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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进入初夏,大雨磅礴。
帝都的天色阴晴不定,这时是艳阳高照,下一刻或许是倾盆大雨。侯府的长廊里,陆渔站在檐牙下,望着连串的水珠,以及朦胧的庭院翠色,心情有些忧郁。
忽而一人从穿廊而来,打着一把纸伞,正是叶离。叶离快步近前,将纸伞合上,然后把一封书信递交与陆渔,道:“慕容子由从徐州回来了,这是他带回的家书。”
陆渔一喜,又问:“他人呢?”
“雨势太过大,他路上差点被山洪卷走,一回府就晕倒过去了。”叶离一说起慕容子由的情况,脸色有些沉重,叹道:“我已经令人去寻大夫。”
闻言,陆渔点点头,连忙拆开书信,细细一阅,皱着的眉头总算松缓了下来。书信字迹秀丽,这是陆潇所写。原来近来陆渔思家,便委托慕容子由回了青岩一趟,带了些补品、绸缎,以及亲手所书的一封信,去探望二老。信中陆潇的回言,说家中一切无恙,由她照顾着,还说二老叫陆渔不要担心,尽管在朝中做好应做的事。
“家里没事吧?”叶离担心一问,因为上次她并没有回到青岩,也总觉得有些愧疚的。
陆渔将信收起来,笑道:“潇潇说一切安好,叫我不用担心。”
叶离悬着的心这才放下,“那就好”。
这时慕容子由从另一边走来,跟陆渔和叶离行了个礼,脚步还有些虚浮,脸色也苍白。叶离便有些责怪他,问他干嘛不休息,催促他赶紧回去。慕容子由顾不得休息,脸色有些焦急,原来是有重要之事。他说在回来的时候,撞见从建州来的人,说建州大雨,泠水泛滥,水位大升,已经淹没了红枫渡以及沿岸,正向逐鹿原灌涌。
这个事情确实是非常重要的大事,陆渔听后松开的眉头再度拧了起来,“夏季洪水泛滥,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这样下去,可不妙啊”。
叶离风目一沉,“你是担心建州那边,会出什么事?”
“我曾看过建州各县县志,研究过当地的水文情况。建州近五年来,因汛期暴雨而导致的河堤决堤,洪水泛滥就高达二十四次,冲毁良田以及民宅无数。而今年的春季以来,雨势就一直不停,这一次更是严重,连红枫渡都被淹没了。”陆渔望着面前的雨幕,以及雨幕背后的朦胧的侯府院景,显得心事重重。他在担心,担心建州军务,担心大梁那边会不会有什么异动。因为建州的地势北高南矮,而且是大部分地方都低矮,区别嘉鸣关以南的高耸。
“不行,我立即给陛下上书,要回建州。”陆渔转身,入了阁内,在席上提起笔,写了一封言情表,待大雨稍缓后,便出府往宫里去。
其时元尧在开明殿上批阅奏折,望着堆积如山的各地刺史送上来的灾情呈报,正头疼不已。忽而宗海入内说靖军侯求见,他疑惑之余令宗海去传入。
陆渔步入开明殿,身上湿了很多处,发髻上还染着数不尽的水珠,看起来风霜波波。他躬了躬身,向元尧行了一个礼。
陆渔的狼狈样,元尧看在眼里,不解地问:“虞启,下这么大的雨,你还亲自进宫,是有什么事吗?”
陆渔答道:“陛下,臣有要事。近来雨势重大,臣收到消息,建州洪水泛滥,毁堤灭坝,造成生灵涂炭。臣实在放心不下,况且回帝都修养已经够久了,想回建州看看情势如何。”
“说到洪水,朕就头痛。你看看,这些都是各地的刺都送来的灾情呈报,朕看了忧心忡忡啊!”元尧从一堆奏折中抽出一封,“宁衫的呈报是刚刚才送到,你看看吧”。
陆渔步至龙案前,接过建州呈报,翻开一看。宁衫所报的灾情确实严重,连建州、白鼓二城都有水浸的迹象。这下陆渔的心不断下坠,脸上忧色更甚。“竟然会这么严重······”
“如今正是泠水伏汛时期,而建州一段又地势低洼,这是不可避免的。”元尧叹了口气。
“希望仅仅是汛期吧。”陆渔饶有所指。
元尧听到这句,眉头一沉,“你的意思是?”
