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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朦胧,陆渔推开稻鸣阁的门,看见已为人妇的叶离怀里揣抱着一个婴儿,眉眼洋溢着母亲光辉,宠溺地亲着脸蛋。
叶离抬起头,看见来人的面孔,惊喜万分,“阿渔,你回家了?”
陆渔快步走上,将叶离拥簇在怀中。两人温存许久,一声婴儿嘤咛的哭泣声把这对久分的夫妻惊醒。
“哎呀,孩子!”叶离惊呼一声,赶紧从陆渔怀中抽泣,脸颊闪过两朵红晕,然后哄着孩子:“儿子不哭,儿子不哭,娘亲亲。儿子知道吗?你爹终于回来咯,让他抱抱你。”
陆渔望着包袱那个小生命,正想凑过头瞧瞧。这时外头朦胧的光消散,榻上的人,屋子里的陈设随着光线结扎成一点撞入眼中。缓缓睁开眼时,背靠大树,头仰天穹,已夜尽天明,朝暾拂晓。
号角长鸣,纷杂凌乱的脚步声不绝于耳。
丁思来报说:“侯爷,沧军进攻了!”
陆渔立时扫去惺忪睡意,精神一震,执起地上的佩剑,直起身来,边行向阵前边急问:“赫连颂经过昨日大败,他还不死心?”
丁思摇头道:“不是,是沧军来援了!”
陆渔脚步一滞,手握紧杀鱼剑,厉然目光朝丁思脸上扫去,又撇落地上,自语道:“赫连城扼守长信关,能够这么快到达玄英坡·····是慕容破所率的铁骑!”心下有所猜测,快步到达阵前,透过盾牌往外一望,果然看见玄英娃地之北旌旗卷动,黑压压的骑兵压来,帅旗上烫金“慕容”二字。
霍开城来禀,“侯爷,来人好像是慕容破。这下沧军铁骑合军,威势更胜昨日,我们该如何是好?”
陆渔脸色沉着,许多思路在头脑中一闪而过,安抚道:“先别慌!这对于我军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好事?”霍开城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末将不明白,请侯爷示下”。
“慕容词肯定是听说长信关破,才调慕容破转道南下。我们这儿必有苦战,但羌州的压力,会大大减少。此外,慕容词定会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长信关以南,这样一来,寇平他们的行动就更安全了。”
霍开城点点头,虽然明白了这其中的道理,但脸色依旧凝重,转而外望,叹道:“看来今日定是血战哪!”
正交谈间,外间沧军铁骑已经合军。慕容破对于赫连颂的失败相当不满,以为是其无能。而赫连颂对于慕容破的无礼,只是冷冷一笑,并无提醒他魏军弓弩的厉害。慕容氏与赫连氏,本就是互相利用的利益关系,能有多少情谊?不落尽下石就不错了。
慕容破将带来的三万多铁骑全部集结完毕,组成冲锋之阵,一声令下:“姬辕部的勇士们,别学其余各部的胆怯,你们拿起手中的战刀,将前面的魏军全部斩杀,建立无上的荣耀!”在他的激励下,三万铁骑战意高昂,在犀牛号角的呼号下,全军冲过玄英洼地,扑上玄英坡,一场不亚于昨日的血战就此开始。
魏军依旧延续昨日的战法,以战车、巨盾为屏障,以长枪为荆棘,以箭矢为夺命。可这一次的沧军全部出自骁勇的姬辕部,且人数比之昨日多出近万,而魏军经过恶战,损失也不少,这此消彼长之间,形势更加恶劣。开战半个时辰后,沧军中箭坠亡者数以千计,但魏军铁甲战车也被撞破了十几辆,全靠巨盾兵以性命的代价,这才将闯入阵中的骑兵刺落马下。慕容破铁了心要在今日歼灭魏军,一次又一次下令吹响犀牛角,发起疯狂进攻。
