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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洛州方向派出的太吾军三日之后赶到了庆鸣山之西,在离山还有十里的地方,遭到寇平部的埋伏,损失惨重,败军往后败退。而庆鸣山之东,伏兵并没有等来威卫军,又收到寇平部的军情,薛辽便撤回伏兵,配合镇海军对庆鸣山展开夹攻。但是攻山本就是难度极高,更何况庆鸣山树木苍郁,梁军可随时砍伐树木制作滚木。两部合军共打了五日,没有丝毫进展,反而遭受了不少的伤亡。在战况胶着的时候,寇平部的斥候找到了一面陡峭得几乎平镜的悬崖峭壁,打算以此作为突破口。
于是乎,寇平与薛辽合计,边令人继续围山佯攻,私下里派亲信将这个消息急速传回帅部。陆渔收到密报,得悉了寇平二人的计划,觉得可行,便令高轶返回嘉鸣关,将这个消息告知元尧。元尧不熟悉前线战情,但见众将都觉得可行便应允了。恰好将作大匠车徵也随军征,于是元尧便令车徵火速打造了三百副攀山钩爪,令高轶将其送往前线。高轶率领轻骑而出,两日之后到达了庆鸣山,将攀山钩爪交付。寇平与薛辽不由大喜,他们一边令人加强了进攻的强度,一边挑选猎物、山民出身的士卒,选在一个大雾天气进行攀登。
庆鸣主山激战正酣,任凭山上梁军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有一支魏军从天而降,出现在中部,将他们分割成东西两边。其实这个悬崖,梁军不是不知道,只是恃着凶险,压根没有过多派军驻守。在战况紧张的时候,更是把少量守军也调走了,正是这个疏忽,令坚守了半月的庆鸣山防线被击破。在薛辽的冲锋陷阵下,魏军攻上山头,斩杀了守将,两个时辰内肃清了一万梁军主力,剩余千余人残兵败将往庐陵城南门逃去。
陈去雁得悉后山沦陷,深为恐惧。他非常明白,随着水源被截断,庐陵城已经是砧板上的肉。但此刻他四面被围,已经送不出密信了,只好坚守待援,寄希望于洛州、忻州方向的援军能够夺回庆鸣山。
虽然等下去可以获得胜利,但陆渔并不想如此被动,因为此举不仅有伤梁军,还有伤城内百姓。深思之下,他决定先行了个计策,即令寇平部居高临下,在山顶上往下射招降书,吓唬骁果军说洛州、忻州已经相继沦陷。一下子射出了一千份,城内军民尽可拾而观之,一时间全城震动。
可接下来的结果令陆渔失望了,骁果军不愧是陈氏精心调教出来的精锐,即使明知外无援兵,内无辎重的情形下,依旧战意高涨,不仅无半点消颓,反而生出了死守孤城、壮烈殉国的斗志,这一点是陆渔弄巧成拙。等了十日,陆渔看见城中升起的炊烟越来越少,预计城中水源将近,即下令寇平、薛辽部居高临下,向城内发射箭矢。在箭矢打击之下,杀伤梁军无数,梁军被逼退了城墙。良机难得,寇平、薛辽即令将士持云梯、冲车攻城,经过三日血战,终攻破南门。
陈去雁亲自率领两万人马杀奔南门,势要夺回。两军于巷道里展开了残酷的厮杀,这一战杀得巷道尸横遍野,魏军遭遇到疯狂的反扑,曾一度被压回城门。幸好勇将薛辽不要命地身先士卒,血战顶住了梁军的攻势,才让之前的努力没有功亏一篑。
听着城内传来的厮杀声,陆渔也知内里战况是何等惨烈,不再等待,即令全军攻城,以策应镇海、横野两军。这是陆渔攻梁的第一战,也是他与大梁交战以来最为震撼的一战。骁果军是在困兽犹斗,但就是这种困兽犹斗使他们成了无畏的勇士,怒吼着吟唱着梁军军歌冲阵,那情形怎震撼二字了得?
