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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替窦稻送行的队伍浩浩荡荡，列了两队。

　　一路至城门口，卫队上前来例行检查。李麟与窦稻一道下了马，说些最后的场面话。

　　窦稻是南嘉的熟客，对于进出城的搜查早便习惯，但其他人不尽然。众人在宫中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收好的行李，此时被倒了满地，想着一会儿又得装回去，哪能没点抱怨。

　　窦稻本无话，但听到其他人说天周浑话，免不得笑几句。

　　李麟：“窦大人笑什么？”

　　“非也，此行与李大人相谈甚欢，心里高兴，”窦稻头摇得如春风拂柳，“人高兴了听什么都有趣，比如面前这小伙子，你看他拾掇东西拾掇得勤快，嘴里嘀嘀咕咕念叨‘自个儿宫里出来的东西也要搜，怎么不早搜了，烦我多理一次’。”

　　李麟知道他意有所指：“国有国法，窦大人见谅。”

　　窦稻正准备随口回他句什么，卫兵忽而打断了他。

　　“这箱子中是何物？打开。”

　　人群裂出条道，道中的木箱子无甚奇特，不过多了道锁而已。

　　窦稻背着手静站如山：“里头只不过是十卷画而已，李大人，这可还有搜的必要？”

　　李麟：“窦大人见谅。”

　　窦稻倒也不再坚持：“来人，开锁。”

　　拧开了锁后，果不其然里头仅仅只躺了十卷画，剩下空空如也。卫兵们作势打开要查，窦稻拦了，轻描淡写说越王亲自过目过，众卫兵一番为难。

　　李麟出口调解，道：“别看画卷薄剩纸，夹些地图轻而易举，未免有心人鱼目混珠，窦大人，容他们探查一二吧。”

　　窦稻哪还能说不，便任他们打开了。

　　里头所画皆是俊男丽人，秀色可餐，卫兵们一人一幅拆开，看得两颊红晕直飞，着实没心思细看，草草搁回去，捂着心口平息脾性去了。

　　半晌一无所获，自然是好事。耽搁这么些时候，天周国一行人总算出了城门，慢慢悠悠、潇潇洒洒北上而去。

　　马车中，窦稻掩了帘子，掏出其中一幅画卷，从里头取出了一整张青窑地图。

　　送走顾长虬后，依着惯例，沈厌雀悄无声息翻了围墙看看隔壁刘大娘一家如何了。

　　这日院中静谧得渗人，刘大娘早早上工去，通常留着两个小家伙在，闹腾得很，可今日不尽然。

　　没一会儿沈厌雀便找到了问题所在。但见地上入眼是成片的黄豆，一粒粒裹着光，角落里小板凳上坐着个小肉球，低着头，举着一双手嘀嘀咕咕。

　　他走近便听到了报数声：“四个，五个，一个，七个……”

　　沈厌雀站他对面：“有人在家么？”

　　虎子抬起了大脑袋，大概没想到院子里有别的声音，表情有些微困惑。认出对面就差把“我是人贩子”贴脸上的人后，“呀”一声，软糯的声音叫得人心中欢喜：“沈涉哥哥！”

　　“虎子乖，”沈厌雀跨过豆子走过去，“数什么呢？你姐呢？”

　　虎子咧开嘴露出豁牙：“妮子被人拐走了！”

　　沈厌雀：“叫谁妮子呢，没大没小。”

　　虎子：“真的！胡展哥哥来，在喊，喊……然后阿姐说，要我数完这些豆子，她给我买栗子糕回来。这么大的栗子糕！”

　　他张开双手抱了个球。

　　一会儿他小脸就揪在了一起，张开手掌，握起，张开，握起，道：“哎呀，数到哪里了……”

　　沈厌雀轻轻敲了他一个板栗：“就你这从五数到一的本事还想把这豆子数明白了。等到了年纪你就上学堂去，别学你姐，就知道抖机灵。”

　　大约人到了某个年纪自然能学会没脸没皮说胡话，自己小时候板凳坐不住，反倒要人当乖宝。

　　虎子是听不懂“抖机灵”何意了。沈厌雀俯下身抱他，他便搂上去，随即被丢上了肩膀，仰头“咯咯咯”直笑，别提多高兴。

　　沈厌雀：“我得给那丫头上堂课，办什么要紧事去了居然把你个小毛孩一人丢在家里。沈涉哥哥带你去玩，去不去？”

　　虎子：“去！”

　　沈厌雀：“那你数数，你数多少步，我们就走多少步。”

　　虎子：“十步！”

　　沈厌雀：“你就不能说给比十大的数么？”

　　虎子：“六步！”

　　沈厌雀：“谁告诉你声音喊得大，数就大了……” 江山为聘：铸剑师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