从清晨打到傍晚,玄英坡下的尸山又更上一层楼,坡上魏军亦伤亡惨重。好几员将领死于乱军践踏之中。但慕容破并不罢休,在夜间点起了无数火把,进行冲锋。陆渔也下令在每辆战车前燃起篝火,以便弓弩手看清敌人身影。夜间血战比之白日丝毫不弱,沧人的血勇似乎不知性命为何物。到了竖日破晓,战场惨不忍赌。
一夜血战,沧军却退了。
在玄英洼地以北数里地,扎起了一个军帐。其时赫连颂正在慢悠悠喝着酒,似乎之前一日一夜的大战都与他无关。忽而垂帘被掀开,慕容破一身战血闯了进来,一把手夺过赫连颂手上的酒壶,使劲往嘴里灌,最后还打了个嗝。
“靖军侯!靖军侯!这该死的靖军侯!弄了一些破车,围得水泄不通,真是个缩头乌龟!”慕容破饮完酒,将酒袋往地上就一砸。
“这下,慕容将军知道这靖军侯的厉害了吧。”赫连颂目露快意,站了起来,“以前常听殿下说靖军侯不凡,我并未放在心上。经此一战,看来殿下所言非虚哪!“
慕容破冷哼一声,算是默认了。
赫连颂呵呵一笑,走至慕容破身边,“慕容将军,既然你我都吃了魏军的亏,现在何不一起坐下来,想想应对之策。”
“你有什么办法?”
“慕容将军觉得靖军侯用数千步军挡住我们六万铁骑,凭借的是什么?”
慕容破稍一思考,答道:“那高坡不利于骑兵攻袭,每每冲到上面,起码耗费了一半的马力。”
“这算一个原因,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魏军的弓弩厉害得很,那枪杆一样的床弩就不必说,就说那连续发射的弩箭,我们就没见过。”
“南人就喜欢弄些奇技淫巧,若论刀枪,绝非我大沧勇士之敌!”
赫连颂冷冷一笑,因为若从地理来说,他也是南人,但他绝不认为自己武艺比慕容破差。“沧军有勇,这是自然。但是前面的玄英坡我们攻不上去,也是事实。”
“那高坡又移不了,能怎么办!”
“高坡是移不了,但魏军的弩箭可是用一支少一支。”赫连颂抚颌冷笑,“我昨晚观察了许久,发现从坡上射下来的弩箭比昨日减弱了许多。我料想他们箭也不多了。等消耗完,看他靖军侯还能用什么来挡我铁蹄!”
“那好,我现在就让人佯攻!”慕容破起身就要外出,却被叫住。
“不用急,如今魏军困守穷滩,我料定他们粮草也一样支撑不了多久。先等上几日吧,或许能够不战而胜。”
慕容破胸膛积累了一股闷气,但也不得不就此屈服,坐回原位,冲拳敲击案上。
玄英坡上,陆渔命令打扫战场,救治伤兵,以及调整防守事宜。一桩接一桩的事让他忙得没有喘息之机,好不容易吩咐好事交给众将,他得以坐下喝一口水。
霍开城来报说:“侯爷,方才有几队沧军一直在洼地周围兜圈,好像在佯攻。”
“佯攻·····”陆渔脸色更加难看,“看来沧将也不是笨人,有人已经看出我军弩箭不足”。
“我已经令将士们停止放箭,若有敌人来袭,用刀枪近身杀敌。”
“这治标不治本。”陆渔站起来,“这样,你让将士们下坡捡一捡用过的弩箭。不过得注意安全,叫大家不要离得太远”。
霍开城应令而去。
陆渔侧目往玄英渡方向一望,计从中来,“丁思,你带上一队人,到那边的河岸上开凿石料,越多越好”。
丁思稍一想,明悟了陆渔用意,应令而去。
接下来十日时间,沧军一直没有行动,径直在洼地以北扎下了营地。源源不断的物资从长信关方向运来,慕容破和赫连颂不慌不忙,每日酒肉不停。但他们也没有完全闲着,不断派出小股骑兵进行骚扰。每次魏军出来捡箭,都被沧军用弓箭射回。
“都十日了······沧军怎么一直不进攻?”霍开城陪着陆渔巡视防线,于一棵树旁驻足而望,担忧道:“这样下去,粮草可支撑不了多久。”
“沧军之所以不攻,就是想拖垮我们。”陆渔锁眉深结。
“那该如何是好?”
