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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章

　　友情和爱情（二）

　　林思孝向后靠在椅子上，似笑非笑问莫呦呦：“莫小姐想好了？我一签字你可就不能反悔了。”虽然短短几年，莫呦呦就在立德做到总裁助理，可是毕竟资历不深，想上别处找更好的甚至差不多待遇的工作可不那么容易。他觉得莫呦呦自己肯定也认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不惜背叛薛渊梃也要留下来。

　　“放心，我不会后悔。”莫呦呦面无表情。

　　“公司规定，员工自己辞职和被解雇不一样，公司不会多发两个月的薪水。”林思孝语气明显有些幸灾乐祸。

　　“林总还是赶快签字吧。我好赶在下班前交给人资部。”莫呦呦微微皱眉。

　　林思孝点着头，一边笑一边签了字。

　　莫呦呦把辞职报告交到人资部，有一种鸟出樊笼，鱼归大海的痛快和轻松。

　　她发现Lisa李和顾清影在外面等着她。

　　Lisa李也顾不得这些天的形同陌路，瞪着莫呦呦：“你疯了吗。好好地，辞什么职？！你是嫌立德给你薪水太多，还是福利太好？觉得做秘书太舒服的话，你可以回销售部接着跑客户。岑染冰肯定愿意把副经理的职位还给你。”

　　其实薛渊梃走后，销售部副经理的位置对岑染冰就成了个烫手的洋山芋。她多次向吴腾远提出要卸任却被吴腾远以暂时没有合适人选接任而拒绝了。

　　顾清影皱眉：“呦呦，你找好住处了吗？”

　　莫呦呦尴尬地一笑：“没有。我还没想这个问题。”

　　Lisa李越发生气翻了个白眼：“真是脑子短路了。是不是那个女人说了什么。你都被骗了几次了？还这么傻？他现在是因为事业处在低谷需要利用你，才肯跟你周旋。以后呢？他只要再站起来，肯定毫不犹豫把你抛在一边。要告诉你多少次，那种男人，你消费不起？”

　　顾清影叹气：“呦呦，这一次真的是你太冲动了，怎么也应该把住的地方找好再辞职。公司的规矩可是辞职报告批下来之后三天之内就要搬离宿舍。三天之内，你能租到房子吗？”她那时候是因为家就在这座城市，才能洒脱地说走就走。

　　Lisa李忽然看着莫呦呦身后，神色变冷了。

　　莫呦呦不用回头都知道肯定是岑染冰来了。整个公司能让Lisa李瞬间变脸的人只有岑染冰。

　　“你的辞职报告，刘总批了。”岑染冰把报告递给莫呦呦淡淡地说，“宿舍的事情，我跟人资部打过招呼了。你可以想住多久住多久。”

　　Lisa李和顾清影交换了一个诧异的眼神。

　　Lisa李冷冷哼了一声：“呵呵，你会这么好心？怕不是又要她做什么来交换吧？你是想要她让出薛渊梃，还是对你做的某些龌龊事保密？”

　　岑染冰对Lisa李的挑衅不予理睬。

　　莫呦呦忙说：“谢谢你。”虽然她未必真的会在公寓住很久，只是在这个时候，岑染冰肯主动帮她，已经很难得了。

　　“不用。我不是为了你。况且这是举手之劳，没什么可谢的。”岑染冰抛下这一句，便头也不回走了。

　　薛渊梃住在那栋小楼的二楼，办公室旁边的小房间里。不管晚上工作到多晚，薛渊梃一直保持着天刚亮就起床跑步的习惯。晨跑有助于他保持清醒的头脑和充沛的精力。

　　工业园区随着天色渐渐变亮也慢慢从沉睡中苏醒过来一样，开始热闹起来。

　　薛渊梃跑回小楼前，却发现一个人站在门口。在微薄的晨光里，那个人的轮廓有些发黑和模糊。

　　“早上好。”莫呦呦冲薛渊梃摇着手，跑近，“太好了，你还在。我还担心你一早就出门去见客户了。”

　　薛渊梃微微喘着气，皱眉说：“你怎么又来了？”他现在一身汗，不能再狼狈了。

　　“我是来应聘的。”莫呦呦不理会薛渊梃的冷淡和不悦，欢乐地回答。

　　“我这里暂时不需要招人。”薛渊梃面无表情擦着汗，往里面走。

　　莫呦呦自顾自跟着他进去了，开始打量办公室。

　　有些简陋，不过还算干净。没关系，再难看的地方，她也能让它变得好看。莫呦呦默默收回目光。

　　“我这里不需要招人。”薛渊梃又重复了一遍，“莫小姐还是赶快去忙自己的吧。”

　　“我已经辞职了。你要是不要我，我就只能去别处找工作了。”莫呦呦说得轻描淡写。

　　薛渊梃愣了一下，才无奈地叹息：“你真是……”

　　“放心，我暂时还有地方住，不需要贵公司提供宿舍。”莫呦呦忙说，“我对薪水也要求不高，只要够买三顿盒饭就行。你要面试我吗？”

　　薛渊梃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应只说了一句“你坐一下”就出去了。

　　莫呦呦找了纸和铅笔，把这栋楼的外形草图画了出来。

　　在工业区里的办公楼，要怎么样让人一眼就看见，还不需要花太多钱来改造呢？

　　她还有没有想出好的点子，薛渊梃就推门进来了。

　　他已经沐浴更衣，恢复了清爽的模样，坐在了莫呦呦对面。而且，他又穿上了衬衣和西装，变回了莫呦呦熟悉的样子。

　　“莫呦呦，你不用可怜我，更不用觉得亏欠我要补偿我。”薛渊梃郑重其事地说。

　　莫呦呦笑了笑：“薛老板，你也太小看自己了。你哪需要同情和补偿。现在你对我来说就是个暂时被低估市值的潜力股。我要投资，要成为你的合伙人，我的野心大着呢。”

