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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

　　对方一声轻哼，带着女子特有的清脆。秦蘅心里一惊，暗道这声音似乎有些熟悉，不祥之感顿时遍布全身。

　　还来不及过多思考，对方已经重新走近。借着月色，秦蘅看到一双明眸，满怀凄色，心里一凉，下意识地侧身朝邢川望去。

　　邢川也始料未及，眉头皱了皱，低头，行了一礼，道：“属下见过明珠郡主。”

　　“……”明珠郡主没有说话，秀眉蹙着，唇角将扬未扬。秦蘅看在眼里，猜到明珠郡主一定是误会了，想解释两句，却又觉得说不清楚。

　　要是将自己和邢川的关系和盘托出，那她的秘密就不再是秘密，于她以后来说，处境更加危险。要是说一半隐一半，明珠郡主或许又认为他们在欲盖弥彰，结果适得其反。

　　秦蘅略是颔首，对着邢川微噘了下嘴，示意他主动去岔开话题。邢川看在眼里，暗叹一声，只能上前两步，道：“郡主深夜来此，可有要事？”

　　“……呵。”明珠郡主冷笑一声，眼神落在秦蘅身上，一字一顿，“那邢川侍卫和玄月祭司深夜来此，又可有要事？”

　　邢川“解释”道：“玄月祭司查到与陛下命劫有关的线索，因陛下吩咐，属下……”

　　明珠郡主打断他的话道：“那陛下可有吩咐你们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明珠郡主说这话我可就不懂了。”秦蘅有些听不下去，“我和邢川之间清清白白，郡主虽然高人一等，也不该凭空污蔑。”

　　“一口一个‘蘅妹’，我亲耳所听，你们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明珠郡主脸色依旧淡淡，但眼眶已然湿润，带了哭腔，“邢川，你之所以冷淡我，是因为玄月祭司吧！这一切我也能想通了……为什么玄月祭司明明撞见我们，还对外缄口不提，她想保护你！而我，我不过是受了你的‘恩惠’……”

　　明珠郡主的声音渐渐弱去，她抽噎着，惹得秦蘅心里非常不舒服，扯了一把邢川的衣袖，轻声道：“这是你的事，还不快哄哄？”

　　哪晓得明珠郡主将这幕尽收眼底，更是心堵，伸手将他们分开，站到中间道：“你们……你们太过分了！”

　　邢川握了握拳头，想实话实说，又怕害了妹妹。但他实在找不到合理的理由去说清这一切，只能心乱如麻。秦蘅则是被明珠郡主弄得心躁，虽然能理解两分女儿心思，但此时此刻显然不该扯这些，便找了借口道：“郡主可曾想过，我一个年逾半百的老婆子，他为何叫我‘蘅妹’？”

　　明珠郡主抽噎声稍止，也觉得有些奇怪，问：“为什么？”

　　见她想听答案，秦蘅略是松了口气，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因为我的名字正是‘蘅妹’。且这个名字，我只与陛下说过，方才邢川过来，告知陛下吩咐他来接收消息，我不太信他，就让他拿出证据，于是他便道出我的名字，蘅妹。”

　　“……”邢川一时间愣住，没有反应过来。待对上明珠郡主那询问的眼神，这才点头应了声，“是。”

　　明珠郡主到底还是信邢川，见他也承认了，渐渐止住了抽噎。邢川看到她脸上的清晰泪痕，不禁心疼，用手帮她拂了拂，抱愧道：“明珠你以前不爱哭的，因为我，都哭好几回了。”

　　“……我……我……”明珠郡主颔首，姿态娇羞。

　　秦蘅看着他们若无旁人的亲昵，仿若有什么鲠在喉咙，吐不出，又咽不下。片刻后，她转开目光，淡淡望去远方。

　　她其实清楚，这种滋味叫羡慕。

　　羡慕明珠郡主和邢川互相深爱，羡慕他们很快就能去追逐自己的未来，更羡慕他们能够在万千人之中相遇相识相知……

　　而她，则是没有“以后”的。

　　这次送他们离开，她完全没法去预计再之后的事。轻则被圣昭帝抓了处置，重则肉身消无，灵魄受寒热双火日夜折磨。不管怎么说，“以后”二字，都是奢望。

　　胡思乱想间，却听到邢川轻咳一声，道：“此地不宜久留，万一撞见好事者，我们也不便解释，不如往回走。”

