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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章 大宗商品 人类的选择

　　1900年8月1日，《纽约时报》刊登了下面这则小故事：

　　美国去年的产量为26 841 755吨中的10 702 209吨

　　华盛顿7月31日消息。德国开姆尼茨市的副领事蒙诺甘在美国国务院发表了一份关于世界钢铁生产的有趣声明。他说，德国当局估计去年全球钢铁产量为26 841 755吨，而1898年全球钢铁产量为23 866 308吨。铸铁的产量为4 000万吨，1898年为3 600万吨。其中有70%的铸铁用于钢铁生产。

　　事实上，这种增长的主要驱动力显然是美国和欧洲的工业化进程。然而，尽管令人印象深刻，但这也是一个令人担忧的原因，因为很难看到美国快速的铁资源消耗还能持续多长时间。于是，1908年，美国各州州长在白宫召开了一次会议来讨论这个问题。以下是一份报纸关于这次会议内容的报道：

　　州长们为美国总统罗斯福的谈话欢呼

　　• 他告诉他们，对所有自然资源的保护都需要一个连贯的计划。

　　• 选举约翰逊为主席。

　　• 卡内基要求更加节俭地使用煤和铁，他说，现在这些资源都被浪费了。

　　根据这篇文章，时任美国总统罗斯福发表了以下令人震惊的声明：

　　大量的石油和天然气已经消耗殆尽。我们的自然航道并没有消失，但由于疏忽所造成的伤害以及由于责任分工和在这些问题的处理上完全缺乏系统性，我们的土壤变得更加贫瘠，其作物生产能力也不断减弱。

　　安德鲁·卡内基是当时美国的知名工业企业家（事实上，一直都是这样），他接着说道：

　　• 到1938年，大约一半的铁矿石供应将会消失，只有较低品位的矿石仍然存在，并将在20世纪末之前使用完。

　　铁矿石将耗尽

　　• 多年来，我一直对铁矿石供应的稳定性印象深刻。而让人吃惊的是，我们曾经认为丰富的富矿石供应已经出现波动，所以在20世纪末，剩下了那些品位更低的矿石。

　　尽管发出了上述警告，但在接下来的5年里，生产热潮仍在持续，并在1913年达到顶峰，当时全球钢铁产量达到了7 800万吨。之后，它下降了，但在趋于平缓后又再次回升，虽然再次增长要比之前的增长缓慢许多。

　　然而，它并没有被耗竭，全球钢铁产量的扩张也没有结束。下一个大的生产扩张周期是1950—1979年。这是由于“二战”后欧洲重建加上日本经济大幅增长造成的。当它达到顶峰时，钢铁产量再次趋于平稳，疲软状态一直保持到2000年。与此同时，大多数商品价格未能跟上通货膨胀的步伐，这意味着生产商的盈利仍然面临巨大压力。甚至还有许多人破产，另一些人开始退出，把钱花在更好的东西上，或者将股权交还股东。例如，铜作为最大的工业金属之一，在20世纪80年代后，就没有大的新矿开矿。埃克森公司曾投资于智利的第斯皮塔达铜矿（Disputada Copper Mine），并在2003年全球经济放缓期间选择将其享有的相关权益转让给英美资源集团。

　　然而，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全球对所有金属资源的需求激增。2002年需求量为6.08亿吨，2003年增长到7.2亿吨，2004年为8.02亿吨。事实上，仅在2000年到2010年的10年间，全球钢铁消费量就翻了一番，已经接近12亿吨；这是它110年以来从未达到的。更具体地说，它在10年里增长了6亿多吨，这个增长量甚至比1900年的全球总产量多20倍。当时卡内基就表达了他的担忧，但所有其他工业金属都仍在重复同样的模式。

　　那么，为什么全球对金属的需求突然暴涨呢？首先我们来看看基本的数字。主要的工业金属种类有：铝、铜、锌、铅和镍，大概是这样的排名顺序。世界上普通公民平均每年消费大约150千克钢材，4.5千克铝，2~2.5千克铜，1.5千克锌以及略超过1千克的铅。当然，这不是说你走进一家商店去购买它们，但是它们与我们所买的很多东西相关。

