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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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你当时放过我,是为了等我找你报仇?”秦蘅一抹眼泪,“沐影天,你当我是三岁小孩?”
沐影天长叹一声,无奈:“当时放过你,是看你伤得很重,想着你就算逃脱,估计也会死在荒郊野外,所以没有再追上去亲手要你性命。”
“可是你没想到,我会被人救下,还修习术法,以‘玄月祭司’的身份入宫追究此事!”秦蘅凤眸微敛,目中尽是恨意。
但随即她回忆起一个细节,眼神再次一变。
“我记得在现场找到了一个香囊,下面坠着西胡玉雕的小玉琴,是女子饰物。”她蹙眉,“我知道这件事是君妙弋主使,那你和她?”
黎香心里一紧,满脸紧张地看向沐影天,手不自觉纠缠起自己的衣摆。
察觉到黎香的目光,沐影天反倒没有了之前的坦然。他不敢看黎香,沉默良久,才低声一句:“我和她之间清白,是我一直以来,一厢情愿罢了。”又道,“这都是她入宫前的事了,我和她已经许久未联系。”
秦蘅冷笑一声,道:“你的一个‘一厢情愿’,就能手染我秦家几十口人的鲜血,屠我满门!”
“我无话可说。”沐影天又是一叹,继而拔出腰间长剑,缓缓抬头。“可能在你眼里,以命抵命都是便宜了我,但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再多说,也无法弥补,挽回不了那些人的性命。秦蘅,我们也相识了一段时日,如今就给我一个痛快吧!”
秦蘅看着他手中长剑,大感好笑,脸上尽是讥诮,道:“你说对了,你一条命,怎可抵得上我家满门!你赔不了他们的命,赔不了我爹娘该陪伴我的时日,更赔不了那些不该死的人本来拥有的幸福!”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又开始抽搐。她深深吸了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绪,又道:“沐影天,你一人之力,杀了那么多人,这些年来你可有受过自己的折磨?还是你根本就无所谓,从我入宫的开始就知道我是谁,然后一直在我身边,看我的笑话,看自己到底有多聪明,能隐瞒多久?”
“不!”沐影天断然否认,“你入宫的时候我并不知道你的身份,也没有怀疑过。是陛下派邢川去查你,但邢川在此事上表现拖沓,不符他往日的行事作风,我才注意到。”握了握拳,“查到你的身份之后,我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知道怎么面对你。当年杀你全家……哪怕我有自己的理由,却也是万分可笑。”
“你不妨说清楚,到底是什么理由值得你这样做?”秦蘅哽咽,“你当年不过十七八岁,我想不到你会这样可怕。”
沐影天苦笑:“理由?理由就是……我爱的人告诉我,她遇到一件麻烦事,在宫中无人可以托付。我听她说此事涉及甚广,威胁到陛下,而我又和父亲意见一直相左,因此一口应下……”
他还记得当时的君妙弋一改疏离和冷淡,在他面前哭得梨花带雨。
甚至还起身为他斟酒,诉说宫中苦闷。
那时候的他哪怕已深知她嫁作人妇,彼此不再有丝毫可能,但面对自己曾经爱过的人,心里还是不禁泛起丝丝不忍。
他那时怎会想到,这一丝不忍影响到他的判断,累得他做了一件此生都后悔不已的事。
于她来说,他只是一枚具有利用价值的棋子。她可以用手触碰他,使唤他,却永远不会把他放在自己的心上。
若说死心只是一瞬间的事,那沐影天觉得,自己这一瞬间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秦蘅听他说着,脸上的泪水就没干过。新的冲刷泪痕,又一次凝在脸颊上。她不傻,从沐影天的话语中她也能想到当时的情况。
如果细细琢磨,沐影天是凶手不假,可别有用心的始作俑者却是君妙弋一人。
是她,为了自己,为了后宫地位,不惜冤枉秦家,甚至下令屠杀秦家满门,连那些可怜的,靠手艺度日的绣女都不放过……
“呵,天意……”秦蘅戏谑出声。
她想起了很早以前,才入宫不久,君妙弋找到自己,为凌已琛跳祈福舞的事。要不是君妙弋主动寻她,那凌已琛之事,最后不过是寂寂无闻的死去,或许她也不会查到这后面来。
而且如果没有那件事,她和圣昭帝之间也不可能很快靠近彼此,了解对方的心意。
说到底或许冥冥之中真的自有安排。
只可惜这份安排于秦蘅来说太过于沉重,用无妄之灾换回来的,从今以后,她不敢再多去认真体会。
沐影天手中的剑又往前递了一些,秦蘅抬眸,看到他平静的眼神,不禁唇角一勾。
她从他手中拿起长剑,看向黎香。
“黎香,我要是杀了他,你会怎样?”