以两万润宁军、两万越垒军对战两万余庐陵三门驻守的骁果军,硬是攻了十日才突入城内。其实南城战况已经成了拉锯,梁军与魏军分占街道一边,中间设置了拒马、杂物等障碍,暂时区分了各自领地,而领地的中间是尸山血海。这个平衡随着北门的被破而终结,陆渔令高轶率大军攻入城内,兵分两路,横扫东、西两门骁果守军,完全打开了三门。陆渔即挥师全军从三门而入,朝陈去雁的左、中、右包围而去。当看到陆字帅旗出现在北城方向时,镇海、横野士气大振,打通阻碍,向陈去雁发动了最后的攻击。
在镇海、横野、润宁、越垒四军合击、四面包围之下,激战到黄昏才悉数将这一万余骁果军歼灭。厮杀声停歇,街道小巷地上、墙上沾满了鲜血,三步之内必有一尸,以军束划分是一半一半,乱箭插满了房屋上每一个地方。百姓们皆躲在屋里,不敢探出头来观望,待发觉战事终了,才有些许胆大的百姓掀开窗牍,探出了一双眼,而无不是被外面的惨烈给吓了回去。
望着尸山顶上那个深中数十箭毅然屹立不倒,单膝跪着的陈去雁的尸体,望着他脸上最后依旧威武不屈的表情,骑于黄骠马上的陆渔脸色复杂,眼里透着对这位敌将最崇高的敬意。
战后,庐陵城主府成了魏军暂时的帅府。
陆渔率领亲卫走入府邸,环顾了一眼堂内沙盘与地图,望着主位背后的墙上挂着的一副横批上写着的十二个字——一入骁果无生死,埋骨戍边皆义士——陆渔不禁肃然起敬,久久难以释怀。
寇平、薛辽、高轶等将吩咐好战后事宜,一同跨入堂内,望见背对着他们而仰头而望的陆渔挺拔的背影,同时顿住脚步,顺着陆渔的视线望去,也看到了那块高挂的横匾,回想起这一个月来与骁果军血腥的大战,心有余悸之余,敬佩亦然。凝视片刻,他们才走了过去。
“侯爷!”寇平三人躬身见礼。
陆渔转过身来,问道:“贴了安民告示没有?”
寇平答道:“禀侯爷,已经贴了。”
陆渔颔首,再问:“此战,我军伤亡如何?”
此问一出,寇平三人脸色就难看起来,面面相觑。
“算上攻打越辰,镇海军伤亡两万余人,伤亡六成。”
“算上攻打平召,横野军伤亡一万八千多人,接近一半。”
“润宁军与越垒军各伤亡八千余人,也都接近一半。”
虽然已经预估到伤亡定不会少,但听到三将的总结,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陆渔不禁吸了口冷气。怀着沉重的心情,肃穆道:“四军加起来伤亡五万五千余人,比全部歼灭的骁果军还多。这次我们是切断了水源,占尽了优势才发起的进攻。然而即使如此,我们的对手还是顽强抵抗,给了我们这么大的损失。由此可见,骁果军,不愧为天下精锐!陈子放,也不愧为大梁名将!”
“是啊!五万骁果军,无一人投降,无一人被俘,全部赴死。以前倒是我们小觑了他们。”寇平亦感叹,而后脸色忧心忡忡道:“侯爷,虽然淮州我们是打下了,但是我整个伐梁大军也伤亡了四成。这样下去,还怎么打洛州和忻州?”
陆渔深吸一口气,不好将刘子拓之事告知,只好安抚道:“余下太吾、威卫战力不及骁果,我军虽攻城,但不会再遭遇庐陵此等恶战了。”若非元尧说策反了刘子拓,现在这个时候,他定然请旨撤军的。按兵法常理——“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这个时候则处于末尾情况,野外短兵相接都胜负难料,何况攻城?
寇平三人见陆渔都这么说了,也稍稍安定了躁动的心。
“你们各回督将营,监督处理好善后事宜。我拟表呈报陛下。”
于是寇平三人告退。
坐在陈去雁帅案前,陆渔用镇尺摊平宣纸,一边蘸墨一边拧眉思索,片刻之后才写下文字,而后吩咐一牙将将军报快马送去嘉鸣关。
······
嘉鸣关,关城官衙。
自陆渔出征之后,元尧每日坐立不安,不是在官衙里喝酒,就是上关城巡视。从建州的粮草辎重转运清单则交由了慕容忧处理,他只是大概了解一下。天气已经入冬,天空沉沉蔼蔼,夜晚风霜飞舞,清晨起来官衙两边的葱郁树木已经染了白。这一日,他依旧带着秦启、慕容忧走上了关城往庐陵方向眺目。
摩挲着冰冷的墙砖,元尧脸色凝然,喃喃道:“围攻庐陵都一个月了,怎么还没有攻下?”
秦启、慕容忧等皆不敢胡乱说话,
元尧见没人答他,不悦问道:“慕容忧,你怎么看?”
慕容忧拱手回应:“靖军侯用兵,向来不拘泥常法,或许他还在寻找战机吧。”
“战机?”元尧目光一邃,伸出手掌拖住鹅毛般飘拂的雪花,“按朕的设想,是在一月之内打下淮、洛、忻三州。现在都入冬了,却被庐陵城挡住了脚步。寒冬之季,军需转运不便,这样下去,得耗费多少粮饷?”
慕容忧再答:“之前攻梁,已经将粮饷转到了沧、桐二州军需仓里,转运到建州倒也方便。照目前积蓄,坚持个一年半载是没有问题的。”
“一年半载?”元尧脸起愤容,“我大魏的军马就这么羸弱?朕可不想在这里等个一年半载。”
慕容忧悻悻道:“是臣失言。”
元尧沉吟半晌,令道:“派人传朕旨意,让虞启立即攻下庐陵。”
慕容忧恭敬应道:“是。”
这是秦启指着关南大声道:“陛下,有信使回来了。”
元尧立时抬头朝关外望去,果然见到一骑正疾速奔来,掀起一片尘雪,由是神色一震。 大魏靖军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