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历史军事 大魏靖军侯

第三百零九章:投笔为使

大魏靖军侯 安静的风铃渡 5490 2021-04-06 02:58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大魏靖军侯 艾草文学(www.321553.xyz)”查找最新章节!

  

  关于战和之策,元尧显得很慎重,没有急于一时而决。夜深人静之时,望着同床共寝的宁桐,数次辗转反侧,最终都没有问出口。后宫与朝堂一脉相承又泾渭分明,他还是选择规矩。后来又开了几次小朝,听着户部尚书及兵部尚书两位二品重臣拿着一沓沓物资调集清单及战殁将士名册喋喋不休,他着实头痛不已。其实他心里都明白,只不过藏着掖着罢了。一旦继续开战,凭借靖军侯之能很可能能再建功勋,如此一来凭其战功还得往上加封。若是就此罢休,靖军侯虽无全功,但也少不了力挽狂澜之功,另外还丧失了为北境换来十年安稳的机会。

  思来想去,在某个夜晚,他没有下榻凤仪殿,而是去了一间荒凉破败的旧殿含章殿——这是宣帝尚在世时的寝殿,自宣帝龙驭宾天后,虽然也有内廷司派人打理,但始终少了些人气,也似那逝去的岁月一样慢慢衰老。

  大殿主宫的暖室,是他小时候常常玩耍的地方,跟皇祖父荡秋千、放风筝、练剑术,那一幕幕久远的回忆如历历在目,逐一闪过脑海,元尧不禁唏嘘不已。是哪!南三州才是自己最后的目标,这么多年来的勤勉为政不是为了那自小就立下的目标?大沧,能不打就尽量不打吧。计已打定,他再深深望了眼这暖室,踏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

  捷报入都的第二日,何德让便率领巡防营把战胜的消息通告贴满了整个帝都。大胜的消息冲散了漫天笼罩的阴霾,并化狂风席卷天下,洗去万民心底愁云,士气前所未有的鼎盛。有人放鞭炮庆祝,很多原先关闭的店家纷纷开业,并降价相庆。在外界欢欣雀跃之际,正德殿上廷议,却进行着关于出使大沧的使节之议。

  “朕详细思量过,大战发起至今,数月余先后有李行客、韩胄威等将阵亡,近十万将士血洒疆场,几十万百姓流离失所。这个沉痛实在太大了,再打下去,朝廷也难以承受。”元尧脸色沉重,深深叹了口气,“朕决定,与其最后落个惨胜,还不如主动议和。败其军而不欺,获其将而不杀,更能彰显我大魏气度”。

  众臣齐齐拱手道:“遵命!”

  “但是,即使要和,也要和得个顶天立地!羌州、开州,以及青萍关,必须拿回我大魏手中,这是底线,任何财物、契约都不能用之交换。沧人若不退,那朕······就算断臂咬牙,也不得不打下去!”元尧一扫先前忧国忧民之态,脸色凌厉,目生双刀。若是宁松在此,定然会第一个出来称赞,可惜此时宁松告了病假,不在朝中。

  元宗竟第一个出班道:“陛下所言极是,失土······必须收!”

  元尧深深望了眼元宗,继而转头目视群臣,“今日朝议,朕想问问,可派谁人为使节,出使大沧谈判?”

  此问出口许久,丹陛之下鸦雀无声,朝臣尽皆低下头。沧人的凶名,这些养尊处优的朝臣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说了,说是出使大沧,实则是出使现今位于羌州境内的沧军帅营。谁知道有命去,有没有命回来?一旦慕容词发起疯来,不顾一切喝令刀斧手把头给割了,跟说喊冤去?思来想去,这些个三省六部众寺府的大人,都打了退堂鼓。纵使一些有心人,见气氛不对,也萌生了退意。

  元尧左瞧瞧右望望,见竟然无人应答,不悦道:“平时你们一个个不是能言善辩,说起朝事来口若悬河,怎么都鸦雀无声了?自诩熟读圣贤书,难道还会怕说不过沧人?还有你们,你们这些将军,怎么也没有人吱声了?”

  一众文臣和将军依旧没有人应答,尽管有些人眼中明显有羞愧之色。

  元尧鼓起火,脸色铁青,玄衣龙袍下的手掌捏响,怒喝:“来人,上酒!”

  站于龙椅旁边的宗海被吓了一跳,愣愣望着元尧,又愣愣望向阶下群臣,一时不解其意。

  “陛下,臣不善饮酒。”郭荆从殿外走入,“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臣别无所长,尚有几分胆气,请陛下勿嫌庸碌”。

  “郭荆?”元尧微怔,“你不是到北边县镇查察仓库栗米存粮去了?怎么回都了?”

  “辅北诸县的府库存粮已点清,臣便快马赶回。这是汇总清单,请陛下御阅。”郭荆双手奉上一份表章。

  元尧从宗海手上接过后并没有翻开,随便将它放到案角,“这个不急。今日朝会朕与众臣在谈出使大沧的人选问题,可惜······堂上诸公,衣冠楚楚,长衫沾不得地!郭荆,你可愿意去?”

  郭荆拱手而答:“臣愿为大魏出使大沧。”

  元尧连连点头,“好哪,一个郭荆顶得上满堂公卿!还好,我大魏还没有吓破胆的人。听旨······”

  这时郭静连忙扑出来,似见了地上有银子那般,声泪俱下地道:“陛下,犬子年幼,这经验不足,难以承担这国之重任,若是谈不成身死是小,就怕耽误了失地大事,还请陛下另择贤能哪!”