　　让我们先从铝谈起。由于铝很轻，世界上大约有40%的铝用于交通工具的生产。另外18%左右用于建筑施工，还16%用于包装（主要是罐装产品），9%用于电气设备，9%用于机械设备。至于铅，大约有76%用于铅酸电池（尤其是汽车电池）。幸运的是，很大一部分铅是被循环利用的，之所以说幸运，是因为它有毒，需要被循环利用。

　　我把铝和铅相提并论，是因为它们有一个共同点：都主要用于汽车和运输设备。这使得它们非常依赖资本支出周期，也依赖库存周期，因为汽车构成了世界库存的很大一部分。但这也意味着，对这些金属的需求可能是由汽车产量的爆炸性增长推动的——稍后我将回到这一点。

　　另外两大工业金属是铜和锌，它们主要与建筑施工有关。铜是一种优质的导体，因此主要用于电气应用，如电线（50%）、普通应用和工业工程应用（20%）以及建筑建造和建筑部件（15%），如屋顶、照明灯具、管道固定装置和管道。还有一小部分用于交通运输领域（11%），是散热器、中间冷却器/换热器等设备的原材料之一。前述的大部分电气应用都是建筑和建造的一部分，但它们并不是所谓的“建筑学”。这意味着，几乎有一半的铜消费都与房地产建设有关。至于锌，大约有57%用于建筑工程，23%用于一般工程，20%用于建筑，15%用于交通，11%用于其他领域。

　　图13.1 1890—2010年全球钢铁产量（预测）

　　资料来源：《钢铁统计》，美国地质调查；载于《纽约时报》，1902年1月15日。

　　我们之前已经看到了这样的预测：在未来的几十年里，每年有7 000万~9000万人将脱离贫困进入中产阶层，还有大约7 500万人进入城市居住生活。除非我在本书里的预测有偏差，否则，大宗商品行业对我们将要面对的问题根本没有做好准备，即使它们现在已经完全意识到了这一点。开拓一个新矿需要5~10年的时间，而且需要花费数十亿美元。同时还需要与政界人士达成协议，然后与工会达成协议。此外你需要对当地人进行培训，雇用业务娴熟的经理，甚至说服他们搬到沙漠或丛林等恶劣环境中。你需要投入大量的基础设施来运输货物，从货物被发现的地方运输到港口——你甚至可能还需要建造这些港口。提炼大宗商品还需要有水源，但是在很多地方，附近都没有水。

　　2010年全球铜产量大约为1 600万吨，事实上，将人们从贫困中转移到中产阶层每年可能只需要大约600万吨铜，但将中产阶层转移到越来越高的收入水平则需要一个比600万吨更大的数字。因此，需求应该会继续增加。但一般情况下，采矿业务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够完全满足这种需求。所以“物以稀为贵”，我认为工业金属的价格将会上涨，也许会非常非常高，直到对需求的影响得到明显体现。此外，由于供给端最终也会做出反应，所以这笔钱通常来自比过去更昂贵的开采成本。即使这会导致价格飙升，也可能只是对需求的有限反应。毕竟，你会因为其中一小部分（比如，铜的价格增加了两倍）而不去建造一座新房子吗？

　　除了供给和需求对价格变化缺乏灵活性之外，甚至可能出现价格上涨导致供应减少的情况。当价格快速上涨时，一些政府可能回过头来要求对以前与矿业公司签订的合同重新进行谈判，而劳工部门可能会呼吁罢工。一些矿山可能会被国有化，如果政府这样做，那么矿山里的产量就可能会下降。例如，在赞比亚和刚果，当这些矿被国有化之后，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最终，因为大部分的金属开采可能来自近海，因此必须在水下进行开采，而这个成本并不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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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属并不是唯一需求旺盛的资源。随着世界人口从70亿增长到90亿，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人们对水的需求将迅速增加。缺乏干净的水可能是世界上面临的最大健康问题。据估计，每年约有350万人因用水问题而死亡，其中约43%的人死于腹泻。这实在是太糟糕了，以至不管在任何时候，世界上有一半的医院病床都是被患有与水资源相关疾病的病人所占据的。据估计，人每天大约需要100升的清洁水，用来饮用、清洗和保持个人卫生。但事实上，几乎有9亿人缺乏安全的水供应，研究表明，居住在贫民窟的贫困人口通常为每升水支付的费用比生活在同一城市的富人多5~10倍。

