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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枫渡一战之后,陆渔撤军回到建州和白鼓。嘉鸣关一处,调了两万横野弓箭手以及两万镇海步军驻守,加上原来两万护城军,合计六万大军。
关城以南的南三州,陈子放救回萧化潜后,就有十万骁果军抵达,进驻了淮州的庐陵城。他之所以来得这么及时,是嘉鸣关中有他的细作。他收到细作传信,知道关城叛乱后,就意识到萧化潜会有危险,说服了梁帝,将驻防泠水之南的骁果军调往南三州最北的淮州,以防大魏乘机南下。
建州一战,八万越垒军只剩下三万,五万横野军只剩下两万四,三万镇海军剩下两万,五万平策军剩下四万。大魏损失将士九万六千余人。
大梁方面,大将萧山成、萧士晋阵亡。十万威卫军全军覆没,二十万北贲军阵亡十三万,剩余七万逃走,加上两万护城军反水,共损失将士二十五万。
时间已进入五月初旬,建州也格外多雨。这片刚饱受战火摧残的土地,在雨水的侵染下,鲜血四流,很多小河小溪都成了血河。
为了防止发生瘟疫。陆渔下令收敛双方将士遗体,则地掩埋,并为大魏将士树碑纪念。做完善后工作后,陆渔回到白鼓城,在官衙之上,给元尧起草奏表,呈送建州之战状况。
捷报送回帝都,元尧正在用膳,激动得将口中肉脯都喷了出来,随即舍了碗筷,召开朝议。当众在正德殿上赞云陆渔乃是“大魏之长城,护国之屏障”,并下旨册封陆渔为靖军侯,授予印绶、碟册,赏金万两,还将红叶街一处华贵府邸赏作潜邸。天下臣民交相称赞“虞启靖军侯”的威名。
其余众将,皆有封赏。高轶授破寇中郎将,寇平授骁骑中郎将,展嵩授横野中郎将,陈曦行受铁壁中郎将。小幺因为姚侃之案,一直被藏在军中。今姚侃已被宁松主审平反,回到了徐州。小么便离开了镇海军,随父返回了徐州。
关于薛刚及投诚的两万护城军,元尧通过与郭荆、宁松、宁桐等人商议,同意了陆渔奏折里头的提议,赐予薛刚归宁校尉,调返帝都任职。撤销护城军番号,将其编入镇海军。
元尧令陆渔整顿建州局势,完毕后率平策军北归,回朝授封。
十日后,西境漓州。
赫连城已经知晓大梁败退,但他也知晓大魏经过建州之役损失不少。以为时机已成熟,大魏再无可调之兵降临西境,于是他在漓州城筑高台,树起大夏王旗,发出讨魏檄文,起兵五万,加上掌控在手的五万漓州军,合计十万大军,光复大夏国号,挥兵东进,令魏廷震惊,令天下为之震动!
正德殿上,元尧收到八百里急报,龙颜大怒。
“亡夏余孽赫连城在漓州造反,拉起起义军五万,筑高台,树王旗,发讨魏檄文,声称要光复亡夏。不仅如此,连大魏的漓州军也跟着造反!是可忍孰不可忍!”元尧龙颜震怒,将奏折重拍于龙案上。
群臣战战兢兢,皆不敢说话,怕惹怒了元尧。
当此之时,郭荆面无惧色,出班奏道:“陛下,西境不安,难保大梁不会卷土重来!故我大魏,定要出兵镇压!”
元尧眸子溢冷光,道:“想当初,亡夏之殇帝残暴无道,屠戮臣民。朕的皇祖父怜悯西境数州之子民,奉上天之意,举兵讨伐之,一举攻灭赫连氏政权,是何等英雄!今朕初登大位,若不能守住祖辈基业,将来九泉之下,只能披发覆面谢罪于先祖面前。所以,西境之贼,要派兵围剿,也定要剿灭!众卿有何良策,尽可直言!”
尚书令宁真举玉笏出班奏道:“骠骑大将军、靖军侯正在率领四万南征之平策军北归,陛下可下旨,令他途中转道荆州,以得胜之师西进攻灭赫连城!”
郭荆又奏道:“陛下十日前派快马到建州宣旨,如今靖军侯怕是刚出建州。时间上来不及,还需尽快派将前往调润宁军先行抵挡,不可让赫连城轻易过宛州。”
元尧颔首道:“郭爱卿言之有理。哪一位将军愿率军前往?”
下阶上的众位封号将军皆低下头,没有一人出班。
宁松低低哼了声。
郭荆将目光投向那些个将军,责问道:“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各位将军拿着朝廷的俸禄,现在正是大魏需要你们的时候,你们却无一人挺身而出,是何道理?”
“臣已老迈多病,出征之事需要精力,若老臣倒在路上,岂不误了大事······”
“臣前些阵子得了腿疾,这实在不方便······”
“赫连城大军十万,就算我等全去,也无济于事啊······”
见到这些将军一个个推诿,不敢出征,宁松当众嗤笑起来,“各位将军难不成要累死靖军侯?”
