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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明殿里鲜血飞溅,而此时的芙桑宫也血光刺目。
殿廊内,夏风卷拂,甲士林立,烛光将甲胄金片照得熠熠生辉。中间站着两个人,分别是慕容忧和赫连城。他们望着皇后寝室的门,此刻的神情都是严肃得像铁板一样,但又有所不同,慕容忧是略带沉思,而赫连城是寒光瘆人。
寝室里头传出了丫鬟婆子急促忙碌的声音,以及郭芸的痛苦嚎叫。这样的混乱持续了有一炷香的时间,郭芸的嚎叫在极大的一声之后落幕,接着一道清脆的婴儿哭泣声传遍内外。那些个丫鬟婆子顿时喜悦起来。
“生了生了!”
“快,襁褓快拿来!”
“是个小公主!”
“娘娘,是个小公主!”鞠药一脸喜悦地抱着新出生的小公主跪在凤榻上,呈到郭芸面前。但郭芸因失血过多,已经合上了双眼,没有意识了。她发现了郭芸的状况,顿时转喜为急,大惊叫喊:“娘娘?娘娘?”
不管她怎么叫唤,郭芸依旧没有反应。这个时候,大门被粗鲁地踢开了,一阵燥热的风吹了上来,所有丫鬟婆子都被吓了一跳。她们转过身时,看见一伙甲士冲了进来,顿时脸色煞白。
鞠药也吓了一跳,但她很快就被焦急淹没,大喊:“娘娘晕过去了,快去请太医!”
慕容忧进来后,原地站了许久,没有答话。他目光闪烁不定,似乎还没有下定决心。
可在身后的赫连城见慕容忧没有动静,顿时就不悦了。他余光冷冷瞪了眼慕容忧后,转目满含杀意地投向鞠药怀中的襁褓,并向她走去。
鞠药常处深宫,懂得察言观色,看出了赫连城神色有异,顿生警惕之色,抱紧小公主,颤颤后退了两步,外强中干地道:“你·····你想干什么?”
赫连城冷冷道:“把小公主交给我。”
鞠药愤怒大喝:“放肆!你是什么身份?小公主哪轮到你抱······”
赫连城没有多余的话,猛地拔刀前刺。可怜鞠药话都还没说完,便痛哼一声,不可置信地望着赫连城,身子渐渐无力倒下。而包着小公主的襁褓,也重重地摔落地上,不知是被痛的还是被吓的,一下子哗啦啦哭起来。
那些丫鬟婆子,全部都被吓得惊叫起来。她们刚刚才为小公主生产而感到喜悦,哪里会想到噩运转瞬即到?
赫连城捡起襁褓,轻轻拭去小公主的泪水,流露出鳄鱼的微笑,哄道:“痛吗?不哭不哭······人生本就是一场长痛,无数苦难和诸多烦恼如影随形。一会,我就帮你去脱离这场痛苦。”言讫,他将手覆上小公主的脸,然后目光一狠,猛力捂着。
可怜小公主,脆弱如昙花,没有惊鸿一现,便消散于这天地。
这时一个人也抱着一个襁褓走进来,正是白果。他径直无视慕容忧,对着赫连城微微弯腰一礼,恭敬道:“殿下,太子我抱来了。”
听到白果的声音,赫连城手一震,将手中襁褓落下。他缓缓转过身,压抑着激动的神情,一步一步走向“太子”。他从来没有像今日一样,离复国的梦想,是如此接近,近到他几乎以为这又是一场虚幻的梦。
他抱过襁褓,望着新生的白瓷娃娃。那是一双水湾湾的、无邪的眼睛,晶莹如琥珀。虽然是赫连城的孩子,但也与一般人家的孩童没有什么两样。但在赫连城的眼里,小心翼翼不是因为这是自己的血脉,而是他捧着的是大夏的希望。
就在他沉浸于复杂的感情的时候,断断续续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他俯头一望,只见腹部被贯穿的鞠药尚未死去,倒在血泊中的蠕爬出一条血路,伸出手想去救已经没了声息的小公主。
“小公主······不要·····不要怕,有奴婢在,会保护你······”
可在她的手刚刚触摸到襁褓的时候,一把刀从她的后背狠狠刺下,她喷出一口血后,依旧艰难地蠕动着嘴唇喊着“小公主”三个字,双眼的光芒逐渐涣散,一会就彻底没了生机。
孩童稚嫩的哭声再度响起,“太子”被飞溅上来的鲜血遮住了小眼睛,正难受不已。赫连城用手指擦去“太子”眼上的血,喃喃道:“今后,你就是大魏的皇帝,也是大夏的皇帝,注定要叱咤风云。也好,为父现在就先教你,什么叫杀伐果断!”言讫,他转目俯视着一众匍匐在地上,战战兢兢的丫鬟婆子,双目杀意一闪而过。而后侧身对白果投了个凌厉的眼神。
白果会意,顿时喝令:“除了皇后,其他斩尽杀绝,一个不留!”
