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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宣得了回话,又没有看出什么端倪,只能告辞先行离开,震阳子目送着他走出院门消失在视线内,才匆匆将房门一关,神色又陡然凝重起来。
行到桌前时心中气愤压抑不住,一掌重重拍在桌上,桌上摆放的茶盏都丁匡作响颤了几颤。
他面色铁青,显然因为弟子的出事儿怒不可遏。
擎苍正坐在桌边,有些不满的睨了他一眼。
震阳子没能发现擎苍,平复了好一会儿,转身准备穿上衣服去看清渊的情况,擎苍却在此时显露了身形。
“震阳子道长,深夜自何处归来啊?”
震阳子豁然转身,吃惊的看着忽然出现在房中的人,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擎苍?你怎么会在这里!”
偷偷潜入的人却比房间的主人要淡定的多,悠然为自己斟了一盏茶,茶水冰冷,举到鼻端嗅了一嗅,擎苍轻笑一声,又将茶杯搁在了桌上。“道长也太不讲究了些,这茶怕是昨夜的还未曾换过吧。”
震阳子皱眉看着他,“在下本也不擅茶道,自是随意了些,让魔尊见笑了。”而后倒是也没有先责怪擎苍擅闯,反而小心的开了房门往外瞧了一眼,确定无人后才掩了门。
擎苍被他的举动弄的有些奇怪,疑惑的望向他,“道长在自己屋中怎么却好似做贼一样?”
反而还没他来的坦荡。
震阳子面色凝重,衣服也顾不上穿,随意挪开一张凳子也在桌边坐了下来,为自己倒了一杯茶灌入喉中,似是干渴了许久。待得长长吐出一口气,震阳子才抬眸看向擎苍,拧着眉头似是有话不知道该如何说。
擎苍见他虽然对于自己的到来有些诧异,却并不见慌乱,心中对于方才出现在后山禁地的人是他的怀疑便轻了三分
而且那人分明是白色道袍,震阳子若是从禁地飞回,一路绕过巡逻的弟子,怕是没有时间将衣服换一套还穿得那样工整。
那么他深夜出门,还瞒下玄天宗的人,又是为了什么呢?
擎苍知道他犹豫着在想有些话要不要告诉自己,有些事情还是需要他自己去衡量亲疏与轻重的,因此擎苍也不出言催促,只好整以暇的望着他。
震阳子犹豫良久,抿紧的唇才轻轻开启,沉声道:“魔尊深夜来此,可是因为在玄天宗里发现了什么不寻常的事?”
擎苍挑眉,没有得到任何消息就要自己先透露消息给他,这样亏本的生意,擎苍是不会做的。
勾唇轻笑,却并不曾答话。
震阳子也不在意,反倒是自嘲的苦笑了一声,叹道:“这本是玄天宗内部的事情,若是阁下不想说,老朽也不能勉强,只是有些好奇魔尊深夜来此所谓何事。你进我房中寻我应该有一会儿了吧,方才的那一幕,都看到了?”
轻轻颔首,淡淡答道:“一幕不落。”顿了一瞬,又问道:“道长呢?深夜外出又是为何?”
震阳子叹息着摇了摇头,“山门不幸,祸端连起,昨日戒律阁的手札丢了,老夫身为玄天宗的执法长老,自然应当调查清楚。”
擎苍心中一动,能让震阳子这样重视的手札,想来也绝不是寻常的东西,心思急速的转着,将这点信息一一收罗压在心中,“哦”了一声,问道:“既然是玄天宗内部的事情,道长何以连自己师兄都瞒着?”
震阳子眼神闪烁,犹豫着不曾答话,擎苍心中却已经了然,“道长是怀疑,拿走这手札的人,是他们?”
看着擎苍虽然是问询却分外笃定的脸,震阳子自知也没有什么再好隐瞒的,微微点了点头道:“至少,也是其中一个。戒律阁手札失窃那日,清渊无意窥见他们两人在各自在无人陪同的情况下悄悄进了戒律阁供奉师祖们的主殿,而手札,就是放在这主殿中的。”
“戒律阁里怎么会没有人看守?”
“因为出了令公子被挟持一事,我们怕主殿在发生什么意外,为了弟子们的安全着想,将他们暂时撤离了,合我们师兄弟三人之力,在那里布下了结界将这个主殿封了起来,只有我们三人能够进去,若是有人生闯,我们会第一时间发现的 。”
想不到这事的诱因,竟然还与阿槿有关。
不过擎苍有些奇怪,既然能够进去的只有他们三个,那么拿走手札的人这样做目标不是太大了些?
