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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圣昭帝脸上流露出喜悦之色，秦蘅在一旁却不能完全展颜。

　　于她来说，回宫才是最麻烦的事。

　　虽然很想念国都，也有些厌倦这在外漂泊，行军打仗的日子。可是如今，孤风的一切她都还未完全接受，而孤风又和圣昭帝有很大牵扯。自己的师兄本事和天赋她知道得一清二楚，若是回宫之后孤风仍旧穷追不舍，她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实在是不知该如何相处面对的。

　　更何况她入宫的初衷还没有得到一个确切的结果，黑衣人的事情她一直放在心上，不敢去忘。圣昭帝那儿的命劫，竹林里出现过一次后从此没了音讯的女术者……一切的一切，都让她万分头疼。

　　唯一比较欣慰的是，边境之乱有平定的迹象。不过这都是她的臆测，孤风在寒域军队中究竟充当怎样的角色，他们这边都不得而知。

　　想到这里，秦蘅对还在和李方休商讨接下来行事的圣昭帝简单道了句：“陛下，天色不早，玄月就先告辞了。”也不多做解释，转身走出大帐。

　　圣昭帝看着她的背影，眼神不禁带了一丝关切。李方休看在眼里，也不便细说，只是道：“玄月祭司看起来有些憔悴，这段时间她给我军帮助甚多，陛下要不要去……”

　　李方休没有把话说完，圣昭帝已经抬手一摆，收回目光，道：“阿蘅劳于奔波，需要休息而已。我们继续说事。”

　　回到自己的小帐，秦蘅没有掌灯，就这么静坐着。帐内静谧，黑黝黝的一片，却让她心中的繁杂更甚。一件又一件的事在眼前交错出现，仿若都在扼她的脖子，要她透不过气。

　　心里很难受，最难受的事，还是因为现在的孤风。

　　秦蘅叹了口气，从袖中取出一张纸，下意识地叠成纸蝶。待做好之后，她用手指轻轻拈起它，缓缓摩挲。

　　当年拜入方瑾玉门下，随孤风一起修习术法的景象还历历在目，一个是穹鸟，一个是纸蝶。穹鸟复杂而外表看上去与真鸟无差，纸蝶细小不易引人注目，方瑾玉那时的唇角一直带着抹说不明的笑意。如今回想，秦蘅倒突然想通了其中关键。

　　或许，方瑾玉早就从穹鸟和纸蝶之中，看到了他们的未来。

　　“师父，您不想放我下山，又想让我陪随师兄，是因为您知道一些，他以前的情况吧……”秦蘅喃喃。

　　方瑾玉清楚，却不跟她透露分毫，而孤风本质如此，表面又以温柔伪装……秦蘅越想越是焦躁，索性把手中纸蝶一放，纵容它朝外面随便飞去。

　　而另一方，圣昭帝和李方休的商讨确定下一个大概方案，李方休领命，找其他将领研究确认。圣昭帝一个人在大帐之内，心里亦是难以平静。

　　孤风那个人，他自是比秦蘅要了解。行事手段还如记忆中一般，喜欢孤身筹谋，亲自操作。只是圣昭帝也有想不明白的地方，孤风怎会变得现在这样阴险狡诈。

　　不过事已至此，他再有疑惑也是无用，姑且就把孤风此刻的心思往最坏的方面去想，套上那缜密的安排布置……他走到书案前，执起了笔。

　　关于孤风有三大疑团，其一，这些年来他为何会宁愿待在薄暮山，做一个安分守己的术士。其二，他到底帮了寒域多少，和寒域有怎样的联系。其三，他究竟是不是云幕城城主，若是，又怎样扯上的关系。

　　圣昭帝想了想，又补充一个。

　　其四，秦蘅说他不会再帮寒域对付凌霄，而事情发展确实也是这般。孤风所为，真的仅仅是被秦蘅的三言两语打动了心？

　　不可能的！

　　圣昭帝首先就把第四个疑团排除，并且很快做出了分析。

　　孤风这么多年来杳无音讯，一朝出现，却是以这玄诡手段，定然是计划已久。秦蘅于他来说固然重要，但他绝不是听人一句，就能放弃满盘打算的性子。如此说来，只能是他有好几个打算，这个不行，便选择另一个，最起码保住了他在秦蘅心中的一点点位置。

