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六十五章 余孽(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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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虬:“他们去那儿干嘛我不知道,不过,听说坤窑自打上次一战后损耗过大,朝廷将过半的军械冶铸权转到了青窑,你那老朋友,青窑现在的铸师方前川祖坟冒了青烟,官运旺着呢。”
沈厌雀一听这名字便厌恶地拧起了眉毛。
别看顾长虬是个大老粗,有时候心眼可细着:“瞧你这,听人过得好你就满脸不痛快。你跟我说说,你怎么就那么痛恨他了?”
沈厌雀冷笑道:“一坨粪都比他香,他配被我提起?”
顾长虬没见过他这么冷嘲热讽过谁,静了下。
两人对着盘牛肉,为个偶然提到的名字静默了些许时候。
“他当年趁着我爹病重,夺了青窑的掌管权向朝廷邀功。”沈厌雀沉声,“他一身本领是我爹一锤一锤教出来的,平日装得像绵羊,在铸剑室里以大师兄张口闭口大爱小爱,出了事立刻抖一身干净,我青窑一众兄弟跪了满地向朝廷求情绕我爹一命,他好得很,捧着账簿转眼把我爹卖了,联合外人鸡蛋里挑骨头给我爹安罪名!”
岂止。
关于方前川,太多恨到骨子里的事,他不会忘,更不屑提起。但凡替他一个字,都令他反胃要呕。
他怎能不记得,他出事入狱受刑那几个月来,方前川四处泼他污水,甚至不惜摘了虚情假意的面具,入牢狱见他,冲他的脸亲自啐一口。
“你死了,他死了,青窑就是我的!”
沈厌雀好一阵反胃,难受地捂了脸,道:“饶了我,不提这恶心玩意儿。你说你的,火乌云去关北又有什么新勾当。”
顾长虬捧着水“咕噜咕噜”喝了个干净,一抹嘴,道:“往后都是无凭无据的猜测,不过……不是老子瞎猜,你说,你说那粪球是不是跟火乌云勾结上了?”
沈厌雀险些没反应过来:“他们?”
顾长虬:“我打算亲自去查。”
“离开南嘉,先去趟坤窑,再去关北看看究竟怎么一回事。最好火乌云跟他没有干系,若真与他有关……只怕火乌云反心不死,丢了个长孙壬,妄想夺下个官窑来替他们造兵器。”
他说这话时,沈厌雀的手指点在碗沿上,脑袋里思绪却转得飞快。
他问了另一件事:“你安排这儿又安排那儿,武状元还考是不考了?”
“害,提这事作甚!”顾长虬拿袖子抹了把脸,语气甚是潇洒,“不考了!去他娘的功名利禄!”
沈厌雀乐了:“你莫不是要说钱财身外物、功名浮云的话?都是身外,你看把你身外物都搁我这里如何?”
顾长虬笑骂:“你这小子,三句能得你一句正经话,就该出去放炮!没错,我顾安一外乡人,千里迢迢赶赴南嘉,住在士子客栈,便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出人头地,当将军,上战场,拼杀四方名垂千史。可惜在南嘉这么些年,突然觉得日子没资没味,没劲透了。这里既没有正义要我匡扶,条条框框诸多不痛快,罢了,老子还不如云游四方,当个游侠去!”
“游侠?”沈厌雀眼睛亮了,“怎么个侠法?”
顾长虬当真有些筹划:“南嘉一路去坤窑,得路过三城十一乡,雁城,鲁山城,曲玉城。先去雁城兜它两只大雁,一只拿绳子绑了养作家禽,牵着走,一只烤着吃。哪天断粮了,就把那家禽一道烤了……”
沈厌雀见他有模有样做着计划,笑得直不起腰来,一滴泪珠挂在了他长长的睫毛上:“你带只雁,顺道带个我,敢不敢?”
凭空得个能说话的伴,还是沈厌雀这等多话的,想必一路都不会寂寞。顾长虬拍了手掌:“敢!老子连雁都带得,带个你怎么了?”
沈厌雀:“我比雁可麻烦多了,我啊,平生最恨之乎者也,三字经我尚未通读过,可我却只去疏梅宴充雅兴,你几时见我迈进过半步酒肆一步?我近一步,怕是有心人就该把消息传到不该听的人耳朵里去了。”
公冶朔多有忌惮他与武将接触,否则他早在半步酒肆打混得如鱼得水了。
他笑笑:“你现在还敢说敢带着我当游侠去?”
顾长虬啐了一口:“呸!你怎么那么孬,他不让你进你便不进,你是他儿子?”
沈厌雀:“……”
顾长虬:“你只管跟着我,你喜欢哪儿,老子带你去,上刀山火海,有我一口饭吃就不会让你饿着,怎样,够不够义气?”
“够,”沈厌雀应道。他不知想了些什么,忽得起身,去屋檐下舀水来洗去手上的油腻,远远背对着顾长虬喊,“够!认识这么些自称英雄豪杰的人物,唯独你是真英雄。”
顾长虬被夸的嘿嘿直笑。
沈厌雀洗了手,顺道摸了把脸。冰凉的水刺激得他清醒了不少,水珠顺着唇纹留下,渗进他艳红的唇中。
“可惜晚了。”
顾长虬:“晚?早着呢,这鸡还没叫几声,才吃下去的早饭!”
沈厌雀:“不是这个晚。早些时候我可能就不管不顾跟你一起当游侠去。侠不侠无所谓,我主要喜欢那游。可惜晚了。”
顾长虬:“到底什么晚了?”
沈厌雀弯了嘴角:“如今,我在这无聊之地有了牵挂了。” 江山为聘:铸剑师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