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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期白马过隙,庐陵城内外狂风怒作,落雪纷糅飞洒。在这一片蔼浮之色里,三个锐士方阵如雕坚立,刀明枪烈,甲光袍鲜,无数旌旗在卷拂,发出猛虎般的怒吼。在众军目前,在风雪联翩之间,是一道耀目的九爪金龙皇旗以及沿两边开摆大气而威严的卤薄。
三个方阵前,城门之下,一骑白马融入了白芒之中,上载一赤焰之将格外显眼。陆渔腰悬鹿鸣剑,手举暴雨梨花枪,仔细凝视着城内空阔的主街。当看见主街的尽头传出马蹄语,旗帜摇曳的时候,不由地目光一沉。那马蹄语纷至沓来,那旗帜越加清扬,转瞬间疾过主街,来至城门处。元尧一身明光铠跳下马,锦袍飞扬,挽了下白昇剑,与门外的陆渔四目相对,四道闪电如扇弄潮,风雪在这一瞬间吹得更加猛烈了。
元尧带着浩浩荡荡的随从之官,踏上城头,站于銮驾金盖之下,锐目一扫眼前威武敛杀的大军一眼,以及俯头对了眼城下那抹白雪赤焰,定了定胸膛的激动,眼眸热切,张嗓啸道:“元尧有幸膺天命,得万民之心,受众军拥戴,是以国威日隆,军威日盛。今淮州顽寇已破,曩者失地,余洛及忻,弹指可下。窃贼暴尸荒郊,梁寇闻风胆寒,我王师旌旗虎啸而行,长剑金戈铿锵而向,锐士猛阵当越万行。威呼壮哉!”
万军齐起,排山倒海曰:“威呼壮哉!”
元尧大喝一声,“拿酒来!”
一众随官赶紧上前,将放在案上的酒水斟满三倍。元尧挽起自己的左腕衣袖,露出手臂在冷空中,右手拔出白昇。只见寒光一闪,数滴鲜艳的血滴落金樽里,将三杯清冽的酒水染成了血红。他先举起第一杯,仰望苍天,威道:“第一杯歃血之酒,当敬苍天垂怜,使得数年来风调雨顺,民生安康。
“第二杯歃血之酒,当敬大地仁慈,使得丰衣足食,海晏河清。
“第三杯歃血之酒,当敬大魏锐士,卿等风沙边陲,换得社稷安宁,请受尧一敬。”
三杯酒水,一杯洒天,一杯洒落城下。一杯面对城外涛涛大军,躬身一礼,将酒水一饮而尽。在元尧这番激励之下,万军士气高涨,山呼:“大魏万年,陛下万岁!”
元尧举起拳头,待众军安静下来,再喝道:“现在,朕诏令,大魏靖军侯兼沧桐道行军大帅虞启,即率镇海、横野、越垒三军出征,兵锋所指,失地洛州!”
“臣虞启遵旨!”陆渔持枪合手对着城门上的元尧一礼,对上那灼烧的目光,高声应了之后,即刻调转马头,高举暴雨梨花枪,喝令:“三军听令,转道向南,剑指洛州,出征!”
“诺!”
三军应令,有序转头,按方阵行军,踏雪顶风沿西南方向翻山越岭,像一条盘龙那般,蜿蜒而去。城头之上的元尧,将单手叠在冰凉的垛墙上,一路行至西南城角,直至望着大军完全消失在雾霭中,才收回了刚毅的眼光。再抬起白昇时,那一抹嫣红,已经凝结成妖艳的梅花。
洛州是南三州两脚中的西南一脚,地势多山,崎岖不平,由是小城和关隘也比淮州、忻州要少。洛州太吾军主要分布在洛州城、晏山关、射月城三个重要汛地之中,其中洛州城守军最为雄厚,除却先前派出的救援兵力,还有大军两万,另外的晏山关守军八千人,射月城则是五千人。可是最近淮州城破之后,陈白旸将晏山关的五千人增调到射月城,这是因为射月城处在淮、洛两州交界,且地势不及处于洛、忻交界那般多山险峻的缘故。
从庐陵城出发之后,陆渔即率四万大军朝射月城方向扑去,分成三路人马,即寇平率一万镇海军朝西边南下,两万横野军分两部,一部由薛辽率领组成镇海军朝东边南下,剩下一万则由陆渔亲自率领居中而下。
朔风哀号,雪漫山城。
行军半个月后,在射月城东北三十里,一万横野军以方阵前进,在雪地平原上踏出了深堑的脚印。在军阵的最前列,是一队轻骑,约莫一千人,此刻也行得极为缓慢,因为现今正是吹西北风,没有足够高度的大山阻挡,就等于整支大军置身于风暴眼之中。但是,在陆渔及众将的身先士卒激励下,众军咬着牙努力地克服一切困难,迈步前进。
忽而一骑斥候奔来,在以高声穿透呼啸的噪音,报道:“报,禀侯爷,射月城以西的梁军驻地已经被拿下,寇督将正按侯爷的军令,率军沿射月城夹击而来。”
摩挲了一下手掌,陆渔露出一抹喜色,“好,回去告诉薛辽,让他小心潜行,严防梁军主动出击,不能落入埋伏之中。”
