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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牧凯也从来没有见过她如此坚决的神情,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她就这么不管不顾声色俱厉地回了他这样一句话。他知道,江榭映此时的情绪或许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糟糕了。
她非常决绝地就要转身离去,若是他不在此刻及时地挽回,之后的情形会变成什么样子,他实在是无法控制,也无法想象。
他连忙伸手拉住了她,可他没有想到江榭映此时的抵触情绪竟然这样强,头也不回地猛一挥,便甩开了他的手。他觉得不安,自知不能就这么撒手让她走了,总要拦下来对她说些什么。他上前追了几步,可是她也走得很急,却不怎么看路,只是一个劲地快步走着,一个劲地避开他。
他追到了她的身边,可经过开始时那样激烈的反抗以后,他也不敢再贸然拉住她了,只能跟在一旁说道:“榭映,你别走这么快!你停下来听我说,你停下来!江榭映!”
可江榭映怎么都不听,她带着浓烈的厌恶感拼命逃离着,只要纪牧凯稍稍追上来一些,她便会更加奋力地往别处躲去,不愿让自己再懦弱一丝一毫。
他们已经走出了那条商业街,来到了一条林荫小道上,路上往来的行人少了许多。
纪牧凯一心想让江榭映冷静下来,可她却始终没有理会,他觉得无可奈何,只得伸手抓住了一旁围着花圃的栏杆,而他整个人也挡在了她的面前。
江榭映此时的状态很差,心中愤懑,根本就不愿意再看见纪牧凯,见他这样不依不饶地跟着自己,现在还如此强硬地挡在了自己面前,江榭映实在是气急了。她伸手想推开他,可无奈她怎样用力地推搡,他始终是不肯挪开一步,甚至还想伸出双手来抓住她的肩。
可她此时本就不想再面对纪牧凯,对于他的触碰更是反感,哪里肯就范,哪里肯就此让他再控制住自己。
她奋力地甩开他,可两人那相互牵制着的力道却让她有些站不稳,身子向后倒了倒。她连忙后退了几步,没想到最后却踩在了靠近花圃处那排水的小斜坡上。她的鞋跟虽然不高,可因为下过了雨,地上湿漉易滑,更何况是因脚下不稳而侧身踩在了一个斜坡上。
江榭映的脚下一滑,重心不稳的感觉让她觉得害怕,一只手下意识地护着腹部,另一只手摸索着想去扶住什么东西。
可跌倒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她根本就来不及,当手触碰到一旁栏杆的时候,自己也已经朝着那个方向摔了过去。她的头磕到了一旁的栅栏上,相撞时发出的那一声响,让她尽管在疼痛和晕眩中,都能够清晰地听见。
往下倒的身子在栅栏底部那突出的石壁上撞了一下,江榭映便整个人摔倒在了地上。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膝盖和手肘在磕碰的时候擦伤了,或许只是掉了皮,可上头却沾上了碎小的石子儿和未干的雨水,伤口正火辣辣地疼,地上的水渍也渗进了衣服,那样凉地贴在她的肌肤上,只让她觉得冷。
她忽然间觉得非常害怕,非常恐惧,并不是因为自己头部和身上各处的疼痛,也不是因为那满地的雨水这样冰凉地渗透了她的衣服,打湿了她的头发,而是因为她肚子里的那个小生命。
在碰到石壁的那一瞬间,她可以非常清楚地感觉到,石壁上那并不平滑的拐角撞到了自己的腹部,感觉竟然是那样的锋利和尖锐。尽管当时她有一只手正护着下腹,可似乎却并没有保护作用,反而被那突如其来的碰撞给挤压,一同按向了她的腹部。
宝贝,妈妈是不是伤着你了?
宝贝,疼不疼?
宝贝,对不起。
此时此刻,她不知道肚子里宝宝的感受,可她却知道自己的感受,原来也是那样疼。
她躺在地上,双手无力却仍旧小心细密地护着肚子,心中的恐惧没有减少一分,身上的疼痛反倒是越来越明显。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疼,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哪儿疼,那疼痛是来自于头部,身上的伤口,还是……肚子?
纪牧凯在被江榭映用力推开的时候,也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可凭借着男人身体上天生的优势,他很快便稳住了身形,回过神来时却发现她已经摔倒在了地上。他匆忙跑到江榭映的身边,小心翼翼地扶起,让她依靠在自己怀中,而他也迅速地查看着此时她身上的伤势。
大致地检查了一下,除了膝盖和手臂上的擦伤,似乎也没有其他的伤处了。他看向江榭映此刻依靠在自己胸口的脸,才发现她的额头似乎被撞着了,此时正泛着一片的红,而她的双眼则紧闭着,黛眉也深深地皱起。
纪牧凯心疼地看着此时江榭映在自己怀中的模样,担心头部的那一下碰撞会对她造成什么伤害,因此轻声地在她的耳边喊了几声,并不敢立即就将她扶起身来。
而江榭映却有丝艰难地睁开了眼睛,一只手摸索着抓住了纪牧凯正揽着她的手臂,喃喃地说了一声:“孩子……孩子。”
纪牧凯倏然有些反应不过来,一开始甚至还听不懂她究竟在说些什么,可当他看见江榭映穿着的套装裙子上仿佛渗出了些血迹的时候,他才忽然间明白了过来。
身后是牵着小男孩一路尾随而来的齐如雅,她似乎也被面前的这种情况给吓住了,在他的身旁一直不停地询问着怎么会这样?
深深的恐惧袭上了他的心头,他没有心思去回答齐如雅的问题,也根本就来不及多想,迅速地抱起江榭映便朝前方的马路的方向走去。
“要去医院是吗?我来叫救护车。”
“拦车!”
随着纪牧凯的动作的言语,一旁的齐如雅也冷静了下来,紧跟在他身旁,也一直帮他照看着江榭映,直到他们上了车。
当江榭映被急诊的医护人员接过去的时候,纪牧凯竟然觉得自己手上的重量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他依旧是维持着那样的姿势过了片刻,仿佛她还在自己的怀中,仿佛她没有离开一样。
一直到进了医院,坐到了急诊室门口,他才知道,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
左手上还沾了一些刚才抱着她时留下的血,纪牧凯从来没有觉得这血的颜色是如此鲜艳,如此刺眼。他就这么看着,看得连眼睛都忘了眨,可就是不敢触碰,就是不敢起身去洗掉。
他知道,这是孩子的血。
是她和孩子的血。 影已成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