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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离凤目冷冽,惊呼:“果然被你猜中了,陈子放是声东击西。”
陆渔脸色凝重,心中纠结万分,究竟是回建州城相助,还是去前线调救兵,一时举棋不定。虽然担心建州城安危,但还是理智占据了上风,明白只身回去只不过是平添一条性命罢了,于大局无益,于是否冷言道:“走,我们去嘉鸣关前线!”
叶离等人没有异议,立马跨上马,跟上陆渔的步伐。陆渔心如急骤之风,恨不得马上能吹到关外,一挥鞭,便消失在官道上。
嘉鸣关外,二十八万大军已经厮杀了许多日,井阑、冲车、云梯一并涌向关城。城墙上,战火横飞,城下尸体满地。可以十五万的大军进攻守军为十三万的雄关,兵力实在捉襟见肘。好在后来陈曦行与薛辽因两万建武军赶到,与寇平等人一道攻城。
关上,陈子放亲上城墙,挥剑与梁军士卒们作战,使得士气大振,打退了一波又一波的魏军进攻。又是一个赤血残虹,又是一个落日黄昏。魏军在鸣金之下,如潮水般退却。
栅寨之前,高轶望着嘉鸣关的方向,恨得牙痒痒,喝道:“这次的梁军,怎么这么难啃!”
展嵩脸色毅如大山,双目坚定如电,警惕道:“你们注意到没有,但凡陈子放仗剑而过,关上的梁军个个战意更加浓烈,个个奋勇向前而不惜命。能做到此,真名将啊!”
寇平亦脸沉如水,望了眼从身边搀扶而过的伤兵,闻着一阵阵刺鼻的血腥味,凝重道:“我们在兵力上并不占优势,这几日伤亡很大,不能再这样硬攻了。”
陈曦行接话道:“可惜啊,陈子放已经把关上两边的高山占据住,我们没有别的路可以通向嘉鸣关。”
军阵的后十里,陆渔跃马出现,冲到栅寨前,被守寨军士叫住。待陆渔亮明身份之后,才被放入寨中。在阵前的众将听见陆渔回来,个个惊喜万分,立马赶回栅寨之中。
中军帐内,陆渔在等待多时了。众将尽皆入内见礼。
陆渔免去他们的虚礼,连忙问道:“你们这里的情况如何?”
寇平等人便将情况一一说出。反正都是不好的军情。还有就是,陈曦行与薛辽在众将说完之后,先后跪下请罪。对于二人的作战前后经过,陆渔也从宁芝那里听到了,确实不是二人的罪过,陆渔便没有责怪二人。接着,展嵩、寇平二人也向陆渔请罪,说判断情况失误,希望陆渔以军法处置。当然,大敌当前,陆渔不会做这些亲者痛仇者快之事。
“你们知不知道,陈白旸已经从红枫渡登陆,率五万大军向建州城进军?”陆渔应付好他们一个个的揽责后,才有机会说这个万急的军情。
“什么?”寇平大惊。他们对视了一眼,尽皆大惊失色。这个消息丝毫不亚于嘉鸣关被破,因为谁都明白建州空虚,是无论如何是抵挡不了五万大军进攻的。
“这是我来时,亲自看到的梁军行军,断然不会有错。”陆渔又道。
“我终于明白了,原来陈子放是巴不得我们去攻关!”寇平醒悟过来,脸上仍然惊魂未定的样子。
“怪不得,他并没有派军追来齐麟山。”陈曦行亦终于解了心中的一层疑惑。
“听令!”陆渔猛然一喝,使得众将肃然挺立,正色而令:“令寇平率领一万铁骑直奔红枫渡,夺下梁军用以登陆的船只,令高轶率领一万铁骑回援建州城。不得有误!”
众将俯首听命。高轶问道:“侯爷,要是末将率兵赶到的时候,陈白旸已经占领了建州城和白鼓城,那该如何是好?”
陆渔沉默片刻答道:“游离在外,震慑敌军,不可擅攻!”
高轶又问:“为何不调大部步军回援,与陈白旸决一死战?”