余音刚落,两排甲士即刻拔出了手中的屠刀,对着她们无情地挥下。一时间,惨叫声响彻在芙桑宫,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命归黄泉。血溅门墙,尸横遍野,腥臭的气息弥漫在大殿内,又随夜雨晚风带出宫墙。
而在这个过程里,赫连城连看都不看一眼,只是低头,继续用袖子拭擦着“太子”的脸,也不管“太子”如何放声大哭。
站在后一些的慕容忧,全程沉默地将这一切收入眼中。他死死地凝视着赫连城的后背,他心里明白得很,清楚今晚这场屠杀只是面前这个人的灭口之举。虽然他早有预料,从计划开始的那一刻,无论是芙桑宫的人,还是刚出生的婴儿,都活不成了。但是,亲眼目睹赫连城的狠辣,他心中的忌惮无疑又上升了一个台阶。
这个人,甚至比他更可怕!更无情!
他很清楚,总有一天,为了掩盖这个惊天的秘密,他的下场,也会像如今倒在地上的这些人一样。他攥紧了袖中的手,迸发出凌厉的视线!可他慕容忧,并非是一个任人窄割的人!
这个时候,凤榻那边响起了一声轻咳,郭芸缓缓睁开了眼睛,第一时间想到了孩子,口中呢喃着,“孩子······鞠药,把本宫女儿抱过来,让本宫看看······”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鲜血斑驳的大魏皇后望去,脸色都是冷漠的。即使她是大魏最尊贵的女人,可现在也与砧板上的肉无二。权势最神奇之处就是,尊贵与低贱就在转瞬之间。
而赫连城身形也一颤,终究是迟了一步,想掩盖女婴尸体已经来不及了。
许久都没有听到回音,耳边死寂一片,终于发现不对劲的郭芸,侧过了头。然而,暴露在她眼前的修罗场景,将她惊得撑肘而起。她的目光从遍地横尸上掠过,然后转至鞠药尸身上,最后才看到了鞠药尸身旁边的襁褓,她瞳孔骤然一缩,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从喉咙迸发而出,“女儿!”
连滚带爬下榻,拼命地冲到鞠药尸身旁边,抱起襁褓,摸着已经冰冷的小脸,不断地叫喊,不断地叫喊,叫得一声比一声凄厉,一声比一声高亢。可是,没有回音,没有动静。她颤颤地把自己手指探到小公主的鼻前,残酷的真相击破了她脆弱的意志,她神情紧张而痛彻心扉,一口鲜血喷出。
“女儿······你睁开眼看看娘亲!你看看娘亲呀!娘亲还没看过你一眼,还没看过你一眼呀······”郭芸的声音低了下来,那是绝望的悲凉。而后,她停下了哭泣,抬起了投来,她的眼睛变得很可怕,像鬼魅一样血红。她挣扎起身,指着赫连城,又指着白果,疯了似的,“是你杀了我女儿?还是你?!”
然而,白果却一把将她推倒,厉然朝她喝道:“娘娘,你没有生公主,你生下了一位皇子,也是大魏的太子!”
“皇子?太子?”郭芸目光注意到赫连城手上的婴儿,顿时什么都明白了。她疯狂地笑起来,笑得面目可憎。她猛然拔出尚立在鞠药身上的长刀,狰狞地朝“太子”刺去。
刀锋被赫连城不费吹灰之力便闪过,而后赫连城抬起一脚,踢中郭芸的小腹,将其踢飞了好一段距离,翻滚撞在了凤榻前。
赫连城也不和一个刚刚失去了孩子的女人计较,他转身对慕容忧道:“她就交给你了,无论如何,你都要说服她,颁下懿旨,承认‘太子’的身份。”
慕容忧沉声道:“殿下,你杀了她的女儿,还觉得她会屈服吗?”
“她没有了女儿,不是还有郭家吗?至于用什么方法使她屈服,那是你的事。”赫连城冷笑,将“太子”交给了白果,然后又道:“还有,别忘了让大魏的皇帝颁旨册封太子,让礼部和宗人府准备碟册记入皇族。”话毕,他便出了芙桑宫。
在白果命令下,御林军将尸体全部抬出去,秘密处理掉。不一会儿,寝室恢复了原来样子,地面的血迹也冲洗干尽了,但那股血腥味依旧挥之不去。
望着已经失魂落魄的郭芸,慕容忧眼泪划过一丝怜悯,但也仅仅一会儿而已。他行近到她身前,淡淡道:“刚才他的话,你也听到了。虽然你的女儿没了,但你还有郭家,还有你老父亲和长兄,你可以不要自己的性命。但他们的性命,你总要顾及吧?”
郭芸呆滞的双目恢复了一些神采,她抬起头来,咬牙切齿道:“我今生最后悔的事,就是错信了你慕容忧,以至于落得这样的局面!如果能够回到两个月前,本宫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慕容忧觉得面前这个女人很可悲,于是冷笑道:“那宁桐、欧阳梓、元静若是在世,她们是不是,也应该将你碎尸万段,方能解她们心头之恨?别忘了,欧阳梓两个子嗣都折在你手里,最后还一尸两命!”
听到此话,郭芸身子一震,原本悲愤的眸色变得复杂起来。
慕容忧冷瞥着她,继续道:“天理昭昭,薮始薮终。这是你的报应,躲也躲不掉。听我一句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否则,我也救不了你!”
他说完,即转身而去。郭芸无助而绝望地闭上了双眼,泪水不停地滴落。 大魏靖军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