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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封自述手绢跌落地上。这小小的一块布,记载了大魏朝廷最为阴风诡雨的密事。原来当初宣帝派遣宁责出征后,担心申、蒋黄鼠狼泥墙,便派了一个叫张易之的内侍去敲打两族族长,这才有了后来的断粮之事。这个张易之知道宣帝太多事,深知伴君如伴虎,便留了一手,将这次会面以及宣帝的筹谋仔细写于其中,以防不测,给家族子孙留条退路。
“这······你是从哪里所得?”元尧回过神来,紧紧瞪着她。
宁桐道:“元开谋逆失败,他账下有个幕僚是张易之后人,想逃去大梁,被云麾校所获。在他身上,搜出了这份东西。”
元尧有些恼怒,“那你为何不早拿出来!”
宁桐默然片刻,直视他道:“就算臣妾拿出来,陛下看了,会信吗?既然不信,何必让陛下平添烦恼?”
元尧哑然,想想也是这么回事。他迈着阑珊步履,径直在阶上坐下,双目比之往日失去了不少神采。一束束光线斜入殿门,只是在他眼里,明辉渐趋灰暗。
虞府里头,陆渔正于稻鸣阁里,坐于席上,手中笔拿了又放,放了又拿,正寻思要不要给段律写封信,告知他所谓陆氏后人的真伪。他既不想过于引人注目,也不想越陵尉在京中为非作歹。正恍惚间,忽而见叶离匆匆走入。
“阿离!”陆渔放下笔。
“出大事了!”叶离一进来就坐在他身侧。
“怎么了?”陆渔疑惑地望着她。
叶离便将街上流言大概说了一遍。
“金鼎令?”陆渔一听,大惊失色,“袁罡是宣帝之人,他怎么会······”
“云麾校的人在追击袁罡,莫非是为了灭口?”叶离猜测。
陆渔一想,扭了扭头,“哪有光天化日之下灭口的,这不是逼着狗急跳墙?宁桐不会这么傻,即使她要对云隐山庄动手也会暗着来”。
叶离点点头,觉得也是这个道理。
“等等!”陆渔又想到从钟离御哪里得出的线索,“原来越陵尉打得是这个主意。一举摧毁元氏根基,在大魏朝中掀起天翻地覆”。
叶离脸色复杂,红唇颤颤后,说道:“你说,宣帝是否真的对宁责起了猜忌之心?”她醉翁之意不在酒,明着是说宣帝与宁责,实则在暗示元尧与陆渔。
望着叶离异样的表情,陆渔听出她的言外之意,但默然起来,也无法说是与不是。“阿离,这话可不能乱说!”
“我可没有乱说。”叶离不答应了,“你不知道吧,元徐寿宴,宁松和郭荆也在场。他们两个也都亲耳听到袁罡的话。恐怕宁松心里也不平静了”。
闻言,陆渔脸色一变,眼神闪烁不定,继而拍案道:“我去一趟宁府。”
宁府上,宁松回了府,撞见宁真。宁真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便问他发生了何事。宁松便将袁罡的话说出。宁真听后,神色大变,冷汗直流。
郭荆也随宁松来了宁府,这时欲言又止,终是没说出口。宁真老谋,稍稍一想就明白了此事的险恶之处,便勒令宁松不准提起,把住口,然后自个回房去了。但宁真离开时的脸色,复杂得很,似乎察觉到了一些什么,但又死命把它掩盖。
宁真的奇怪,让郭荆察觉到了。他立时心思灵活地感到这事不简单,怕是当年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秘。不过他是个聪明人,万事拂清风,藏心不在表。
“宁松!”陆渔不等管家通报,就闯了进来。
三人相见,简单的见礼后,就入了宁松的书房,屏去了所有下人。
“袁罡的事汹汹帝都,我听说了。”陆渔见宁松失去了往日的活力,显得心事重重,便率先开了口,“你是怎么想的?”