　　“嗯。”明珠郡主当即撤身，从邢川身边走到秦蘅另侧。饶是秦蘅觉得自己的这个嫂嫂有些莫名其妙，但大局着想，并未说什么。

　　三人一起往前走，气氛不如之前那般融洽。他们各怀心事，秦蘅在想半月后的计划，邢川还在回味和妹妹相认的场景，而明珠郡主则是满心喜悦刚刚邢川对自己说的那番话。

　　毕竟在明珠郡主主动表露心迹之后，邢川对她都是敬而远之，再也不曾温柔过。

　　只是她不知道，圣昭帝除了警告她之外，同时也单独召见了邢川，义正辞严道：“若是你敢同明珠有一丝瓜葛，朕必大义灭亲！”

　　他们在世俗之中相爱，相爱之中踌躇，踌躇之中压抑，最后迈出那一步时，只有他们清楚到底需要多少勇气。

　　“……见鬼了。”秦蘅察觉到空气中淡淡龙息，心里一跳，忍不住嘟囔。同时打量了四周一眼，见没有分岔小路，两旁的花木也不足膝高，叹了一声。

　　“怎么了？”邢川和明珠郡主异口同声。

　　秦蘅几分无奈，道：“你们最怕的来了。”顿了顿，“别紧张。”

　　话音刚落，淡淡月色之下，两抹人影从远处缓缓走了过来。秦蘅看不真切，正在想身边跟着的是不是李德禄，又发现那影子比较娇小，看起来像个女子。

　　“这……真是见鬼了。”明珠郡主眼尖，认出那人是谁，语气骤然一变。到秦蘅耳边低语一句：“萧锦瑟。”

　　“……”秦蘅的心猛地一跳，蓦然苦恼。

　　光是圣昭帝一个都不好应付，再添一个的萧锦瑟，看来今晚注定是多事之夜。

　　想罢，她已经强打起精神，走前一步，以手掩心口，行礼道：“陛下。”又佯装不知，看了身边女子两眼，“这位是？”

　　圣昭帝没回话，秋水目中眼神冷峻，在明珠郡主和邢川身上各停留了几秒。萧锦瑟见状，轻笑一声自己介绍道：“我是萧锦瑟，玄月祭司有礼。”

　　“原来是萧充容。”秦蘅颔首一笑，又看向圣昭帝，“陛下面色不佳，莫非是遇到什么怪事？”

　　萧充容掩唇娇笑：“深夜外出，遇见玄月祭司和郡主还有侍卫三人行，或许算件很大的怪事了吧！”

　　秦蘅挑唇一笑道：“这怪事怪不过方才，我与郡主本打算趁夜采些新鲜花苞给黎香做糕点，哪晓得草丛里窜出一条好大的蛇来，追着人咬。幸而邢川路过，将其逼退。”顿了顿，“这天气入秋，风吹得倒有些凉，也不晓得那是什么蛇，竟然还敢出来伤人。萧充容，你说怪不怪？”

　　萧锦瑟哼了一声，唇角仍然带笑，倒是比之前勉强了两分。圣昭帝听完秦蘅这不留痕迹的解释，未有评价，只是道：“既然天晚，你们两个女子，早些回去休息。”说罢，有心离开。

　　秦蘅不免松了口气，暗道幸运，圣昭帝毕竟还是向着她的，否则单问一句“你不是养蛇，还怕蛇吗？”，都会牵出不少事端。

　　眼风扫过萧锦瑟的脸，恰好看到她那不屑的眼神。她走过他们身边时，轻声道了句：“陛下不与你们计较不要以为你们就能上天了，这后宫之中，多少人看着你们哪！”衣角挥过，险些刮到了明珠郡主的脸。 女祭司：陛下，五行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