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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饮品和点心上齐了以后，他终于正色看她，语气中仿佛凝重地说道：“现在该谈谈我们之间的事情了。”
她盯着面前的点心，却实在是没有食欲，只能心不在焉地搅拌着自己杯中粘稠的酸奶，“你要是还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完吧。反正我是没什么可再说的了。”
“是啊，你要说的早就已经说完了，确实是没有什么可再说的。”他慢悠悠地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然后说：“但有些事情，不管你愿不愿意再听，我都要跟你解释清楚。”
“为什么还要跟我解释，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她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十分淡漠地说道。
“我不在乎它到底还有没有意义，我只是希望你能明白。”
纪牧凯短暂地停顿下来，眼神颇深地看了江榭映一眼，才继续道：“自从咱俩离婚以后，有很多时候我都在认真地思考咱们之间出现的问题。我一直都认为是自己的过错，是我把事情处理得那么糟糕。因为这样，我给你造成了很大伤害，也带去了强烈的不安。在咱俩闹僵的那一段时间里，我觉得这里面出现的很多问题似乎没有办法在短期内解决，而且你心里的伤痛也需要时间去复原。另外说实话，我当时的状态也不好，我不认为自己能够在当时找到最好的解决办法，能做的也只是尽量顺着你的意愿，让你能觉得好过一点。可是我没有想到你要离婚的念头这么强烈，让我几乎没有挽回的余地。可以说就是因为这样，才让我最后答应了跟你离婚。”
“但是直到过了这么些日子，在我这回终于再见到你的时候，我才知道你心里一直以来的想法，我才知道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原来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也从来没有考虑过你的想法和感受。”
说到这里，他似乎是看着她笑了笑，神色中尽是她弄不明白的情绪。
“当初咱们俩结婚，这是我自己的决定，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虽然我和小雅之前有过一段感情，但那早就已经是过去太久的事情了。我承认自己曾经因为这事儿消沉过一段时间，可是，这并没有对我以后所做的决定或是想法造成任何影响。我后来能这么帮她，也是出于一种对朋友的仗义，完全不是因为还存在着旧情，也根本不是你想象当中的那样。”
“可我是真没有想到你会觉得我爱她，还是你觉得我一直都爱着她？但就是因为这种想法，让你认为我做的所有的一切，包括咱们俩的婚姻，都是为了她。你从一开始就抱定了这样的念头，之后不管发生了什么，不管我怎么向你解释，你都没有放弃过这个念头，甚至还把咱俩的这场离婚看成是理所当然。”
纪牧凯仿佛无奈地低头笑笑，然后继续平静得近乎沉声地说：“也怪我。是我一直都没有跟你说清楚，才会让你把这么一个错误的念头根深蒂固地放在脑子里，让你被它折磨了这么久。要不是这一回我主动找着你，要不是那天晚上我坚持要跟你谈谈，我可能真就永远都不会知道。”
江榭映自始至终都异常安静并且聚精会神地听着，没有插一句话，也没有表现出一丝不耐的神情。这是她第一次听见纪牧凯对自己说了这样多的话，也是这么久以来，自己第一次感受到了他的坦诚。刚才的那些字字句句，如同他们之间迟到的一次平静交流。
经过了这么长的日子，她终于能够从容地面对他，能够慢慢地卸下心防来回顾过去。
“那我也承认，我确实是因为这个认知而烦恼愁闷过一段时间，但算不上是折磨。再说现在，我其实也早就让自己看开了，所以你不必为再这个感到抱歉。”她相信他所说的，因此也坦承地回应道。
她感觉到纪牧凯的目光再次放回到了自己的身上，可这一次没有再移走，像是紧紧地锁在了她这个方向。
“如果我能早一点了解，也许就不会……”
“没有什么也许和如果。”
在听见他说出如果这两个字的时候，江榭映就知道他此刻想的是什么，于是毫不犹豫地打断，“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没有也许，该发生的一切都会发生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而后也将自己的视线转向他，如同与旧友聊天似地说：“你还记不记得离婚以前，我们最后一次一起吃饭的时候，我曾经说过的话？我问你如果知道事情会变成当时的那个样子，你还会选择做出同样的事情吗？那个时候你没有回答，可我知道你会，你还是会的。就像当初的我和现在的我，一样会在各个不经意的时候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然后拼凑出我心里的这条线索。你当初是解释还是没解释，我选择相信或是不相信，这一切都没有办法控制，也不可能重来。”
“因为我们之间有着太多的问题。我和你，我们之间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坦诚。如果这件事情没有发生，也会有别的诱因出现，无论如何都是避免不了的。”
“你是这么认为的？”纪牧凯看着她，十分认真地问道。
“是，我确实是这么认为的。”
江榭映也不再隐瞒，打算袒露出自己这么长时间以来总结出来的原因，于是好好组织了一下语言，道：“我们对彼此的了解不够，在还没有足够感情基础的时候就结了婚，现在想想那时候可真是够草率仓促的。本来还以为感情基础这件事情，它可以在结婚以后慢慢培养，后来发现我们相处的还挺好，我也以为一切都变得正常，变得越来越好了。可是到后来我才发现，这些都是假象，都虚幻得让我不敢去相信。”
“我知道你一直以来都对我挺好的，让我衣食无忧，还能时时惹人称羡。但是我们都没有考虑过，在一种正常的夫妻关系里，你我做到的真的很少。其实，在齐如雅刚回国的那段时间里，我就已经遇见过她了，也能感觉到你们俩的关系不太寻常。可是，我却不知道自己在这种时候应该怎么做。你以前总让我要相信你，但是当我每一次选择去相信的时候，现实就会狠狠甩给我一个耳光，让我觉得你有多么的不可信。所以我后来假装不知道，选择逃避，以为只要自己不戳破，这一段关系就能如常地继续下去。但实际上，我当时这么做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为了……”
这是她在发生了这样多的事情以后，第一次如此坦诚地面对这纪牧凯，讲出自己在那些时候的心情和做法。虽然之前在夜深人静时也曾经回想总结过，可现在一面回忆一面诉说，总会觉得有些困难，特别是触碰到自己曾经为之退让妥协了太多，却仍旧没能留住的遗憾时。
她觉得有些难过，正思索着该如何继续的时候，未曾想到纪牧凯却接过了她的话。
“为了孩子。”语气平静得似乎听不出任何情绪。
江榭映看着他这般心平气和的模样，猜想他是早已经了解，于是也没有掩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如果不是因为这样，我可能做不到忍受这么久。”
“抱歉。”
纪牧凯看着她，眼神中尽是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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