郭荆叹道:“可惜钟离老将军病故,要不然,他定会毫不犹豫披挂上阵!”
钟离牧在陆渔在建州与萧化潜作战的时候,驾鹤西去。其爵位本由嫡长子钟离御继承。不曾想钟离夫人在钟离牧临终时叫他亲自上了一封奏章,将爵位袭于嫡次子钟离淑。可怜钟离御在父亲辞世后守孝期未过,就被钟离夫人赶出了府。
“先前张久陵被先帝撤职,润宁军督将还未有合适人选代替,朕对此······”话到一半,元尧却停了下来,刚才郭荆的话提醒了他。由是想起元攸驾崩当晚,陆渔跟他说过的话。他抿合上嘴,轻轻吹了口气,又道:“朕觉得鹰扬校尉钟离御胆气过人,熟读兵韬,可肩此重任!”
众臣都没有想到元尧会突然举荐钟离御,连郭荆与宁松都深感意外,相互对视了一眼。
散朝后,圣旨颁到了北郊大营。
钟离御接到圣旨,甚是诧异。他立马进宫面见元尧。
开明殿上,他行礼完毕,立在案前。
元尧雄浑的目光落在下首一个刚毅俊气青年,笑问:“钟离校尉可知,是谁向朕举荐了你?”
钟离御微微俯首,抱拳答:“禀陛下,臣不知。”
元尧从龙椅直了起身,“是虞启!”
钟离御愣着,他猜到过朝中很多人,唯独没有猜到陆渔,因为陆渔如今并不在都。
“虞启将你的一切都告诉了我,包括云隐山庄!”
“陛下是大魏之主,当然什么也瞒不过陛下。臣入云隐多年,所接到的唯一任务就是追查赫连城的下落。想必靖军侯也是因此,而举荐臣!”
“你猜得没错。朕拔你为鹰扬中郎将,摄领润宁督将。你此番出征,不求完全抵挡住赫连城,但一定要坚守宛州一个月!坚持到虞启到来!你可能做到?”
钟离御一扬红披,单膝跪下,抱拳肃然道:“臣,遵命!”
望着钟离御远去的背影,元尧沉下眼睑,“陆渔,就看你的了!”
君命不可违,钟离御接到令后,带着一队亲兵,马不停蹄轻装赶到宛州。以圣旨和兵符接手了两万润宁军,开始巡视州境,布置防务。
赫连城从漓州出军,目的不是攻击大魏帝都,而是占领西境原属于大夏的几个州,复国招兵买马,壮大自身,期望回到六七十年前那般强盛,企图与大魏分庭抗礼。
漓州向左便是洛州,再向东便是宛州。待钟离御赶到宛州时,赫连城已经攻下洛州,正朝宛州逼近。钟离御经过权衡,决定坚守壶关。双方在壶关展开展开对峙。
壶关此地,依两翼青山而修建,因山形如壶而得名,离宛州城八十里,骑兵一日可至,步兵两日。钟离御将两万润宁军悉数从宛州城调出,决定孤注一掷坚守壶关,依靠居高临下之势拒敌。
壶关之西,一队旗甲鲜明,身穿绿甲的军队冒出,排着方阵朝壶关行进。为首两员大将,皆骑高马之上,手持大刀。此二人分别是四客明瑜和五客鲁钧。跟在他们身后有五名将佐,分别是六客、十四客、十五客、十六客和十七客。
军阵之后,有一驷马双辕、华盖锦簇的马车,车上坐着一身穿白袍之人。赫连城坐于梨木软榻上,双手交叠,托在墨剑柄,鹰目朗朗,意气风发地落在前面远处的黄色城关。二客蒋录骑着一马,手持拐杖,紧紧贴着马车。
夏军于左,漓州军于右,双双在离壶关三百步的时候停下。
蒋录瞥了一眼壶关,冷笑问道:“前面就是壶关,据细作探查,元尧派了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来守。以区区两万残兵,敢敌我们十万大军,真是痴心妄想!殿下,是否攻城!”
赫连城沉默了片刻,如冬日降下雪花那般冷,吐出两个字,“先不急!”
蒋录一怔,不明其意,犹疑问:“殿下有何吩咐?”
赫连城目里闪烁着暗暗光芒,道:“贪生怕死是人的本性,更何况是新败之军,新反之心。去,告诉明瑜,射劝降书。我要让壶关军心大乱!”
闻言,蒋录露出个笑容,拱手赞道:“殿下此计甚妙!”然后大手一拂,命身边一个亲信去传令了。
明瑜收到命令,立刻照做,命军士抄了一千封劝降书,系于箭杆上,再用一千弓箭手射向壶关。
一时间,壶关箭如雨倾,落满关内。润宁军士人人可拾而观之,其中不乏心志不坚者,或惧于夏军威势,或对润宁前程无望,抑或对魏廷失去忠诚与信任。不安之心在军中渐渐蔓延开来,开始躁动不已,有哗变的迹象。 大魏靖军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