  郭荆向郭静拜道:“父亲,到什么时候了,还想着独善其身。刀山火海,也总得有人去,若是个个都明哲保身,什么事也不干的话,难道还期望沧人会乖乖把濉南失地拱手还给我朝?”

  郭静急得两耳潮红,跺脚指着郭荆气得说不出话。

  元尧一拍御案,威严赫赫道:“好一个郭荆,文才惊世,胆气也惊世!以羸弱文士之身,敢闯虎狼之营,足以羞煞堂上众将!”

  人选议定,元尧即刻册封郭荆为国使,令礼部及鸿胪寺着手安排随行属官及仪仗之事,定下于三日后持王仗旄节及天子国书出使大沧。在此之前,先谕令兵部,竭尽全力供应北境军需,要确保谈判完成之前让魏军立于不败之地。

  出使之前,郭荆和郭静大吵了一架,郭静无非指责郭荆行事过于轻率,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云云。郭荆觉得与自家父亲永远也说不明白,便不再相争,反正已成定局。在离开正室朱阁,从南厢转出廊下的时候,正好撞见了郭芸。

  “兄长又与父亲怄气了?”郭芸欠了欠身。

  “父亲什么都好,就是为人过于谨慎。”郭荆轻轻一叹。

  “我觉得······父亲也是担心你,毕竟沧人不似我们魏人,也不同于大梁,那是不尊礼法的粗鄙之人,此去诸事难测。”郭芸停顿了下,眸子暗了暗。

  “原来妹妹也觉得我是鲁莽了。”郭荆望着郭芸,微微一愣后不免产生几分失望之色。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琇儿过继给了岳家。兄长此去,要是有个万一,我郭氏的香火,就······”郭芸没有再说下去。

  “我的大师兄和师弟正在阵前浴血奋战,难道我就安心呆在繁华帝都里作壁上观吗?且不论有没有辜负先师教导之恩,单是身为一个普通的魏人,面对家国安危,也需有投笔从戎之决心。何况我身为朝廷命官,食君之禄担君之忧!”郭荆脸色有些不悦。

  “兄长······”

  “妹妹不必再劝,陛下已经下旨,绝不可能更改。”郭荆微微颔首,越过郭芸而去。留下郭芸一个立在原地,神色有些气恼。

  三日之期白马过隙,郭荆在正德殿拜别元尧,带着随从官员出正阳门,沿朱雀大街而过。此行元尧从御林卫中抽调了三百精锐随行护送,这三百人是御林军中顶尖壮士,是秦启绝对的心腹,连林居易、肖铩二人都难以调动,今元尧令其听令于郭荆。其实这三百人至沧营,若真的出了什么事,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只是不坠了大魏的国威。护送主将乃是肖铩,他与三百精锐一样,脸色沉着,对这次出使的前途不太乐观。

  马车辘轳而行,郭荆坐于里面,合拢着双手既无悲更无喜。他此番自告奋勇,并非舍命而邀名,也并没有坊间猜测的那般,与靖军侯定下过什么能逼迫沧人谈判撤军的计策,理由简单,仅仅是想为大魏出一份力,如此而已。不知行了多久,只感觉马车震了一震,停了下来。不久后,只听见肖铩在窗帘外传报了声,说有人在城门处送别自己。

  郭荆闻言,稍感惊诧,因为百官都已在正阳门送过了,还会有谁?怀揣满腹犹疑下了车,抬头一望,见茶肆店前大旗的旁边停放着一辆马车,宁松穿着厚厚的冬衣立在马头旁边,正目视着自己。他愣了愣,便走了过去,“宁兄怎么在此?”

  宁松脸色惨白,双唇青紫,一副病态却站得挺直,微微躬身,拱手道:“恰巧碰见。”

  身边的宁宏点破,“公子可说错了,明明是你催我早些赶车,说晚了就来不及了”。

  宁松回头瞪了宁宏一眼,叱道:“多嘴!”

  宁宏怏怏退后一步。

  宁松转过头,与郭荆四目相对,脸色泛起些许潮红,“郭兄所提议和之说,我也深为赞同。惨胜之战,没有必要再打下去,即使全灭了沧军,新政的成果也功亏一篑了”。

  “宁兄之言,也是我所虑。”

  “不知······”宁松欲言又止的样子。

  “但说无妨。”

  “是否如坊间传言那般,郭兄已经与虞启定下了计策,能够将慕容词逼到谈判桌上?”

  郭荆摇了摇头。

  “难道······郭兄什么也没准备,就这样去了?”宁松对上郭荆那确定的眼神,纵是他刚正无惧的心性,心底也不由翻滚巨浪,颤了颤身躯。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后,眼底露出敬意,郑重地朝郭荆揖身,这时却咳嗽起来,怎么也止不住。宁宏赶紧扶住了他,他却甩开了宁宏的搀扶,倔强以自己之力吃力站直。

  郭荆回礼,“虽说已入夏,但天气依旧朗爽风大。宁兄有病在身,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言讫,转身而去,回到马车上,正欲掀开帘子入内。

  宁松双颊微颤,向着马车肃肃而忧心道:“一路保重!”

  郭荆顿了顿身子,没有回言,头也不回入了马车。肖铩一声令下,使团再度开拔,从官道行了一段路程后转道向北。望着那在大风中飘舞的幡旗消失在茫茫天地间,宁松才在宁宏的相劝下,步伐沉重地转身走向马车,挺直的腰杆随着一声声咳嗽弯了几分。 大魏靖军侯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