“水道不畅,积水不梳,粮仓发霉,军心不安。大梁会不会趁这个机会,有所行动,还很难说。”陆渔便将自己顾虑说出。
这一听,元尧脸色就变了。治灾害是政事,若是大梁一旦入侵,那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他疲倦的双眼也覆上忧虑,缓缓站起,“我们和大梁并无停战和约。你所顾虑的也不无道理。一旦如你所言,情况可就严重了”。
关于是否与大梁签订停战和约,曾在朝堂上有过一次争吵。支持签订和约者,大多是文臣,认为新政施行,需要一个安定的朝局,和约可以缓解对峙的紧张,降低战争的风险。反对者多是武将,认为上次建州之战,是大梁方面无故入侵,失理在彼,岂可有理反向无理低头?陆渔支持了不签和约,因为现今魏梁相争,和约只是一纸空言。更何况他日要收复失地,必定先发制人,届时和约反而成为了束缚。
陆渔从袖中掏出言情表,呈送道:“这是臣的言情表。”
元尧接过,翻开一看。看完后,放到案上,颔首道:“朕准奏,那你就尽快南下吧。”
陆渔施礼告别,出了皇宫,回到了侯府,将要南下建州的事告诉给叶离、丁思。当日即收拾行装,带上十六亲卫,出了帝都。至于慕容子由,暂时将其安在府中养病。
嘉鸣关以南,淮州庐陵城。
庐陵城位于淮州城以北,是淮州城的前站。城头之上,一个银甲武将扶在垛墙,感受着滴在盔甲上的雨水透过来的凉意,呼吸着迎面吹来的凉风,望着北面隐没在群山里的巍峨城关。大雨连天,蒸雾成云,山河染墨,立地成卷。
“嘉鸣关,总有一天,我会收回来。”陈子放五指紧扣,似要把石砖捉碎。
忽而亲卫来报,说去探查的陈平川回来了。陈子放闻言,立即下了城墙,赶回庐陵城主府。一个青年武将已经在堂上等待多时,见陈子放回来,立即躬身见礼。
陈子放在主位坐下,问道:“泠水情况如何?”
陈平川答道:“禀少将军,末将亲自带人扮作客商,驾船沿泠水逆流而上,一直到红枫渡。发现渡口以及逐鹿原已被洪水淹没,数百里的平地,宛如汪洋大海,几可载舟。”
这些都在陈子放的意料之中,他听后脸色平静,并无感到意外,只是点了点头,又问道:“建州情况如何?”
陈平川又答道:“建州、白鼓两城已被大水淹没,几成泊中之城。建州境内,良田损坏无数,粮仓被浸,军民无粮下肚,而各地商路也不通,建州存粮支持不了多久。”
陈子放双目一明,知道机会已经来了,便道:“快召各营将领前来议事。”
陈平川应声而去,不一会便带着二十余名骁果军大将浩荡前来。众将向陈子放行了一个礼,声音洪亮,中气十足。陈子放简单地将建州的情形与他们说了一遍,便问他们有和想法。
众将以陈白旸、陈去雁二将为首。二人皆言建州可战,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陈子放本就怀揣着这个想法,建州受灾是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他早已打听到陆渔已经离开建州,而建州四军皆以陆渔为首,仅凭宁衫一个老将精力不济,根本不能聚拢四军之力、四军之心。他勒令众将立即回营,整饬军士,准备听调。
众将徐徐而下,陈子放把陈白旸以及陈去雁留了下来,“攻袭建州,仅凭我们骁果军一军之力,捉衿见肘。此战必须要靠骁果、太吾、威卫三军之力。所以我要你们,暗中把大军开拔到金瓜渡”。这是重要的行军机密,所以他只把这三个最为亲密的心腹留了下来。
陈白旸担心道:“虽然少将军如今领北三州行军大都督之职,有权节制三州大军,但是萧江时与刘子拓会听我们的吗?刘子拓先不说,萧江时他就心怀不服,肯定阳奉阴违。”原来最近梁帝在陈贵妃吹的枕边风下,给了陈子放北三州行军大都督之职,但也防了一手,只给虚职,没有给节。无节便不成威,无论平时或战时,皆无权斩杀朝廷官员。至于他所说的刘子拓,是新任威卫军督将,是个和稀泥,善于明哲保身,既不靠拢成王,也不接近陈氏。
这些情况,陈子放早已考虑到,也事先觅出了应对之策。正如兵法所言:“将不虑胜,先虑败。”他负手而立,笑道:“很好,能够考虑到这些,证明你有大将之才。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我早已有所对策。”
陈白旸三人一向佩服陈子放的聪明才智,也对陈子放的话言听计从。他们相视一眼,见陈子放成竹在胸,便没有疑问。待三人退下后,陈子放消去笑意,转身望着挂在背后的地图,眼睛闪烁着难以捉摸的光芒。 大魏靖军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