斥候应令而去。
之后,陆渔继续领军前进,一日之后抵达射月城下,于城北五里之外安营扎寨。而东路军寇平部一万多人马也几乎跟陆渔同时到达。为了防止梁军出城偷袭,陆渔下令,横野军与镇海军依次结寨,最后连成一片。
结寨之后,陆渔并无下令进攻,而是严密防守。当夜,他巡营视察,以及登高处观摩射月城守军的动向,见城内梁军布满强弓,似乎打算死守。他不想在射月城下打一场攻城战,这样的损失必定不会少,就下令加强戒备。同时他有些担心率领东路军的薛辽究竟能不能打下西边梁军驻地,因为那一万横野军中不少是伤兵,战力有所不及。若是不能顺利到达,那么局面就非常糟糕了。
这一夜,陆渔无眠,天明的时候,披上了大氅,提剑出帐,望见阶下的积雪又比昨晚高了一,军帐之间也是堆了满满一层雪,巡逻的卫兵走在上面,总会把脚陷进去。行了一圈,见敌我双方皆无异动,便辗转回帅帐。没想到刚刚坐下,就有一骑斥候风尘仆仆跑入。
“报,禀侯爷,射月城以东的梁军驻地已经被拿下,薛督将正按侯爷的军令,率军沿射月城夹击而来。”
这下陆渔心头一块巨石总算放下,拧了半个月的眉头总算松了下来。又一日,薛辽部出现在射月城以东,迅速结寨与陆渔、寇平两部连成一片。之后,寇平、薛辽两将汇集到中军帅帐商议。
“好,大家都来了,接下来我们就商量一下战法。”陆渔坐于主位,环顾众将一眼。
“侯爷,我军什么时候攻城?”薛辽有些心急火燎。
“上次攻城损失惨重,虽然这次面对的太吾军战力有所不及,但我们也不能大意。攻城总归是下策。”陆渔道。
“侯爷想围而不攻吗?”寇平猜到陆渔意思,“庐陵尚有水源可断,但洛州水井甚多,这里作不了什么文章。再说军粮,射月城守将沈匡在我军来之前,便将附近驻点的囤粮悉数运回城中,摆明想跟我军打持久战。在这种野外冰天雪地的情况下,打持久战,可是对我军非常不利。”
“你说的没错,光靠故技重施难以有显著效果。所以,我的帅旗现在已经出现在澄岭。”陆渔说的便是脱离主力而去的一万越垒军,由高轶率领,打着陆渔的帅旗秘密翻山而下。
“澄岭?”寇平喃喃着,然后一惊,“难道侯爷真正的想法是突破晏山关,继而直扑洛州城吗?”
陆渔笑而不语。
寇平又摇摇头,否定自己想法,“不对,就凭高轶的一万越垒军,即使破了晏山关,也难以撼动洛州城。”
陆渔点点头,“你说得没错。虽然洛州城正规军是两万,但战事一开打,陈白旸完全可以征集民夫守城,到时就远远不止这个数。同理,我们面前的沈匡也会这样做。”
寇平疑惑道:“那侯爷意思是?”不单止是他,众将都不知陆渔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
陆渔饶有深意地说道:“主力是疑兵,偏师也是疑兵。”
众将还是一头雾水,两眼蒙蔽。唯有寇平低头一思,猛然间阔然开朗,朝陆渔投去惊讶的眼神。
陆渔也对寇平笑笑,示意不可说,因为这是他精心设计的一个局——高轶假装成主帅陆渔率魏军主力攻打晏山关,为的就是给陈白旸一个障眼法,让他以为射月城外只是魏军偏师,魏军主力在澄岭,用意是想从东边破关之后攻击洛州城。一旦陈白旸这样认为,他就会冒险从洛州出军增援晏山关,同时会传紧急军令于刘子拓,邀其出兵,共同于澄岭前后夹攻以灭掉陆渔这个心腹大患。
如果真按这个设想发展,这个时候,于陆渔而言,于大魏而言,第一可以检验刘子拓归魏的真伪;第二,在射北城外的真正主力,可分为三部行动,即寇平部继续咬住射月城,薛辽部堵住晏山关而将陈白旸回援之军压住,陆渔则绕过射月城而全速进军攻下洛州城。
而刘子拓一旦出兵夹攻高轶,则证明其乃诈降。那么淮州的润宁军可以乘势进军东南,攻下忻州城,然后再解澄岭之围,配合澄岭内外的薛辽部和高轶部,将被反包饺子的陈白旸和刘子拓一举歼灭,届时三州尽在手,大事可定!至于防备南边的陈子放,则可交给从古泾河调来的善水、跃浪两营水军。届时江右梁军全灭,陈子放即使再渡过泠水,也无力回天。
这个计划很宏大,陆渔也将其报告给了元尧,得到了批准。可是,有句话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大魏靖军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