震阳子似是看穿了擎苍心中所想,不等擎苍发问,便又续道:“他之所以敢这么做,是因为那手札若是没有意外,几十年也不会去翻看一次,如果不是清渊那日被我派去拿东西经过,恰好瞧见了两人前后脚出入主殿,我怕是也不会刻意去看什么东西被动了,也就自然无人能发现手札失窃一事了。”
所谓人算不如天算大抵便是如此,他们小心的设计好一切,却如何能算计好突然被派去的清渊呢?
擎苍对那份手札有些兴趣,开口问道:“失窃的那份手札,究竟是做什么用的?”
“那份手札上记录的,是戒律阁所有事项与规则,事无巨细,尽数在上面,每一届执法长老上任之时,都会由上一任执法长老将之传给新任。执法长老需要对其中记载的东西烂熟于心,其他时候,一直被收纳在主殿。”
难怪震阳子会说若不是清渊窥破,这手札丢了几十年也不一定会发现,原来并不会常用,已经算是仪式场上的信物了,能够胜任执法长老的人,自然对玄天宗的戒律已经熟记在心,这份手札,多半是束之高阁了,只当一份交接的象征了。
不过……记录了戒律阁所有的事情这倒是让擎苍心中一动,而后问道:“这手札之中,是不是还记录了,如何去后山禁地之法?”
震阳子点了点头,惊讶的看向擎苍,他会如此问,自然是想到了什么了,连忙问道:“阁下今夜确实是发现了什么是吗?”
擎苍默然点了点头,缓缓道:“我去了你们禁地,看到了一个人在洞口与天枢子对话,他很谨慎,我并未能听清究竟在说什么,也没能看清是谁,只是一个模糊的人影。”
震阳子拍了一下桌子,叫道:“原来是这样!”
擎苍奇怪的挑眉,“怎么了?”
“我今夜就是出去想要查探的,半路便在山门内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便追了上去,可是他连连逼了几招过来,我忙于招架,一晃眼竟然让他跑了。那人伪装的极好,我也没能看出来究竟是哪一个,连与我对招的功法,都不似我玄天宗内的招式。”
震阳子屈指扣着桌沿,续道:“我原本以为他可能是躲在了宗内何处,在门派之中寻了许久,因为不知道那人究竟是谁也不敢声张,却一无所获,原来他竟然跑到禁地去了!”
震阳子方才的夜行衣还被丢在床上,说到这事便想起来方才齐宣来找自己,忙从凳子上起身,一边从衣架上拿了自己的道袍,一边与擎苍说道:“清渊是我亲传弟子,因为此事不宜声张,所以我也没有其他人可以委派,便让他去帮我留意一二,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暗处的那人看出了什么,遭了毒手。”
说话间,已经利索的穿好了衣服。
“清渊那处我还需要去看一下,希望不会出什么事情,先失陪了,中阳阁那里可能也会被窥探,魔尊大人自己小心些,玄天宗近来怕是不会太平了,多有怠慢。”
擎苍好笑的看着他喋喋不休的样子,笑道:“我是个魔头,你还敢将这些全都说与我听?”
“这又有什么?”
震阳子捋直了道袍的褶子,转身看向擎苍,面色并无半分犹疑,“这人间界少有魔界的人,关于邪魔的传说都是口耳相传而已,我之前确实对魔界有偏见,但是自从见过那两个少年之后,渐渐便改观了,若槿纯净,林公子高义,比起杂念过多的人,他们要纯粹的多,而能够让他们如此尊崇的魔尊,又如何会是不可信之人?”
叹了口气,震阳子有些神伤,“如今在这玄天宗里,这些话,我与旁人却说不得了,反倒是你们,更加可信些。”
这短短几日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也不知道是积弊了多少年的污水,一股脑被阿槿到来的这股波涛搅动到了明面。
藏在污浊之下的人心,谁又能够揣测得透呢?
本是朝夕相处度过了大半生的师兄弟,如今竟然要猜忌起来,震阳子心中觉得可悲之外,更是可笑。
世人多愚昧,此话果然没有错啊。
哪怕是修习了这么多年的人,也抛不下欲望杂念,生出不可捉摸的心思来。
定了定神,震阳子昂首走出了房门,步伐沉稳,在月夜的走廊里投下长长的一道影子。
隐着身形随震阳子一同出来的擎苍看着他有些孤寂的背影,垂眸叹了一声,折身往中阳阁的方向走去。 我的前任是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