“我……”黎香脸色惨白,不知如何应答。
她知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何况他杀的还是自己朋友的亲人,可……她的心好痛,好难过,只想随他一起去了。
秦蘅见她脸上表情来回变化着,大抵猜到她在想什么,唇角的笑意更深。
“黎香,我是真的很怀念才入宫时候的日子,你给我做的那些糕点,真好吃。”顿了顿,眼眶再次红了起来,“还有你照顾双双它们,尽心尽力,陪它们晒太阳散步。”吸吸鼻子,“我出事的时候,你也一直在身边安慰我,陪着我,担心我……如果没有你,我在后宫之中,肯定活得很难过。”
“玄月……”
秦蘅摆摆手,把剑扔去一旁,哭着笑了:“我这个人,年纪小的时候在家里没有什么朋友,丫鬟婆子都当我是公主一般伺候着,我那时候的小脾气,跟萧锦瑟可能没什么两样。大家簇拥我的时候,只是把我当主人一样看待,要多小心有多小心。爹爹和娘亲整日忙着生意,经常外出,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奶奶疼我,但她年纪大了,也不爱搭理人。我每天都是坐在秀坊看那些大姐姐刺绣,摸摸光滑的衣料,画画脑子里的花样……我真的,真的以为我会一直这样长大,虽然寂寞了些,不过我可以用自己的积蓄开一家铺子,像我娘那样,找到一个疼我爱我的人,一起把铺子做到第一。”说到这里,秦蘅又想起娘亲那番想看到她出嫁的话,顿时泣不成声,“可是……可是什么都没有了……就因为我救了一个不该救的人……该死的是我才对,为什么,为什么要我爹娘还有那些无辜的人为我负责任!我……我好恨我自己!”
凌风惊愕地看着她周身洇出的红色雾气,登时吓到:“小蘅你停下!别想了!你会伤到自己!”
黎香和沐影天并不懂术法,他们肉眼也看不出来什么,只是听到凌风言辞激烈,一颗心也是提到了嗓子眼。
来不及调整情绪,三人都齐齐朝她走近。
秦蘅猛一摆手,避开他们的搀扶,道:“我不需要同情,也不需要怜悯。横竖都是假的!”看向凌风,“你,我当你是师兄,我在薄暮山最信任的人,你却做了什么?杀了我师父,把她制成丧感恶灵……”看向沐影天,“你,我当你是朋友,你帮助了我不少,可是你更可怕,你是杀我全家的凶手……”目光落在黎香身上,“黎香,也只有你对我真诚些,但在最初,你也是替阿彻他监视我……”阖目喃喃,“这世上,我该信谁,又不该信谁?帮助我的可能是害我的,陪伴我的可能是要杀我的,我失去了家人,失去了师父,失去了双双、碧儿、大蟾、灵蜘、累不死,失去了师兄,失去了朋友……”
“小蘅……”
“秦蘅……”
“玄月……”
三人同时开口,又发现任何安慰都是徒劳。
凌风欠她的,他不知道如何解释。
沐影天欠她的,当真是用命抵都偿还不起。
而黎香和秦蘅平日里私交甚笃,这份遭遇她听起来如感同身受,或者比她自己所经历的还要糟糕万分。
他们只能沉默。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秦蘅缓了许久,才深深吸了口气,慢慢睁眼。
她一双凤眸失去往日的灵气,木然地走到剑旁,蹲身捡起。指尖掠过那冰凉的剑锋,没有温度的感觉很容易让她回忆起它曾染过爹娘的鲜血,心脏一刺,她赶紧逼迫自己扯回思绪。
“剑是好剑,但不要再用来随意杀人了。”秦蘅淡淡说着,把剑递还给沐影天,并不去看他,“用它保护该保护的人才对。”
“秦蘅,你这是什么意思?”沐影天叫她的名字,实在不解她的所作所为。
秦蘅仍旧低垂着目光,兀自哂笑,像是自嘲,道:“我失去了太多,累了,不想再失去黎香,所以我祝福你们。”声音一转,“但,也不想再看到你们。人生路长,就此别过吧。”
说完最后一句话,她似乎用尽所有力气,拖着万分疲惫的身子,一步一步朝屋内走去。 女祭司:陛下,五行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