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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宴结束的当晚,欧阳烈回书房见到陆渔所留下之信,认出信里字迹,惊骇万分!诸多疑惑一时涌上,既有喜,有疑,有惊,有感。忆往矣,少年意气,挥斥方遒,鬓白思之泪如泉,不堪回首!
十二月一日就是两日后。这天,陆渔早早就出了宁府,骑马出了帝都,赶至城外寒山寺。此寺位于与韶山对望的寒山,取山名为寺名,是一座佛家寺庙。
寒山山如其名,料峭斜风醒,人行霜中明。骑着马疾行于山道,弯弯转转兜上寒山寺庙。在一古亭内倚马以待。待日起东方,阳盛雾散之时,陆渔闻得有马蹄声从斜行山道里,太虚浮雾中闯出,直奔寒山寺来。
欧阳烈没穿朝服,而是穿了一身青袍。他下马后,左顾右盼,在古亭方向处觅得陆渔身影后,便心下一动,缓步而去。
陆渔因昨日暗中见过,一眼认出欧阳烈,一直凝视着他。欧阳烈拉马至古亭边,亦犹疑之色凝视陆渔。但两人谁也没先出声,在片刻难得的安静过后,陆渔向他施了一礼,拱手道:“晚辈见过欧阳大人!”
欧阳烈仔细打量陆渔,疑问道:“阁下是何人?”
陆渔从容答道:“姓陆名渔!”
“姓陆?这信是阁下所留?”欧阳烈愣了下神,从怀中掏出旧信。
“确是晚辈所留!”陆渔将目光投至信上,眼神隐有希冀。
欧阳烈神情动容,微喜问道:“不知阁下与此信有何关系?”
陆渔沉吟良久,英目紧紧瞥着欧阳烈,手心因紧张而冒汗,感怀而答:“在下大费周章,暗中潜入贵府,还望大人恕晚辈失礼!之所以留下此信,不为何,只为寻家父好友,子翼!”
“家父好友?”欧阳烈没忍住惊愕,身形一震,不自觉踏前一步,继而又动容问道:“你说,写此信的人是你家父?”
陆渔见他失态的举动,便知他定是信中所说的子翼,故心神亦一阵震荡,毅然答道:“没错!正是家父所写!”
得到肯定答复,欧阳烈老泪纵横,身形颤抖,疾步冲入古亭,哽咽道:“没想到故人之子还存活于世,很好!很好!很好啊!”
陆渔亦喜容盈面,向欧阳烈拱手道:“还请欧阳大人告知,家父名讳以及下落!”
欧阳烈一愣,神色惊诧,问道:“你竟然不知道笙兄名讳,还有······”
黄骠踢蹄,似在为陆渔而感叹,又似为陆渔喜闻身世。
在陆渔将前情后事说一番后,欧阳烈感怀于陆渔悲凉身世,伸手放在陆渔肩上,叹息道:“原来如此!也难为你了,活下来不容易啊!我本以为笙兄已和妻儿殉国于建州,未曾想还能见到你,苍天有眼啊!”
“殉国?”陆渔浑身如触电。
回想往事,欧阳烈神情转哀,别开头,踏着沉重步伐至亭边,瞰着寒山下帝都,连挺拔之背都仿佛佝偻许多,沉声道:“笙兄身为牧宁军副督将陆平将军之子,自小便深怀雪父耻,收复三州之志。为此,他闻鸡起舞,日夜习武温韬,而至弱冠,学有所成,武艺精湛,深蕴战策。三年后,与你母亲郭氏成婚。第二年诞下你。又二年,先帝派军攻淮州。笙兄以越骑校尉之职从军而征,可惜慷慨而去,未能建功,败兴而归!之后,笙兄被调为建州都尉,举家迁往建州。”
“原来先父举家迁往建州了!”陆渔听得先父往事,英目隐有泪光,试图压下悲恸之情。
欧阳烈闭目默然半晌,叹了口气,继续沉声道:“是啊!后来,先帝第二次遣军攻三州。笙兄被调往军中,协助战事。可惜战事不利,大军只好撤退。笙兄奉命留下守城,截击敌军。在敌军猛攻三月后,城破之际,笙兄力战而亡,以全忠烈!”