　　然而，世界用水总量只有8%是生活用水，只有22%被用于工业，剩下高达70%的水都是农业用水。通常需要大约1 000吨的水来生产一吨的食物。在雨量充足或有大流量河流的国家，这可能不成问题，但显然，在水资源匮乏的地区，城市开发商和农民用水之间的冲突可能会加剧。例如，在西班牙的穆尔西亚地区，农民们被剥夺了他们所需要的一些农业用水，因为越来越多的水被转移到沿海的旅游开发项目上，在那里，这些农业用水被用于高尔夫球场和游泳池中。

　　全球平均降水量为每年30厘米。大多数人类居住区都建在靠近淡水的地方，无论是湖泊还是河流，但随着人口的增长，靠近淡水的区域已经人满为患，所以越来越多的人需要用成本昂贵的技术解决方案来提供水源。水坝可以使河流的淡水流量趋于平衡，因为降雨通常集中在秋季，而冰雪的融化则发生在春天，所以夏季和冬季很可能出现河床干涸。其他的技术解决方案包括抽取地下水、通过长距离管道输送淡水、河流改道、使用屋顶雨水收集系统或者海水淡化等（成本大约为每立方米50美分，可以用太阳能电池板供电）。

　　可以说，技术提供了许多节约用水和循环用水的方法。鉴于农业用水最多，所以需要在农业领域找到最大节约用水的方法。农业滴灌技术可以使水的消耗量减少30%~70%，而增产量则高达20%~90%。此外，转基因作物所需的水可能比滴灌更少。然而，这些技术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它需要钱，这意味着经济增长需要与人口增长相匹配。

　　对缺乏淡水的国家来说，解决快速增长的水资源需求的方案是将沿海地区的海水淡化厂和所谓的近海农业（在国外种植）结合起来。海水淡化厂运转良好，却留下了大量的卤水，而这是必须清除的。至于近海农业，在2000—2010年，加纳、埃塞俄比亚、马里、坦桑尼亚、肯尼亚和苏丹价值约200亿~300亿美元的农田被中国、韩国、沙特阿拉伯、科威特和其他国家购买或长期租赁，这片农田的面积超过了法国所有农业区的面积，这些土地购买或租赁案例，实质都是水的利用，而这可能只是一个长期趋势的开始。非洲缺乏一个横贯非洲大陆的高速公路系统，且只有不到20%的公路硬化率，所以从另一个方面，如果外国希望在那里进行有效的大规模农业生产，就必然会刺激其交通基础设施的改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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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们吃的食物也越来越多。1970—2000年，世界人口增长了64%，而成人的日均热量摄入量也从1970年的2 411卡路里成功地增加到2000年的2 789卡路里。在这30年内，人均卡路里的摄入量增加了16%。此外，发展中国家的人均食品消费也明显增长，增幅大约为26%，即使饥饿仍然对全球10%的人口存在周期性影响。

　　就对食物的需求而言，食物摄入量增加的原因是贫困人口减少，中产阶层人数增加，肥胖人数、人类平均身高和肌肉量都在增加。在此期间，大约80%的额外增长得益于农业生产率的提高，只有20%来自新土地的开发。因此，通过增加大约20%的农田，我们几乎可以将食物的产量提高一倍，而更加昂贵和资源密集型食物（人们吃更多的肉）的生产也将越来越多的农田转移到生物燃料的生产上。此外，这是由数量越来越少的农民完成的。丹麦是一个人口密集的小国，只有500多万人，而2010年其生产的农产品却足以养活1 500万人口。要知道，该国从事农业和食品加工工作的人员总数只有15万，这就意味着该行业的每一个工人都养活了100个人。自1970年以来，丹麦食品行业每年的生产率提高了6%。

　　类似的模式在许多其他国家也出现过。在20世纪70年代，欧洲农民变得非常高效，尽管人口日益增加，但粮食和葡萄酒却大量盈余，它们被储存在巨大的仓库里（例如，欧盟的“黄油山”和“葡萄酒湖”）。于是，欧盟和美国开始向农民支付大量的补贴，以减少他们耕种的土地面积，从而避免进一步的粮食和其他生产过剩。这种不断增长的食品生产效率如此之高，以至实际的食品价格（也就是经通货膨胀调整后的价格）在1900—2000年反而下降了90%。

