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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辽冷冷刮了陈平川一眼,策马来至陆渔身侧,压抑着喘息,低声道:“侯爷,寇督将传来消息,他已经成功捣毁梁军辎重,并重创南三州守军。询问何时可归?”
陆渔目光一直落在陈子放身上,似乎世间沧海桑田,惟其可展。闻薛辽之言,低声而答:“不用急。”
夏风燥热,夏光明媚,正对陈子放而与陆渔同向,把陈子放的双眸照得略微刺痛。他目光一沉,脸上却绽放了一抹笑容,喊道:“三年前我们没有交上手。何不趁此良机,切磋一番?”
陆渔目光一凝,脸色冷峻如刀削,片刻之后,如琴弦那般清晰而答:“正合我意!”
绿澧剑出,杀鱼剑出。二刃霜芒闪耀,而剑身动也不动,似氤氲神辉的两座巍峨高山。
风声,风声,流于丝而嶷嶷,鹤唳汤河。
两剑几乎同时而动。绿澧之为剑,剑影千重,绿树始摇芳,芳生非一叶,一叶度长风,芳芳自相接。曲如繁盛之木,虽九曲而不断,周而复始。
杀鱼剑舞,拔浪起洪波,一如既往地快,怒嘶汹涌白牙现,势摧岸上望海岩。剑风亦不断,波似连山喷雪来,惊波一起三山动。
两剑相接,绿澧从正入奇,又从奇返正,变幻自如。杀鱼剑乘风以待,浮光掠影,金城汤池,任尔东南西北风。
五十回合之后,两马分离,两人背对。陆渔一拉马缰,转过马,额头上流出一条细微的汗流,肃然望着眼前的银甲身影。陈子放亦调转马头,嘴唇吹着热烈的气息,凝重地注视着眼前的黄骠武将。
“好快的剑!”陈子放呼了口气,惊异万分。
“你的剑如你的兵法那样,神鬼莫测,一拦三地。”陆渔亦惊讶不已。
“我听说,你也会使枪。让我来看看你的枪法较之剑法,是不是一样高绝!”陈子放将绿澧扔给一边的陈平川,再接过银皓枪。陆渔冷然一笑,亦将杀鱼剑抛于一侧的展嵩,从其手上接过暴雨梨花枪。
陈子放率先动了,一挥银枪,扫出银光漫天,卷起千堆雪,带着无尽的杀意冲来。陆渔策马迎上,暴雨梨花枪点出无数光点,似卷千层浪,飞花浪燃空。两马兜着圈厮杀,或相向而过再对冲厮杀。两枪你来我往,看得眼花缭乱,五十回合又过去了,最后打出半江萧瑟半江红。
再次回至各自阵前,两人的身躯都是颤抖的。
此前都对彼此有个大致的估算,以为对方即使是武艺高强之辈,也绝非自己对手。此番相斗,先剑后枪,都不分胜负,实在是给各人内心带来了极大的撼动。
“探龙出海与横扫千军,好枪法!”陈子放不知是赞赏还是忌惮,不禁说出这一句。
“矫燕之枪,以柔克刚,你的身手也不逞多让!”陆渔眼睛凛然。他从未看小过任何对手,深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西樵渔叟是也,钟离御是也,赫连城是也,如今面前的陈子放亦是也!“不过······”
“不过什么?”陈子放眼帘一皱。
“不过,还不知陈兄阵战如何?”陆渔想摆阵战胜陈子放,打破目前僵局。
陈子放轻轻一笑,睥着陆渔,自信地道:“三日之后,嘉鸣关下,你我各自摆上一阵,决一死战!”
陆渔眸子寒光闪过,沉吟片刻,厉然道:“一言为定!”
计已打定,两方各自调转马头,离开阵前,各回大营。
中军帐上,陆渔坐上主位。陈曦行、展嵩、薛辽等相视一眼,脸色迟疑不定。
“你们想说什么?”陆渔见状,便出声询问。
“三日之后,侯爷果真要与陈子放阵战?”陈曦行见二人皆不语,便发问了。
“没错!”陆渔点点头,叹道:“如今寇平有消息传来,他已经深入南三州腹地。虽然那三万梁军奈何不了他,但反过来说,他也奈何不了梁军。我们的大后方,陈白旸不敢驱步卒出城与高轶的铁骑决战,高轶也不敢令骑兵下马以攻城。再说这里,我与陈子放。一个坐吃军屯,一个坐困围城。我们存粮不多,他们被寇平切断粮道也难以久守。这是一个僵持的局面,长此下去,两军军心皆会动荡。这个我想到了,陈子放也想到了,所以他才接受我的挑战,也想尽快结束这种不上不下的局面。”
陈曦行等将点点头,恍然大悟。
展嵩拱手而问:“请侯爷下令,我等该如何做?”