陆渔望了眼天空,叹道:“但愿寇平能够顺利破关吧······”
霍开城也叹了叹气,因为这等于是听天由命。
陆渔转头问道:“丁思,石料开采有多少了?”
丁思拱手道:“河岸那边都是石头,现在估算······有二十几车了。”
“二十几车······够用了!”陆渔目光一冷,“此战早结好过晚结。沧军所恃者,不过是马烈善骑。现在沧军几乎所有铁骑都聚集在此,一旦他们败了,对于大沧而言,无疑是一个巨大的震动”。
“有道理,若论步兵,咱们也不惧他!”霍开城颔首。
“吩咐下去······”陆渔窃窃吩咐了几句,众将便散了。
午时,坡上升起了炊烟。在用饭的时候,军士发生了骚乱,还打翻了饭锅,失火将枯草烧了一片。沧营斥候见状,立马将这个情况入帐报告。慕容破和赫连颂听完,立马走出帐外,往玄英坡眺目,见果如斥候所言。
慕容破喜道:“看来魏军是断粮了。又没粮,又没箭,我看靖军侯还能怎样阻我!”
赫连颂也意动,先一步传令:“来人!传令下去,命令郑郎将即率所有铁骑攻营!”
慕容破冷冷刮了眼赫连颂,也不甘落后,同样传令:“来人!传令下去,令平南将军即率所有铁骑攻营!”
平静许久的玄英河岸,又传来金鼓号角之声。这次陆渔令将士先不早早放箭,而是等马匹冲上坡后,下令释放滚石。滚石的威力在有利地形下,所起到的威力比之弩箭更加强大,一推便倒一行,一发不可收拾。战至酉时初刻,四万多沧军铁骑竟然倒下了两万余众,唯有最外围的七八千人没有受到波及。远处观战的慕容破和赫连颂肠子都悔青了,皆脸色铁青。可魏军的箭矢、滚石也用光了,两人便下了强攻的命令。
八千余铁骑踏着尸山血海,冲破已经摇摇欲坠的铁甲战车。魏军在陆渔率领下,奋力接战。两军展开了激烈的短兵相搏,所有战术此刻都显得无力,唯有狭路相逢勇者胜。
酉时三刻,黄昏日落,残阳湛湛。
古泾河上出现数十艘艨艟战舰,扬帆屏空,向玄英坡驾来。中间旗舰船首上站着两人,一人为商昭,另一人为水师都督段珑佑。全部艨艟停靠河浦,数千将士跳出船,躔濑破冰,杀入战局。每人身上皆伤,显然是先前撤退的伤兵。原来这些将士听见长信关被破,靖军侯南撤,个个要求回到北境战场与靖军侯共存亡,与沧军决一死战。商昭担心自家师弟,自然不会退避。段珑佑先顾忌战情有昧,后被众军烈烈战意所感,舍身取义,大舟竞发。援军到来,魏军士气大涨,与“陆”字帅旗一道将沧人围歼在苕苕玄英坡。慕容破被陆渔一枪搠于马下,除却赫连颂带领少数人马逃走,其余被擒获者数千人。
此战后世称之为玄英之战,而陆渔所用之阵,被世人称之为“玉轴阵”。
(陆渔八千步兵破大沧六万骑兵,这并非风铃渡胡乱编纂,在历史上可以找到战例。《资治通鉴·卷第一百一十八》记载:刘裕用“却月阵”,以2000步兵大破北魏3万精锐骑兵。这里风铃渡改成“玉轴阵”,是因为玉轴是战车的美称。) 大魏靖军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