陆渔无语地望了他一眼,不耐烦地道:“哪来这么多问题,赶紧听令!”关于高轶的问题,其实很好解释,一是步军行军缓慢,时间上来不及。二是陈子放察觉到大部魏军调动,便会趁势派军袭扰,反使留守魏军落入不利的境地。
高轶抱拳,悻悻而退。
在陆渔刚抵达嘉鸣关前线的时候,陈白旸便指挥梁军对建州城发动了攻击,五万大军蜂拥而上,加上城中越陵尉四处点火,焚烧粮仓,散布前线十五万魏军全军覆灭的伪报,并动用了安插在魏军之中的一个棋子,使之阵前叛变,斩杀建武军牙将,打开城门,迎接梁军攻入。
宁杉身披重甲,挥剑冲锋在街巷之中,与密密麻麻冲来的梁军展开血腥的巷战。从酉时一刻战到戊时三刻,身中五刀两箭,仍然力耕不退。直至东、西、北块区域全部被梁军占据,并拥挤向南城来时,他才力竭倒地。
“宁杉,你已经老了。我们少将军的刀,不斩老幼妇孺。你还是快快降了吧。”陈白旸骑于高头大马上,见宁杉奄奄一息,白须染血的模样,生起了一丝不忍。
“大丈夫岂能屈死病榻,当死边野,以马革裹尸还葬耳!”宁杉颤抖的老躯怒喝一声,继而爆发出强劲的力量,呼号着抡起长剑,领着残余的几十兵卒向陈白旸冲去。
陈白旸面目一冷,令道:“放箭!”横在他面前的弓箭手齐齐松动了弓弦。
箭是冰冷的,却被热血淋得滚烫。
老迈的脚步行到这里,终于停下了。
老将的生命亦走到了尽头。
宁杉握着没入自己胸膛的箭矢,口喷出一口血,身躯无力地往后一仰。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映入眼中的是一片乌蒙的天空,一滴滴冰冷的雨水,一阵阵吹拂而过的硝烟。老将的双目缓缓闭合了,他带着复杂的心情逝去,建州未安,大魏危机未解是他终身的遗憾,但身为一个军士,死在战场上,倒在冲锋的路上,是他的荣幸。
陈白旸望着宁杉倒在血泊中的尸体,脸色是敬佩的。他叹息道:“好一个尽忠职守的老将。来人,以棺椁收其尸,厚葬了吧。”
他调转马头,留下两万大军占据建州城,随即率领剩下的两万多大军直奔白鼓城,于三日后赶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下。横野军中郎将本已注意到建州动静,但他有守城之责,只好眼睁睁看见建州城陷落。他只盼望援军能够回来,可他直到最后也没有盼到。与宁杉一样,在梁军的急攻之下,他死于乱军之中。
白鼓亦落入梁军之手。
自此,建州两大重镇包括嘉鸣关已经陷落,可以说建州已经沦陷了。三年前萧化潜二十五万大军没有做到的事,陈子放只需五万大军便横扫了魏军,在内陆左右驰骋如入无人之境。
高轶率军赶到建州城的时候,见到城头上旗帜已换,城门大闭,已知来迟了。他咒骂一句,只好转头往白鼓而去,到了白鼓也见如此,只好在两城之间扎营。
嘉鸣关前。
陈子放一身血甲,立于箭楼旁边,望见下方的魏军军容肃然,几日不曾攻城,便已经猜到了是魏军知晓了建州内地的变故。他隐约生起了一丝不安,因为陈白旸这次是孤军深入,讲究的是一个快字,一旦有所迟缓,那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按照约定,一旦攻陷建州,会有书信传来。所以这七八日,他除了指挥守城,便是一直在等。他不知的是,城下的大军已经换了主帅。正思索间,忽而有信鸽从远处群山飞来,落在染血的青砖垛墙上。他连忙捉起鸽子,取下军报。
看完后,一扫满腹忧色,绽放出一抹笑意,将密信递给一旁的陈平川,令道:“将这个捷报传示全军,振兴士气。”
陈平川看过之后亦大喜,只是担心道:“若是泄露出去,让魏军知道,这······”
陈子放笑道:“不要紧。估计魏军的斥候也该到了。”
魏军中军帐。
陆渔这几日一直心绪不宁,今日更是眉头不停地跳,动笔蘸墨屡屡写错字,干脆提剑出帐巡视。魏军经过攻城,伤亡不少。他去伤兵营安抚了伤兵,检查了军粮的数量,再巡视了一遍栅寨的坚固情况,并无发现异常,才往大帐折返。刚返回大帐,便见展嵩、陈曦行等一干将佐挂着阴霾脸色踏了进来。
陆渔见他们如此模样,便知建州凶多吉少,试探问道:“是不是建州有消息了?”
展嵩等人相视一眼,个个都像被沉入了水中,想说话却难以启口。最终还是展嵩开了这个口,颔首道:“高轶传来消息,建州陷落了。”
陆渔脸色非常难看,沉声道:“建州大部分粮饷均存于两城库中,这下我们就危险了······对了,宁杉和宁芝呢?”
陈曦行双目红肿,哽咽道:“宁老将军力战殉国,宁芝······也一并战死!梁人把他们安葬在建州的山上。”
惊天消息不断敲击着陆渔头脑······
那一个老将,终究是追寻左鹤溪而去了。
老卒的逝去,留下的是一种用不屈服、护国安民的精神,留下的是一块饱受战火、满目苍痍的国土。
这杆名叫“守护”的旌旗,一代人又一代人接过,如今终究传到了陆渔这代人手上。
陈曦行抱拳道:“侯爷,你率大军回去拿回建州,末将率小部人马在此坚守。即使是死,也要为侯爷赢得时间!”
陆渔将神思从池溪抽回,忍下了红肿眼眶里的珠光,吸了口气,语气难抑忧愁,“我们这里还有十二万左右兵马,其中伤兵就二三万,若把大部队都调走,你仅凭几万人马是坚持不了多久的,很快就会被陈子放吃掉。而且,大军回援,我为长途跋涉,彼为以逸待劳,此消彼长,怕也难以短时间拿回建州”。
军帐内一片死寂,众人皆伏低了头。 大魏靖军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