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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华街姚府。
一间隐秘的暗室里,安放着两张床铺,分别躺着俩个年过三旬的男子,皆陷入了昏睡中,正是元尧和钟离御,把他们从桂平坊救回来的人,正是姚夏。
那晚,她看到了云麾校的调动,预感宫城发生了大事,悄悄跟踪了上去,正好看到了后来所发生的一切。她急中生智地从桂间夜市里拉出了一驾装载酒桶的车和劫了一个富商的马车,前去相救。也是惊险万分,若非公孙申和程令节舍命,不但救不了人,而且有可能连她也折了进去。
“咳咳······”元尧咳嗽了几声,醒了过来。
大夫连忙上前查看。当晚姚夏驾车拼命驶离桂平坊,差点撞倒了一个行人。这个行人便是向笙,又正好向笙两次解过曼藜花之毒,于是姚夏干脆将他拉上了车带回了府。
向笙赶紧上前给元尧把脉,他已经在这个不算宽敞的房子里守候了许久,那眉头一直没有松过。是的,他也发现了元尧的头风之疾,也发现了元尧身体山河日下的枯败残状。
“向大夫,陛下·····”隔壁房间的姚夏听到咳嗽声便推门而入,正好看见向笙在给元尧把脉,她就忍不住问询。
这样的大事,向笙实在不敢说。
从向笙的神态中,元尧已经知道结果,苍白双唇紧抿许久,终究是轻叹了一声,对于身体状况的每况愈下,他自己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朕还有······还有多长时间?”
向笙脸色一凝,跪了下来,“陛下,草民无能!陛下,还有·····还有不到三个月。”
“三个月·····”元尧把目光从向笙处扭回来,正正望着屋顶梁柱,脸上的表情复杂不已。猜忌来,猜忌去,终究要告别这个世间,这一切究竟值不值?这半个月来,他已经受到了太多的刺激,先是刚出生的女儿死在赫连城手中,再是赫连城宣布拥立“太子”称帝,最后是郭荆起兵。一桩桩,一件件,一步步滑向深渊,他由极度愤怒,慢慢到麻木,到了现在,竟然生出了看破的心境。
隔壁床榻的钟离御、隔了一道中门外的姚侃,听到向笙的话,都身躯一颤,各间滋味难以言喻。一代雄图大志的帝王,竟然沦落到如此地步,甚至比往代之庸君还不如,着实令人唏嘘。
恨他吗?这个问题一直萦绕着俩个人的脑中,久久没有答案。
正当府内所有人都为帝都变乱感到压抑的时候,老管家怀揣着兴奋的神色冲进来,“老爷,大喜啊!靖军侯从蘅州发出讨贼檄文,号召天下兵马进京勤王。现如今,已经带军杀到了都城之外!”
此言一出,如同金水滚进了冷水之中,颓然不振的气氛瞬间沸腾起来。
元尧本来无神的眼神陡然间散发出一道强光,猛地转头朝中门看去,出现在他脸上的震撼表情让他甚至忘记了呼吸。原来靖军侯真的没死?若在往日,这个定会让他暴跳如雷且惴惴不安的消息,此刻入他耳中,却带来了点点星光。他一潭死水似的内心,又波澜再起。他竖起耳朵,屏住呼吸地再听。
接下来“不仅如此,宁皇后也没死,还生下了皇子元慎。靖军侯已拥立元慎皇子称帝,现如今新帝与宁皇后也到了帝都城外”这句话,更是如天雷轰击,一簇闪电从他愣震的双眼射进了内心,他整个人都痉挛了。
“桐儿没死·····”他内心里不停地呐喊着这四个字,还有那两个令他血脉喷张的字“元慎”,他坐不住了,尽管浑身的皮肉伤传出了撕裂的痛意,但他还是以无畏的意志将这股痛意压得忽略不计。他扶着墙,一步步整个身躯朝门扑去,跌跌撞撞地倚门走出大厅,焦急地喊:“刚刚的话,是不是真的?”
老管家赶紧拜礼,答道:“不敢欺瞒,句句是真!”
巨大的喜悦之感油然而生,一声咳嗽从元尧的喉咙迸发出来,他扶着门牍的力道大了几分。他所谓的看破心境,此时一片片破裂,消散于无形中。一朵小嫩芽在他双目里开苞,洋溢出希望的生机。
姚侃、姚夏,包括在病房里的钟离御目光凝聚在元尧身上,而各自都沉浸在这个天大的消息来还没缓过来,没有人愿意去打搅元尧。
这个时候,姚府的府兵队长面色焦急地跑了进来,“老将军,大事不好,巡防营突然杀上门来,堵在了府门前,看着来者不善。”
姚侃一听,须发皆直,瞪圆了眼,“什么?!”