　　联合国粮食及农业组织对世界粮食生产进行了深入且频繁的研究和预测。2006年，他们发布了一份修订后的《世界农业：走向2030—2050年》，该组织预测，全球人均卡路里摄入量将继续增长。随着人口的增长，该组织还预测，或者说预测的重点是，从2008年到2030年，全球粮食产量将增长40%，但在此之后，由于人均消费量的小幅增长以及人口增长的持续减速，全球粮食产量的增长速度将会大大减缓。事实上，不仅全球卡路里的摄入情况正经历最猛烈的增长，对不同肉类的消费也越来越高。据不同组织估计，2010—2030年，全球肉类生产量将增加85%，到2050年将增加一倍。

　　我认为问题的核心是我们已经过了这一时点：全球食品行业被施加了最强烈的压力，却没有导致结构性的价格上涨（扣除物价因素，它们的实际价格是下降的）。同时，我们将有两倍的时间来满足未来世界20亿新增人口的增长需求（就像我们之前所做的那样），因此未来的技术挑战似乎是非常可控的，特别是因为基因革命才刚刚开始。总而言之，世界上某些地方的饥饿和营养不足不完全是因为我们无法生产足够的粮食，也可能是由于当地缺乏资金来购买粮食或者说当地生产粮食的技能还不成熟。这是一个经济问题而不是资源问题。

　　然而，很明显的是，只有拥有充足天然水源的国家才能够以有竞争力的价格进行生产。预计大量的人口增长将会发生在像中东这样水资源匮乏的地方，对这些国家而言，这可能还会引发严重的收支平衡问题。此外，有些国家可能会感到供给危机。在2007年出现的短暂的大宗商品泡沫期间，食品价格也受到严重冲击，许多食品出口国家对其本国的产品出口征收了出口税，这意味着粮食净进口国将受到挤压。当新兴市场的食品价格大幅上涨时，往往会引发骚乱，并给政府带来压力，这可能会增加粮食进口国的紧迫感，进一步推动了离岸农业的发展。

　　特别是考虑到从2010年到2050年，中东人口将预计增长75%，达到7.5亿人，因此可以预测，中东地区对外国食品和水的依赖程度将逐渐超过世界其他地区对中东石油和天然气的依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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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让我想到了世界面临的最后一个巨大的资源问题——能源。宇宙中最主要的能量来源是核聚变，即恒星，包括太阳燃烧的原因。太阳是一个巨大的核反应堆，它给我们阳光，这些阳光可以被太阳能电池板捕获，从而转化为电能或热能。来自太阳的能量也是风和波浪形成的原因，我们可以再次从中获取能量。而地球，也是一个巨大的核反应堆，这也是它的核心非常热的主要原因，因此我们也可以利用地热能。

　　来自太阳的能量发挥着更多的作用：它能使植物从空气中捕获碳，从地面上吸收矿物质，并将这些捕获物连接成巨大的蛋白质结构以及糖和脂肪。当我们今天开采石油、天然气和煤炭时，我们实际上是在获取古老的能源储备，这一切都是由于太阳的存在，并且由于核聚变的存在而成为可能。

　　我们今天所使用的大部分煤、石油和天然气都来自石炭纪时期，大约距今3.6亿~2.86亿年。那个时期比现在的气候更温暖，它的名称实际上来源于“碳”。在那段时间里，这片土地上到处都是沼泽，到处都是巨大的树木、蕨类植物和其他大叶植物，海洋里充满了被称为原生浮游生物的单细胞生物。那时有无数的鱼和陆地动物，可现在，它们已经不在我们身边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生物金字塔上的生物一层一层地灭绝了。许多生物很快就腐烂了，并把分解后大部分的碳排放到空气中，但是还有一些，可能1%左右的生物死于没有足够的氧气或酸性过高的环境，无法支持其完整的腐烂过程。这种环境主要是在沉积盆地，因为那里的水很浅。这些盆地可能是海洋中的大型潟湖，或内陆湖泊，或被陆地包围的沼泽。有时，气候的变化或者土地的变化，都会导致巨大的森林沉没在水下。这些碎片随后会层层堆积，可能会在同一位置上持续数千年或数百万年，有时会被泥土、岩石和沙子覆盖，从而进一步减少与氧气的接触。细菌、藻类和浮游生物的残余将慢慢降解为石油。剩下的植物和树木变成了腐殖酸和一种叫作泥炭的海绵状物质，这些物质看起来像煤，味道闻起来有点儿像苏格兰的单麦芽威士忌（原因很简单，它们实际上是用泥炭沼泽的水做的——例如，尝试一下拉加维林酒就知道了）。现在这里发生了几个替代性的变化：

