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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至中天，沐影天一人在自家别院里饮酒赏月。

　　夜深总会想起些往事，每每到最不想触碰的那一刹，黎香的脸总会闪过眼前。

　　黎香这丫头……

　　他无奈地摇头，唇角却带了一丝宠溺。

　　忽然，一道光晕闪过。

　　“谁！”沐影天警觉，当下拔出玉笛斜指来人。

　　“沐、沐公子，是小的！”唐源嘿嘿笑着，从光圈中走出。“这是移影术，小的不能正大光明出宫，只有这样了，您见怪勿怪，见怪勿怪！”他拜了两拜。

　　沐影天脸色不佳，但还是收起玉笛，重新坐回石凳上，又给自己满了一杯酒。

　　白日里他虽然跟唐源说了一句“想要命了来找我”，却没料到唐源这么快就失去了立场。那么这只能说明事情发展得太快，唐源已经明确感觉到了什么。

　　“坐吧。”沐影天示意唐源坐去自己对面。

　　唐源到了这个争分夺秒的时候也就放弃了客套，直径坐下，道：“在宫里待了几十年，早就听说沐家的消息网是天下最广的，小的目前就想保条命，不要跟娥黄那贼婆子一样，不明不白就死了……”

　　沐影天讥诮一笑，道：“看来唐右使已经分析得很透彻了。”

　　唐源自嘲：“想了很久，在玄一长老身边的这些年，最开始都是小心翼翼地过，做着梦啊，想自己有一天能跟他一样长生不老。当年我十一岁，现在我都六十一了，唯一得到的一点好处就是看上去没有实际那么老，呵呵。”又道，“而娥黄那婆子呢，跟我差不多大，她看上去年轻许多，手段也高我些。我琢磨了一阵，想起她很多时候都在和长老独处，其中发生的东西，真是……”

　　“呵，所以有些时候女人比男人有本事。”沐影天顺着他的意思说下去。

　　唐源连连点头，道：“谁说不是哪？玄一长老一直不要我办实事儿，上一次吧，还是带我去救玄月祭司。我还以为这次我有转机，哪晓得不过是消耗我的灵力救人而已。”叹一口气，“说实在些，这五十多年了，我是真的没捞到什么大好处，现在好不容易有个修祭台的差事，哪晓得背后又牵出来……唉。”

　　沐影天心里浮起一个念头，随手拿起一个空杯，替他满酒，又推去他面前。

　　“酒是好的，月是好的，不妨喝一杯。”

　　“谢谢沐公子！”唐源心里苦闷，见到有酒，立刻就仰头饮完。

　　他又道：“娥黄之前那么得势，现在没了，长老看上去跟个没事人一样。我就估摸着，娥黄的死可能还跟他有关！”

　　沐影天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指尖在杯口绕了绕，道：“我是个外人，说话可能不那么中听。听你这么说完，感觉反倒是你们长老对娥黄做了什么——毕竟娥黄灵力很高对不对？”

　　“是啊！突然这么死了，很可惜！”唐源忙不迭地赞同。

　　“可惜？……那有没有娥黄人死，灵力尚在的可能？”沐影天引导着，又给他满上杯子。

　　“有，真有。”唐源一口喝完，“那都是邪术了，将别人灵力据为己有。是相当可恶。”

　　沐影天见唐源喝闻醉已经微醺，不免心里放松两分。下意识地想起圣昭帝曾同他说过娥黄还有其他术者在宫中用术，汲取灵力的事。既然娥黄会这个术法，那自然就有教她的人。

　　能让傲气毒辣的娥黄信服，在宫中无非只有玄一长老一个。

　　有意思。

　　沐影天不动声色地给唐源添酒，而后道：“唐右使也知道我沐家消息广，那我这里有个消息，唐右使不妨一听？”

　　“沐公子请讲。”

　　“我听说你们教中的厉害人物教了娥黄邪术，那邪术专门用来汲取灵力，不管是宫内毓秀之地，还是有智灵物，只要被发现，灵力都会被吸干，成为死物。而教她这术法的厉害人物，在最终一定会把她收集到的那些灵力据为己有。唔，唐右使脑子好使，剩下的就不消我多说了。”说完，他优哉游哉地用两指拿起一块梅花糕，慢慢品尝。

　　唐源被沐影天的一番话吓出一身冷汗。

　　教中厉害人物，也就只有玄一长老一个。

　　而玄一长老做的那些事，他在教中也算位高权重，多多少少有所耳闻。

　　所以娥黄骤死，玄一长老毫不追究，这件事真就与他本人有关了！

　　“……”唐源难以置信，一双带茧的手放在石桌上，颤抖不已。

　　十一岁的信仰，到如今却发现这都是谎言，牺牲性命也无法达到曾经追求的顶端，那这样的信仰要来有何意义？

　　沐影天吃着糕点，眼风在唐源脸上来回扫了好几遍。直到他的眼中出现失落迷茫的神色，沐影天才稍拂了拂手上的糯米粉，认真起来。

　　“唐右使，时间不多了，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与其你在玄一教内担惊受怕，不如与我们合作，至少还能留你一条性命。”

　　唐源猛地回神，问：“怎么做？”

　　沐影天道：“玄一长老的事，我知道的你基本都知道，你知道的我还不一定知道。我现在想听听你觉得他有什么地方值得琢磨，我再告诉你如何保命。”

　　唐源已然落入被动地位，他早就从对权力的痴迷变成保命为上，听到沐影天向自己发出了救助的暗示，当即回道：“我记得玄一长老在先帝出事的那段时间，精神状态很有问题，皮貌变化骇人。那几天只有我和娥黄能够近他的身，而先帝一离开祭台，没多久他就恢复了。”

　　沐影天“嗯”了一声，道：“这一点我知道。”

　　“哦，还有在我和娥黄之前，他身边的两个得力助手特别厉害，从小我和娥黄都是把那两人当神仙来对待的，也是说没就没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一年我十七岁，年纪不大，所以对这件事并不太上心。”

　　“之前也发生过好几次这样的事。但是因教众总会老死，平时教众交流又少，所以新来的人并不会知道以前发生过什么。”

　　“对对。”唐源点头，道：“纯粹是因为我这个人从小好奇，左打听右打听，才知道的比其他人多些。”顿了顿，“据我观察，长老他这两天的容貌好像又有变化了，跟请先帝上祭台那次一模一样。”

　　沐影天冷笑一声，颇是玩味。

　　贼言命劫，贼便是命劫！

　　却又不禁暗叹这么个老怪物，吸了多年精血灵力，这次圣昭帝他们是真有大麻烦了。

　　眉头一皱，他试探道：“我们现在也算一条船上的了，那你觉得有什么法子能成为玄一长老这次行动的阻力？”

　　“……这个。”唐源仔细想了半晌，“哦！长老他看重祭台，那祭台上的东西一定是动不得的。以长老那性子，在这段时间一定会检查督促多次。不过越到后来他越力不从心，估计会让我去做他的事。”

　　“这样啊。”沐影天心中有数，不再多言。

　　他起身给唐源满上最后一杯酒，同时端起自己的，对他一邀。 女祭司：陛下，五行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