慢褪去,目光投向那座冰冷的石碑,静谧而悠远,恍如透过时光看到了悠悠经年里那清纯灵动的影子。
“阿姐阿姐,你捡回来的那个人醒了。”
“醒了?”青玉猛的起身,放在衣襟上的药材随着她的动作全都滚落到了地上。看着散乱了一地的药材,青玉讪笑着冲一旁的青离吐了吐舌头,“阿离,帮阿姐收拾一下,乖。”还不等男孩答应,人早已跑开了,青离听着自家阿姐在竹楼里踩着嘎吱嘎吱的声音上了楼,脚腕间的银铃叮叮当当的声音都听不真切了,只能认命的蹲下来收拾残局。
那个书生是青玉在屋外河滩上发现捡回来的,不知道是从哪儿跌到了河里被大水冲到了这儿,她们这个寨子只有一条出去的路,可是青玉十六年来从来没有走过,所以她也不知道那条河的上游是什么地方,只是听阿爹说,这书生生就一副江南人的面孔,想必是江南人。
青玉听阿爹说这句话的时候忍不住多看了那书生两眼,嗯,看来江南人比寨子里的人好看多了。
“阿爹阿爹,他醒了?”
马修阿爹看着自家闺女跑上来,放下手中的烟锅袋子便在青玉额头上敲了一记,佯怒道:“没羞没臊的,女娃子随便跑到男人休息的地方像什么样子。”
青玉摸着不甚疼痛的额头吐了吐舌,寨子里其他人家都在河对岸,这里就他们一户人家,平时就只有阿爹阿离和自己,这间屋子本来是阿离的,他才不过十岁,哪用得着避嫌。以前跑惯了这次也就这么跑了进来,好像是有些冒失了。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听着阿爹身后传来的略微喑哑的声音,青玉踮着脚探身看过去,床上的少年一身雪白的中衣,此刻已经半靠了起来。发髻微散,唇色苍白,显出几分羸弱。
“咦,你醒了啊!”青玉惊喜的绕过自家阿爹蹦过去,仔细打量着床上的人。
少年尴尬的轻咳了声,蛮族女子果然较为开放。
“你叫什么名字?是江南人吗?”
少年皱着眉沉思了一会,目光飘向窗外,轻声道:“我忘了……”
青玉看着一时有些怔忡的人,愣住了。
一旁的马修阿爹吧嗒着手中的烟杆,深深吐出一口浓烟,有些惋惜,“他应该是跌到河里的时候损了主魂,所以才会出现失忆之症。”
“损了主魂?”
马修阿爹看着比当事者脸色还要急上三分的闺女,不禁在心底长叹一句:女大不中留咯。“人有三魂七魄,三魂为胎光、爽灵、幽精,也称之为主魂、觉魂、生魂。三魂生存于精神中,主魂主宰人的意识,觉魂主宰人的善恶羞耻,生魂主宰人的寿命,所以若主魂有损,轻者就像他一样失去记忆,重者则会精神失常,陷入癫狂。”
青玉听着自家阿爹的话,急问道:“那能治好吗?”
马修阿爹斜睨了她一眼,含着烟杆并不说话。
少年锁着眉低头沉思,青玉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想记起来……不想自己的过去是一片空白。”少年在沉默良久后,终于开口说话。
“少年人,有时候放下过去重新过活并不是一件坏事。”
“其实我能想起一些片段的,那些记忆的碎片总让我觉得,我有些很重要的事情还没有去做,我……我在梦里的时候很疯狂的想要抓住它们,可是没有用,没有用,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都想不明白。”少年说着,手不自觉的握紧,眉头锁的更深了一些。
马修老爹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叼着烟杆转身便下了楼,混着竹楼嘎吱的声音还能听到他惋惜的长叹:“执念太深,执念太深吶。”
少年不知所以,茫然的望着一旁的青玉。
青玉看着他迷茫的神色,忍不住笑了出声,“放心吧,我阿爹是寨子里唯一的巫师,他一定有办法帮你的。”
听到巫师两个字的少年眼睛瞪圆了一圈,不过惊诧的神色也不过一瞬,随后便很好的收敛了情绪,冲着青玉淡淡的笑了笑,“嗯。”
“吶,你现在也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对不对?”
“嗯?……嗯。”
“那你现在也总得有个名字才行吧,你是我捡回来的,我叫青玉,你就叫玉捡怎么样?”
好像……不怎么样吧?少年默默腹诽着,无奈的看着一脸满意的青玉。
“青捡?”
“……”
“那叫你阿河?我在河边捡到你的。”
“……”
最后在少年眼神的抗议下,青玉默默把这些名字都否决了。
“啊!”青玉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都亮了两分,“过几天是寒衣节了!就叫你寒衣吧。”
“嗯?好。”相比起其他几个,这个名字好多了。不过,“你们也过寒衣节?”
“嗯……寨子里其他人家并不过的,只有我们家过。”
“哦?为什么?”
“我阿娘是汉人,所以好多汉人的习俗我们都是过的。”
少年这才反应过来,青玉一家都是说的官话,初时陷在自己的情绪里,都没注意。除了服饰和青玉这性格,基本与汉人无异。
“伯母真幸福”马修阿爹一定是很爱青玉的母亲吧,他想。所以才会这么努力的和汉人同化,只是为了让她不会感觉到陌生无助。
“是啊……”青玉微微低下头怀念般的轻笑,忽然间变得有些恬静忧伤,“因为太幸福,所以才会被天妒吧。”
少年自然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薄唇开合几次,也不知该怎么出言安慰,最终也只是低低道了一句对不起。
青玉深深吸了口气,再抬头时又变回了那副灿烂灵动的模样。“没关系,你这几天好好安心的养着身子,身体好了我阿爹肯定会帮你治病的,放心吧。”
少年眉眼弯了弯,轻轻点头答应。
却不防青玉忽然啧声赞道:“寒衣,你笑起来真好看。”
少年一愣,眼睛都圆了一圈,青玉很清楚的看到少年的耳尖渐渐红透,咯咯笑着跑下了楼。
多年后秦恪想来,其实笑的最好看的,是那个时候的青玉才对。只是等秦恪想明白的时候,佳人早已化作一抔黄土。
“等等等等,怎么又是个悲剧?”沐清渠挥着手打断她。
落夏冷冷的望了他一眼,“你要不要听?我只有这些故事,你若是不想听,那便不讲了。”
沐清渠登时便苦了一张脸,“无妨无妨,你讲吧。” 我的前任是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