“那我母亲呢?”陆渔哽咽问道。
“你母亲为保名节,亦自刎,随笙兄而去,也是个忠烈女子啊!”说着,欧阳烈双眼湿润,以袖擦泪。
听到此,陆渔再也忍不住,泪水像珠子般簌簌落下,神情悲恸不能自已。
欧阳烈转过身,望见陆渔悲戚流泪,就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贤侄,斯人已逝,过哀伤身,还请珍重!”
陆渔哭泣良久,擦去双目之泪,沉声道:“没想到,我先祖和先父皆为南境三州而逝!”
欧阳烈再劝道:“你先祖和先父都是一腔热血,沙场报国的英雄,他们肉身虽陨,其英魂永在!况且你如今安然无恙,相信,他们于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了!”
陆渔的心慢慢平静下来,闭合双目,岿然不动。昨日二皇子和欧阳烈的对话浮现脑海,撞击着他的心神,使得此刻脑海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清晰。须臾之后,睁开双目,比之以往多了毅然和深邃,似乎有簇烈火在眸里燃烧,像一盏灯,也似一把剑。缓缓转身,向欧阳烈施了个大礼,郑重道:“晚辈多谢欧阳大人相告,此恩容晚辈后报!”
欧阳烈急忙挽起陆渔,温和责道:“贤侄不必行此大礼,你是笙兄之子,便是我侄儿!如不弃,可叫我一声欧阳叔叔!”
陆渔微微作揖,喊了声“欧阳叔叔”。
欧阳烈欣喜万分,连说了三声“好”,然后仔细打量陆渔。见陆渔仪表堂堂,英姿勃勃,不由心中喜欢,生起了一个想法。于是抚须笑道:“贤侄,不知你可婚配?”
陆渔答道:“回欧阳叔叔,我未曾婚配。”
欧阳烈又连说三声“好”,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令陆渔不明所以。
“两日前,府中寿宴,贤侄未能留下饮宴,实在可惜。不知贤侄如今住在何处。”
陆渔寻思,如今自己住在宁府之事还是不说为好,否则被白鹿山庄之人认出,怕是会对宁府不利,于是不打算告诉欧阳烈,掩道:“禀欧阳叔叔,我如今与一朋友同住,一切安好。”
欧阳烈颔首道:“原来如此,不知贤侄今日可有闲暇,到我府上一聚,我刚好有笙兄生前之物要交与你!”
陆渔拱手答道:“我闲来无事!今日便随欧阳叔叔去!”
欧阳烈抚须笑道:“举止有礼,谈吐不凡,不愧是笙兄之子!”
钟声响起,清脆之音回荡于寒山。
黄骠向东方甩头,兴奋吐雾。
旭阳升起,挂在帝都巍峨城池之上,氤氲起神圣之象。柔软温暖光线照入古亭,消去薄雾,溶化寒气,给人添了几分暖意。
这时一个身披主持袈裟的老和尚从寒山寺走出,来至古亭,对欧阳烈作揖一礼,笑道:“阿弥陀佛,欧阳施主,好久不见啊!”
“你是?”欧阳烈瞧着老和尚,只觉有些熟悉,可一时又想不起。
“欧阳施主不记得老衲了?二十几年前,古亭论道!”老和尚见欧阳烈已记不起他,于是提醒道。
“古亭论道?哦······我想起来了,你是一灯和尚!记得当年你还是个小僧,如今都成主持了!”欧阳烈想起,惊喜打量着一灯和尚。
一灯和尚笑道:“光阴似箭,你也须发鬓白了呀!哎不知陆施主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陆渔脸色微澜。
“哎!从此以后,无人再叫我子翼了!”欧阳烈叹道。
一灯和尚知其意,举掌一躬,叹道:“阿弥陀佛!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灿灿星罗盘,涛涛流水局!”