陆渔将杀鱼剑放上架上,行了几步,目光深邃,脑海正回想《山居遗轶》里的兵法,又想到了之前投军镇海时那个六合金锁阵。便问道:“你们还记得六合金锁阵吗?”
展嵩稍一沉思,便想起了,点头道:“记得,想当初,就是侯爷以此阵法,带领我们以少胜多,登上千夫长、百夫长的宝座。”
那时陈曦行就在校场外观战,自然是见过这个阵法的,亦敬佩道:“那个阵法攻防自如,颇有阴阳契合之妙,臻妙大观!”
唯有薛辽一头茫然地望着大家谈话。
“三日之后,我就以六合金锁阵迎敌。”陆渔目扫三人,后者皆面貌肃然,隐隐有期待之色,“至于阵中主将,由展嵩担任”。
陈曦行与薛辽俱有些失望。当然他们这个细微的变化看在陆渔眼里。为将者,谁不求建功立业?何况面对的是大梁名将,若无以与之一较高下,也是一生之憾。
但在主帅眼里,这可不行。不畏战是好事,但最怕由此而让彼生出厚此薄彼的误判。陆渔徐徐道:“展嵩性情沉稳,思维缜密,攻守可灵活自如,故而与此阵最配合。陈曦行,你号位铁壁,防守之道天下难有人与你并肩,你的任务是防守主营,严防我军摆阵时梁军趁着营寨空虚,趁虚而入。薛辽你性情勇猛,敢战亦不惧死,所以冲阵之任非你莫属。”
陈曦行与薛辽闻之,有些不好意思,咯咯轻笑。
见状,陆渔亦翘起嘴角,恩既施,威接踵来道:“听令,令展嵩即刻领军五万,后退二十里演练六合金锁阵。在此期间,以及对阵之时,陈曦行你负责警戒,务必要做到密不透风,坚如磐石。薛辽,你统领所部,每日环营巡视,等待命令。”
三将身躯一直,穆然而答:“末将遵命!”
很快,三日之期已到。这一日天气灰蒙蒙的,往日的阳光又消失得无影无踪。愁云瞑雾,难以青光血气。擂鼓声威,如雷鸣电击,令旗招展,似翻云倒海,天旋地转。
梁军出城了,在嘉鸣关前摆好阵势,搭建了一个高耸将台。陈子放一身皓银亮甲,率先登台,萧江时与刘子拓分列两侧。
陆渔亦在营寨前摆好攻守之阵,率众将高登将台,眺望南方。两军七百步之隔,只能看到陈子放大致的轮廓,但他知道,陈子放亦在注视着自己。
忽而对面一个举旗信使飞马过来,对陆渔拱手道:“奉大梁龙骧将军、北三州行军大都督之命,前来正告大魏骠骑大将军、靖军侯,我军已摆好大阵,名为‘吞云车悬阵’,贵军有胆即来破阵!”言讫,调头飞马而去。
梁军方向,一个旋似罗盘,周流不息的大阵缓缓推出,约莫有四五万梁军组成。中间置一将台,台下有车轮,台上执旗手两名,位于东南。中间一将身戴山文甲,正是陈去雁。在其一声令下,游离在外的十二游阵启动,向同一方向行进,形如转轮。
薛辽翘首瞪目,看了很久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不由问道:“侯爷,梁军这个到底是什么阵啊?转来转去的。”
陆渔观察良久,对身边的薛辽道:“若我所料不错,此阵是车悬阵的变阵。你看它,主将居中,外有十二游阵。你若攻其一阵,那么后面之阵接来,可凭完整军力以及阵形挫你错乱之军,如此生生不息消耗敌人,直至歼灭。”
薛辽骇然道:“那该如何是好啊?”
陆渔眉宇凝结,沉吟良久,也只好根据一般的兵事规律来应对,答道:“这样吧,你先领五千步军,以锥形进攻,找机会破其一点,然后快速冲入阵内,击杀梁军主将。”
薛辽得令,下将台,点起本部人马,在空阔之地摆好阵势,徐徐向前推进。几百步的距离对于大军来说不过是咫尺之间,很快就两军相接。陈去雁面对着冲来的魏军,冷然一笑,命令大阵变阵,由十二游阵变为十游阵,再由十游阵变为八游阵。脱阵的四个游阵分别从两边合围而上,绕到魏军侧翼发起攻击。
魏军本就是人少,凭着冲锋的血气之勇,勉强将面前的两个游阵冲得摇摆不定。但游阵的迅速替换,也把梁军的士气增进了。魏军气衰,梁军气盛,形势倒转,更兼两翼遭到攻击,一时之间四处为战,未入阵中,便陷入梁军的包围之中。
薛辽率军左右折冲,皆死死被梁军缠住,一时死伤无数! 大魏靖军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