　　薛渊梃垂眼沉默了片刻才说：“随便你吧。反正我给不了你高薪，毕竟现在公司还暂时没有盈利。”虽然他把立德的股份全部卖给了刘月泉和吴腾远获得了一笔不菲的收入，再加上他这些年的薪水，也算是个小富翁。可是公司一开，钱就哗哗往外流。金山银山也扛不住日日只出不进。

　　莫呦呦见他答应了，兴奋得一下站了起来：“那我们还等什么，赶紧出去找客户吧。”

　　“你先把驾照考过再说。”

　　“嗯？”莫呦呦眨了眨眼，“不用驾照，我可以打车。”

　　“作为一个销售人员，驾照是基本配置。你要想加入致远，必须先有驾照。”

　　岑染冰早就有驾照了。Lisa李、斯冉和顾清影也在进入立德之后先后拿到了驾照。

　　莫呦呦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可以一边跑客户一边考不。听说现在没有个一年半载考不到。”

　　“嗯，也好。你要是考过了，公司奖励你一部车。”

　　听着很诱人，其实实现起来遥遥无期。一来致远现在连收入都没有，哪有钱给莫呦呦买车？二来，莫呦呦觉得薛渊梃早算到了她三年五载都拿不到驾照。

　　只是他说得一本正经，莫呦呦也只能假装一脸高兴地点头。

　　“你今天去哪个客户？”她岔开话题。

　　“今天你可以跟我一起去，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我现在的身份跟过去不太一样了。”

　　莫呦呦自然是知道这一点。过去薛渊梃是大公司的总裁，客户见他来多半是受宠若惊礼遇有加。现在薛渊梃是一个小到只有两个人公司的老板。

　　可是，到了客户那里，莫呦呦才意识到情况远比这个糟得多。

　　薛渊梃的公司说是气体公司，因为没有自己的空分设备，所以只能从别的气体公司那里进货然后卖给客户。

　　大客户自然是对这种二手经销商不屑一步，一来是产品质量没有保证，二来有中间差价，三来薛渊梃能不能拿到气，拿到多少气全凭大公司高兴，太没有保障。

　　小客户不但贪便宜，锱铢必较，而且总拖欠货款。薛渊梃现在的境况根本承受不了客户拖欠货款。

　　于是便陷入了拿不到大客户，受不了小客户的矛盾局面。

　　而且大多数客户的位置偏得不得了。这也是薛渊梃要莫呦呦考驾照的原因。

　　其实薛渊梃自己对这种小气体公司的境况再熟悉不过，因为过去曾有无数这样的气体公司通过各种关系，想要找他拿气。

　　整整一个上午，两个人走访了三家公司，却一无所获。

　　中午两个人找了个小餐馆，一人点了一碗面。

　　薛渊梃脱下西装，卷起衬衣袖子，不紧不慢地说：“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莫呦呦脑子里正琢磨着如何改造致远的办公楼，猛然听见他这句话，有点蒙：“嗯？”

　　“你其实不用再吃这种苦。”薛渊梃坐下拿了双一次性筷子用纸细细把上面的毛刺擦掉，递给莫呦呦。

　　莫呦呦眨了眨眼：“这算什么苦啊？刚到立德的时候，我吃的苦比这个多多了。有一次我去一家芯片生产公司敲门，结果保安室的狗没拴好，追了我半条街。我可是从来没有跑那么快过。”她连比划带说，自顾自笑着。

　　“这个我怎么没听说过。”薛渊梃皱眉。

　　“我那时还在试用期，没拿回合同，哪敢跟人说这些。后来情况好了，那个客户也被我拿到了。我也觉得没必要跟人说了。”莫呦呦笑了笑，“倒是你……”

　　正因为他曾身居高位才越发难以接受此刻的境遇。

　　“我刚去德国的时候，也洗过盘子送过牛奶。”薛渊梃看出了莫呦呦的担忧，淡然回答。

　　“公司下一步的经营计划是什么？”莫呦呦说得尽量委婉。其实她就想知道薛渊梃有什么高招摆脱现在这种尴尬的局面。

　　“依靠产品是行不通了，只能技术为主，产品辅助。”

　　“技术……”莫呦呦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薛渊梃应该是早就计划好了，离开立德就把那些专利设备申报上去，然后按照他刚才说的运行公司。只是陈平的背叛让他完全陷入了被动。

　　“其实陈平并没有完全背叛我。”薛渊梃像是知道莫呦呦的心思，朝她眨了眨眼,“他并没有把所有的设备都申请专利。”

　　莫呦呦呆愣了一下，才兴奋得一拍手：“就是说，我们还有一线生机。”

　　“嗯。我前一阵撒的网应该不久就会有回信。”

　　“但是专利申请这个事情，我真是一窍不通。”莫呦呦想到这一点，又忍不住有些沮丧。

　　“慢慢来。”薛渊梃笑了笑，“不着急。我也不太熟悉，以后有机会再说。现在暂时还用不上。”

　　薛渊梃说不着急，莫呦呦却心急如焚。因为她知道薛渊梃的资金有限，如果不快些形成良性循环，公司是撑不下去的。

　　可是连续碰了几个月的壁，两个人才意识到，即便是有技术也是行不通的。因为没有哪个公司会把技术活交给一个从没听说过，也没有成功案例的小公司。 金牌销售养成记（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