“一灯和尚,在寒山寺,一切可好?”欧阳烈问候。
“旦闻钟声,夕坐古亭,静看天下,云卷云舒。好得很啊!”一灯和尚徐徐道。
陆渔和欧阳烈告别了一灯和尚,双双骑马下寒山。
望着二骑掀起的烟尘,一灯和尚微合双目,手执佛珠,又观去天穹朝霞,地上古城,念念有词道:“朝霞殷红至此,莫非又有腥风血雨?”
下了寒山后,陆渔借故离开,与欧阳烈错开进城,并跟在欧阳烈回府之后,到欧阳府拜访。这样既不惹人注意,又可借迟访宾客之身份。
欧阳府藏兵阁。
欧阳烈带着陆渔走了进去,穿过一排排摆放兵刃的架子,来到一柄赤色长枪前。
“这是你祖父陆平将军征战沙场时所用之兵刃,名为暴雨梨花枪!陆老将军阵亡于建州后,此枪便传至你父亲手上,随他一道征战沙场。他阵亡之后,便由我保存下来!现在该传到你手上了!”
陆渔步至枪前,深眸凝视,伸出手指抚摸其身,只觉一阵冰凉,但自己心头热血却偾张起来,生出来自血脉的羁绊。
“铿”的一声,毅然将其拔起,悬空一划。这枪这势,是二十余载拔云见日,寒锋诤露英雄气,好似沙中飞神兵,沉河腾蛟龙。
“好枪!疾如电降,扫若风横,刺如探海,韧如梅花!”
欧阳烈从旁鼓掌,赞叹道:“枪确是好枪,枪法也俊,有气势!”
陆渔收回枪,向欧阳烈行礼道:“多谢欧阳叔叔!”
之后,欧阳烈战意大发,可能是被陆渔所触动,提议到府中武场比试一番。陆渔起初不想,但拗不过欧阳烈的执意,便与他到了武场。
欧阳烈使一把长刀,大开大合,杀伐迅猛,暴如烈火。陆渔手持暴雨梨花枪,按西樵渔叟所教授,以正挡之,以奇取胜。战四十余回合后,陆渔出奇取胜。
“老啦老啦,以后便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欧阳烈仗着长刀,大汗淋漓,喘着粗气。
“欧阳叔叔过奖!若在十年前,我一定不是你对手!”陆渔谦虚道。这言是客气之言,是晚辈对长辈留的颜面。
“哈哈······再过十年,恐怕我连兵器都拿不动咯!”欧阳烈摆摆手,笑了笑。
“父亲!多年未见你动兵,今日怎么舞起刀来了!”一道倩影从廊下转出,移步上武场。
欧阳烈见是女儿回来,立时眉开眼笑,问道:“梓儿,你不是去宫里参加宴会吗,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陆渔正背对着欧阳梓,闻得身后女子之声,由是转身。见到欧阳梓后,立即向她见礼道:“见过欧阳姑娘!”
欧阳梓神色惊讶,“虞公子,怎么是你?”
“梓儿,你和贤侄认识?”欧阳烈一诧。
欧阳梓答道:“回父亲,上次女儿遇到河盗,之所以得以平安归来,全赖虞公子所救!”
“原来如此!那可真是有缘啊!”欧阳烈一愣,随即大笑起来。
欧阳梓朝陆渔欠了欠身,柔声道:“小女见过虞公子!”
“欧阳姑娘不必多礼!”陆渔连忙还礼,然后又对欧阳烈拱手告辞道:“欧阳叔叔,我差点忘记了,朋友与我有约。现在时辰快到,我就先告辞了!”
欧阳烈一愣,无奈道:“原本还想留你多待在府中,既然你有约,我就不好强留了。不过五日后,是梓儿生辰之日,你定要来府一聚!”
陆渔答应,离开了欧阳府。
随后,欧阳梓迷惑地问欧阳烈:“父亲,虞公子怎么叫你叔叔?”
欧阳烈将陆渔的身世尽皆告知于她。听完后,欧阳梓美目满是惊讶,不可置信地望向府门方向。 大魏靖军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