　　而秦蘅心软，自然想不到这么多。

　　圣昭帝眉头一皱，觉得有必要去提醒一下秦蘅。至于要如何说，也是件伤脑筋的事。他们五六年的同门情义，除非有很大的变故，秦蘅是不会完全置孤风于危险之地的。

　　那样，夹在中间的她会很难受……

　　圣昭帝阖目一叹，在这件事上牵扯广泛，人的感情又尤为复杂，他只能尽力而为。

　　稍微平复了心绪，圣昭帝又开始猜测孤风接下来的安排。既然孤风出现，又几次三番以进攻的姿态威胁到他，那么孤风的最终目的，毫无疑问还是他现在坐着的位置。

　　一牵扯到皇位，很多事情必然再次发生。

　　“呵，皇位……”圣昭帝秋水目中一片冷漠，又隐约闪烁一丝厌恶。

　　若非当时的皇子死的所剩无几，而剩下的年纪幼小，他又怎会坐上这个位置？那时他心中没数，说不谙世事，只愿悠闲也不为过。他没有野心而不得不即位，从未有过安排打算而被推至最顶端，那段日子有多难熬，饶是他现在看待事物已经心如金石，也不愿再去回想。

　　要是当年孤风就折返而归，都不用孤风开口，他便会立刻让位。

　　可惜此时已经今非昔比，他这些年来为凌霄做的许多，又得到百姓和大部分朝臣的认可，如何叫他轻易割舍自己辛苦建立的一切？

　　这皇位，若想要，那就较量！

　　至死方休！

　　圣昭帝双拳在一瞬紧握，又慢慢松开。

　　心思已定，圣昭帝心里反而清朗不少。秦蘅那落寞忧伤的背影又在眼前浮现，担心她一个人待太久反而会胡思乱想，他将书案上的字收入袖中，起身朝外面走去。

　　恰好秦蘅正心神难安，想去附近走走透气，还未到帘边，圣昭帝已经先一步撩起。双目相汇间皆是淡淡一笑，而后圣昭帝问：“想出去走走？”

　　秦蘅颔首：“被人撞见不好。”侧身往里让。

　　圣昭帝看了看小帐内的幽深，黑暗中透着寒冷凄清，兀自伸手握了秦蘅的手腕，道：“无所谓，等过些时日他们也该知道了。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秦蘅考虑一秒，点头。

　　只是刚走出去没两步，一只淡蓝色的穹鸟忽就从天而降。秦蘅吃了一惊，迎它入掌，又告诉圣昭帝：“这是孤风的传信方式。”阖目解读。

　　圣昭帝心下喟然，饶是秦蘅已然改口，一口一个“孤风”，不愿再尊称他为师兄，但心里还是在乎紧张的。晓得此事上多说无益，圣昭帝便静静等候着她。

　　发现秦蘅蛾眉一蹙，圣昭帝难免紧张：“怎么了阿蘅？”

　　秦蘅缓缓抬眸，凤眸内尽是忧伤。

　　“他说，既然我不愿意他帮寒域，那他便不会再帮他们。而且寒域王一直在他的掌控之中，他若在此时抽离术法，寒域王等同废人，不会再对凌霄有威胁，叫我放心。”顿了顿，“他还说，上次我用来给你疗伤的金灵吸月，其实是他刻意养着的，准备找个合适的时机，与我……与我同时服用，以增术者修为。”孤风的关心让秦蘅眼眶发涩，不能再继续说下去。

　　圣昭帝一时间心情复杂，也不知该作如何安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抚了抚她的脸颊。

　　秦蘅对圣昭帝的安抚略一回应，又用手覆在穹鸟上，感应孤风此时的方位。察觉到他离自己并不算远，秦蘅侧目往那方看去，以传音密术轻声问他：“你做了这么多事，你觉得，我还能当你是师兄么？”

　　很快孤风的声音传来：“不要了，你肯定不愿意的。不过，你永远是我最疼爱的小师妹。” 女祭司：陛下，五行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