府兵队长的话令好似在一堆篝火上洒了一泼雪,令所有人的脸色皆沉了沉。
姚夏脸色忧虑地道:“是不是陛下行踪已经泄露了?”
“哼!不管泄露不泄露,他胆敢来,老夫就胆敢杀。宝刀这么多年未出鞘,他们还真的以为已经生锈了!”姚侃一把提起架上的佩刀,这把刀虽然许久未曾发市,但每日他都会拭擦一遍,除了之前病情稍重,不能下榻的日子。他也不穿盔甲,直接一身教龄黑色便衣而出。
姚府正门,巡防营已经摆好了战斗姿态,两百余军士个个握柄开步,挺腰厉视,与几十个老迈的姚家府兵对峙。何德让死了,这次节制巡防营的人不是什么生面孔,是昔日统领骑兵却败于靖军侯之手的赫连颂,他也跟着赫连城从大沧亡命出来,且潜伏到帝都中来。
“是何人敢堵我姚府?”人未至,久经沙场锻造出的雄浑声音便澎湃而来。很快,姚侃跨着虎步,气势奔腾来到前院。
“姚侃,巡防营收到消息,说有慕容忧同党混进了姚府之中,我们要搜查,你叫你的人让开!”赫连颂嚣张地道,完成把面前的姚侃当成了一个老叟。
“什么慕容忧同党?都是狗屁!老夫告诉你们,老夫府内只有自己人,从来没什么同党。你们要是再不滚,休怪老夫手中战刀不客气。”姚侃拔出刀,将旁边的一个石架灯座劈为两段。粉碎的石子飘洒在彼此的脚下。
赫连颂冷冷一笑,他本就没有想过姚侃会屈服,并且元尧还没死的消息不能泄露出去,所以他早就带着杀心而来。见姚侃打算以武拒搜,他也不甘落后,猛地抽出佩刀,喝道:“姚府与慕容忧逆党合谋,欲反叛朝廷,其罪当诛。巡防营听令,姚府上下,一个不留!”
两百余巡防营军士纷纷拔刀,朝府门冲杀而来。戒备在府门前的八十精锐亦都拔刀迎上,双方在府门展开激战。开战一盏茶的功夫,狭窄的地带已经横尸一片,血流满阶。赫连城手持朴刀冲上,三两下功夫击杀数个姚府侍卫,在胶着的战线上撕开一道口子,眼见就要率人攻破防线了。姚侃冷哼一声,虎躯一跃,横刀而上,直劈在赫连颂面门。赫连颂不再理会姚府侍卫,全心迎战姚侃。
在人数优势下,巡防营越来越多的军士冲进了姚府,将姚府侍卫压制了。姚侃一边要应对赫连颂的刀法,另一边要应对御林军卒时不时的骚扰,显得力不从心。
姚夏安置了元尧,有些放心不下自己父亲,便朝前院而来,走到一半听到了厮杀之声,便知出了大事。她即刻施展轻功冲出,挥舞双鞭加入战局,将一些试图偷袭姚侃的军士击杀。父女俩并肩作战,特别是姚侃,早已怀揣必死之心,不要命地攻击赫连颂,也一时将赫连颂的气焰压了下去。
又有二十人手持盾牌从姚府内冲出,死死杵在二进门的位置,让巡防营军士攻了许久也不能迈进一步,于是战局又返回到胶着状态。
厮杀算是暂时停了下来,巡防营与姚府侍卫在前院对峙,各占了一道门,而中间以及府门内外以及躺满了或了无生机或哀嚎的武士。
“姚侃,你真要反叛朝廷?本将奉劝你交出反贼同党,否则今日就是你姚家的末日!”赫连颂被打得心有余悸,但是嘴上依旧强硬,他这是在拖时间。
“战刀已出,亡魂下了黄泉,你认为死人还能复生?”姚侃勃然大怒,“再说,你是个什么东西?无名小将,也敢这样跟老夫说话?!”
赫连颂忍住凶戾的心,把刀柄握得死死的。他斜身朝后望了眼,看到街外依旧没有动静,双眼划过一丝急切之色。
章华街的厮杀,本已吓得很多达官贵人面无血色、鸿飞冥冥。在这个风声鹤唳的敏感时刻,更没有人敢主动来支援姚家,毕竟这里居住的都是文官居多,缺了那份敢战的血性。
值此紧张对峙之际,街西面有一大堆金甲军士排成阵势,手持盾牌、弓弩、长枪,整装行军。这伙御林军有五百人,是全城搜索元尧的禁卫中的一半。这五百人在一名参将的率领下,收到赫连颂的传唤,正快速逼近姚府,到了之后,便转换阵形方向,立盾扬枪地对准了姚府。 大魏靖军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