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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对我道:“环儿,哀家膝下无女,一直将你当作亲生女儿看待。你也向来是最让哀家省心的一个。哀家曾担心你会背叛哀家,如今看来是哀家多虑了。不过如今你为何对哀家这般疏离?难道还在怪哀家当初断了你跟寒彻的姻缘不成?”
我不知就里,只能道:“奴婢不敢。”
太后叹气道:“哀家明白,你心里是有怨的,但哀家是为了你好。寒彻性格暴躁,容易冲动行事,并非你的良配。哀家也是担心你年纪太小,一时被感情冲昏了头脑,这才横加干涉。况且,哀家后来也给了他选择的机会,若他真爱你,怎会被利益所惑,不愿跟你离开?”
我瞥了眼面色灰暗的寒彻一眼,轻微地摇了摇头:“太后,他放弃的时候,奴婢便已经看清楚了他的心。如今,对他更无当初的情分,又怎会怪您?”
太后像是松了口气,露出一抹笑容来:“这便好。”顿了顿,眼神忽地又冷了冷,看向寒彻道,“他未经哀家允许,擅自将你绑来宫中,破坏了哀家的计划。哀家绝不能轻饶于他……”
我忙阻止道:“想来他也是一时冲动,未曾想过会坏事,奴婢并不怪他。太后您还是轻饶了他罢。”
太后不解:“你不是说对他并无情分,怎还替他求情?”
我道:“我为他求情并非对他有情,不过是念及当年情分。”
太后沉吟片刻道:“哀家念在环儿的份上不追究你的擅自行动,你自去领二十棍罢了。”
“多谢太后。”寒彻以头抢地,态度毕恭毕敬。
若是单看太后此刻对我的态度,真会以为她有多么的信任我,关心我,在乎我。
只可惜,在她眼里,我看到的只有算计。
我们都不过是她算计的对象……
我忽然想到沉霜,不知她有没有找到她娘亲,如今又身在何处。我想着既然机缘巧合之下到了宫里,不如趁着太后还没怀疑我,替沉霜试探一下,便道:“奴婢记得,此前在您身边伺候的还有一位嬷嬷,今日怎么没见到?”
太后像是愣了一下,而后才不太自在道:“你说素英啊,她身子有些不大舒服,哀家让她回去歇着了。”停了一下,又困惑道,“哀家记得你跟她平日没什么交集,怎么突然问起她来?”
太后很显然在说谎,可我偏偏不能戳穿她的谎言,又见她神色中对我似乎有了怀疑,遂半真半假道:“我无意中发现霜儿也是太后您的人,跟她聊天的时候听她说起那是她娘亲,有些好奇便想问问罢了。”
“你如何知晓她是本宫的人?”
“太后您忘了,我跟她见过的。”我说这话是忽然想起当初环儿对我的态度,所以才大胆做此猜测。
太后想了想,恍然道:“是了。清源阁总共也不过二十多人,虽然你与她不在一处训练,但也并非毫无交集,何况两年前她任务失败回来时,你也在旁边,哀家一时倒是忘记了。”顿了顿又问我,“既是如此,你应当知晓她为何忤逆哀家,不肯完成哀家交付的任务罢?”
我迟疑了一下,我要怎么回答她?说沉霜被我给策反了,所以才不肯继续替她做事?她不劈了我才怪。
“我此前并不知晓她也在王府内,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在府里受了不少委屈,双手都被冷水泡得肿胀不堪。府内对待下人向来不至于如此严苛,想来是王爷怀疑她,便默许了他人欺负她,所以她也不敢轻易行事。”
“果真如此?”
“确然如此。”我努力替沉霜说好话,“王爷还故意营造了假象,让她误以为兵符放在了我房里,引她半夜进我房中查探,险些中了王爷的圈套,幸而被我认出,帮她脱身。但此事也着实让王爷更加怀疑于她,是以后来她不敢轻举妄动,也不敢跟太后您互通消息。”
“既是如此,仁王或许也已经怀疑于你,你再待在他身边便不安全了。”太后看我,眸中看不出情绪,“如今你既阴差阳错地回到了哀家身边,就别再回去了。”
“不行。”我下意识拒绝,看太后脸色蓦然一变,忙跪下道,“奴婢的意思是,王爷他当还未曾怀疑于我,否则也不会将我带来都城。他今夜亲眼看到奴婢被人绑走,为了找我势必会将都城翻个底朝天。若找不到,很快便会怀疑到太后您身上。这样横生枝节怕是会对您明日的计划不利。”
太后不以为然道:“若是他真的已经怀疑你是哀家的人,便不会四处找寻你的下落。”
“可若是他未曾怀疑于我呢?太后您这几年的苦心经营岂非功亏一篑?甚至于,王爷会因此怀疑您是故意想要用我来威胁于他,怕是会有所提防,明日的计划便无法顺利实施。”
太后道:“你真是替哀家操心,还是只是想回到他身边去报信?”
“太后您不相信奴婢?”我抬眼跟她对视,眸子要多真诚就有多真诚,我唯一担心的就是寒彻会拆穿我的谎言,但不知道是不是我刚才为他求情起了作用,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沉默地看着我们。“若是您不信,大可以派人去查探,王爷是否在找寻我的下落。”
太后目不转睛地审视我良久,才笑道:“哀家怎会不信你呢?刚才不过是随口这么一问罢了。你起来罢。”
我依然跪着不动:“太后若是心有疑虑,奴婢可以对天发誓,”见她没有阻止的意思,我遂并起手指道,“若是奴婢将今日之事告知王爷,不得好死!”
“你看你,何必发这么重的誓?”太后和颜悦色地拉下我的手,“哀家并非不信你。”
信才怪,若是信的话就不会让我发誓。
我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大概是我的重誓起了作用,太后终究放下心来,吩咐寒彻道:“既是如此,你便趁夜送她回去。若再生出什么事端,哀家绝不轻饶!”
“是!”寒彻答应得十分干脆。
我担心寒彻会趁这个机会把我带走,本想要求太后换个人,可又怕太后反悔不肯送我离开,只好把话咽回去。
路上,寒彻很沉默。
我也很沉默。
不知走了多久,寒彻忽地开了口:“前面转角便是杜府,你自己过去吧。”
我讶异道:“你竟真的送我回来?”
“太后的命令,我又怎敢不服从?”他抬眸看我,眼神中带着冷淡的光芒,“怎么?你不希望我送你回来吗?”他朝我靠近几步,将我逼到墙角,像是在做最后的努力,“若你说一句,你愿意跟我走,我现在就带你离开!”
我微微撇开视线道:“我不会跟你走的。”
“你真的爱上了他。”他凄楚一笑,“哈哈哈,其实你跟太后说什么担心横生枝节才想要回到他身边,我半个字都不信。”
“那你为何不拆穿我?”
“因为我不忍心看你死,”他伸手似乎想要触碰我的脸颊,我头一偏直接避开,他却没有强求,只笑了笑,“即便你如此待我,我却依然不愿看你受到任何伤害。当初是我放弃了你,如今什么结果都需得自己承受。”
我忽地有些不忍心,对他道了句:“对不起。”
他摇摇头,蓦然道:“你走吧。”
我动了动脚步,又忍不住回头看他:“若是有机会离开清源阁,便离开吧。”
他冷冷一笑,没有给我任何答复。
我转身就跑,没再回头看他一眼。 女主死亡99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