宁松默然片刻,望了眼陆渔以及郭荆,都见到二人目不眨眼地望着自己,沉声道:“虞启,郭兄,你们两位都是忠义之士,我也就实话实说。先前袁罡告钟离弃通敌,是证据确凿啊!”他的言下之意是,上一次为真,这一次也不可能是空穴来风。这番言论非常危险,一旦传出去,会给宁家带来灭顶之灾,也就是在陆渔和郭荆两个知己好友面前敢说。
说到钟离弃,陆渔便气从心来。若是先前元尧、宁桐为了顾及众多原因可以理解,但如今云隐的直接承认以及越陵尉的假冒追杀,已经等于将云麾校完全暴露在世人面前,任凭多种辩解都难以掩盖,痕迹就是痕迹,一旦出现就会永远记得。陆渔与郭荆对视一眼,借明白宁松的意思,沉吟片刻道:“此事的背后,有越陵尉的参与。田甲销声匿迹三年,又现身帝都,定然酝酿着比上次‘反政之乱’更大的阴谋。”
郭荆亦同意道:“我同意三师弟的话。新政关键之时,万万不可有失。”他的后半句也在安抚宁松,小心大梁的搅局。
“这关系到宁氏先人是否能够瞑目,作为宁氏子孙定要弄清楚。”宁松深吸一口气,向二人拱手道:“不过,二位说得对!不管真假,那都是先人的事,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恩怨,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事。当下,我等首要之务乃是兴国之政,关系到天下百姓的衣食大计,不可为任何事牵制。”
“这计毒辣万分,真伪无从考证,而在天下人心中种下一颗种子。势必会动摇皇族之本。”郭荆凝下眸子,目光渐渐上移至宁松的脸,“所以,我建议,宁家应主动上奏,痛斥大梁用心不纯,请旨阖城大索”。
陆渔双目一亮,立即想到了其中的奇妙之处,叹道:“好办法!”
离开宁府,与郭荆在街口分别,陆渔即刻去了钟离府,见到了钟离御。钟离御自回府之后,就住在了钟离府。他听到外面的风声,正心急如焚地要出去,恰好就撞见陆渔来了。相询之下,陆渔才得知他要去找袁罡。
陆渔于是与他一道动身去了云隐在帝都的几个驻点,到达后发现都已经人去楼空。几下扑空,让钟离御倍感失望,但他从一个据点里发现了痕迹。那是姜壆暗中留给他的,告诉他云隐变故。
“庄主竟然投梁了!”当钟离御看到竹管里这条线索时,一脸不可思议,“乔儿也被越陵尉绑了,掳向大梁而去!”他身躯一颤。
“钟离兄有何打算?”
“我要把乔儿追回来!”他双目坚毅如铁。
“单凭你一人之力难以办到。此事还需云麾校之力。”
钟离御却摇了摇头,道:“虞兄此言差矣。我此番乃是私自回京,陛下虽然知道,但点破不说破,我也不能自己去戳破。”
“说得对啊,我也不能替你去开这个口,一条线有一条线的事。线攀得越多,是会打结的。”陆渔也要隐瞒自己找过钟离御,否则会引起嫌隙。
“为君者,最忌群臣勾连。如今你我俱为一方督将,行事也是需要注意一些。”钟离御也有所感慨与忌讳。
——最贤明的君主,起了风,也会泛起小小的涟漪。这无关贤明,是人最正常的情感与心理。
“不过云隐撤走所有的人,其实也等于向云麾校传信。相信以宁皇后的才智,很快就想到他们要南下。”陆渔唱完白脸,就要唱红脸。
“有道理!”钟离御一思,点点头。
“我立即修书一封,传于蘅州。或许可以请我大师兄商昭助你一臂之力。”陆渔这不是意气用事,之所以把商昭牵入其中,不单为钟离御夺回袁乔,更是擒回袁罡以及田甲。天知道袁罡这个老家伙还知道多少惊天动地的秘密?
回府之后,陆渔即刻修书去了。
第二日朝会,正德殿。
元尧当朝龙颜大怒,严斥大梁之人无中生有,中伤先帝。其时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心中也是非常难过。难过归难过,违心之言总是要说的,不说则天下一片哗然,顿成土崩瓦解。
在宣帝龙威抖擞完,众人不敢进言的时候,宁松出列了,立时吸引了群臣的注意。宁真见状,又急又怒,但一切都晚了。原来宁松已于昨晚向父亲建议,上表朝廷,挽回元氏声誉。但宁真不知怎地,一反常态,死活不肯,硬要作壁上观。于是乎,宁松就决定先斩后奏,自行当庭上奏。
“陛下,大梁越陵尉田甲用心叵测,挑拨离间,在我魏都兴风作浪,实在可恶!臣代表宁氏,请求陛下下旨阖城大索,捉拿梁谍!”宁松说得斩钉截铁,也代表了宁氏誓与元氏站一起,不信梁人谗言。
元尧惊喜之余,望着宁松的目光充满愧疚,“宁爱卿之言,甚有道理。京兆尹何在?”
京兆尹立马出班应道
元尧令道:“令你率领京兆尹所属差役全城搜索,另外巡防营暂归你调管,限期十日内将这些散播流言的梁谍捉拿归案!”
京兆尹领命,但眉头已经颤抖,暗吞苦水。
陆渔望着宁松,见他大义凌然,内心暗赞。有时未知才是最可怕的,最放不下的,所以宁松能够一心为公,他真的很佩服。念及此,对钟离弃陷害自己祖父的怨恨似乎淡了些,正如宁松所言“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恩怨,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事”。 大魏靖军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