　　• 越来越多的岩石和其他材料堆积在泥炭上，泥炭在地里越陷越深。泥炭在这个过程中受到挤压，同时也被地热能量加热。水分从里面被挤了出来，或被蒸发了，有些泥炭进一步分解，这个过程中所产生的石油和天然气也流失了。剩下的物质就是煤。

　　• 微生物的残余物，也许还有一些大的树木和植物的残存物变成了石油，它慢慢地在地壳上向上运动，最终在地表蒸发，所以在地面上什么也没有留下。

　　• 有些沉积物从未深入到足以分解成石油的深度。相反，它变成了干酪根（kerogen），这种物质看起来像岩石，但可以燃烧。这在石油行业中被称为油页岩，尽管它既不含石油也不含页岩。在美国的落基山脉，有大量的沉淀物——大约相当于1.5万亿桶石油，这种物质或许比世界上所有常规石油都要多。

　　• 石油和天然气通过地壳上升，但被一个密闭的地质层阻止，例如花岗岩或大理石。这样的“盖岩”就像瓶子上的软木塞一样封住了它们。因此，它成了我们今天主要使用的那种常规油田。

　　• 油田是由盖岩封住的。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封闭层逐渐被侵蚀，从而使油田处于地表或接近地表的位置。天然气和石油中挥发性较强的部分开始挥发，但当我们发现时，重量较重的部分仍然存在。它们被称为焦油沙（tar sands）——它们是液体，却很黏稠。委内瑞拉和加拿大有大量的焦油砂储备。

　　不难想象，这些过程只发生在一些地方。然而，因为它持续了数百万年，而且由于数百万年可能发生的事情很难被现在的我们理解，所以我们也无法掌握以上这些变化的规模。首先，在我们进化前，绝大多数曾经创造出来的石油和天然气都已经蒸发或被腐蚀了。事实上，这可能是一个合理的估计，地球上几乎每一个角落都曾经多次成为油田或气田。除了煤炭，我们今天发现的那些都是非常罕见的现象，由于盖岩直到今天还完好无损，液态或气态的化石燃料自然也就无法蒸发。

　　可以这样说，这就像我们很难准确掌握烤箱中还有多少东西在烘烤一样。据估计，今天地球上大约有1亿亿吨的干酪根，而且大部分来自死亡的生物。如果我们将干酪根平均分给地球上所有的人，那么你所占的份额将达到1 400万吨，即140亿千克。所有这些干酪根仍然在地层里被挤压和烘烤，它们大部分将变成石墨（我们认为这是岩石）。然而，其中的大约0.1%最终会变成煤，那部分煤是1 500吨。真的，它的大小与一座小山相当，但是在煤形成之前，干酪根早已不复存在。其中的一小部分也会降解为石油和天然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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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大约有62%的石油供应来自中东地区，其中沙特阿拉伯大约供应22%，伊朗供应11%，伊拉克供应10%。今天，大约有60%的石油用于运输领域，这些石油大约占所有进入交通领域能源的95%，潜在的石油需求每年的增长接近2%。

　　未开发的石油资源被划分为P90、P50和P10三个类别。P90意味着有90%的机会开采它，这使得它成为行业术语中的“探明储量”。P50是“很有可能的”的储备，因为它被认为有50%的开采可能性，而P10只是“存在可能性”储备。

　　在讨论能源储备时，石油和采矿业利用了所谓的“哈伯特顶点”理论，哈伯特是壳牌的一名地球物理学家，他开发了一个相当简单的模型，用于预测原材料的提取何时会达到峰值。根据他的说法，石油开采的速度往往遵循一种钟形曲线，当所有商业资源被开采过半时，石油开采量就会达到峰值。当他在1956年第一次发表自己的理论时，他声称，为了应对未来的石油供应紧缩，核能工业的逐步发展是必要的。

　　在哈伯特发表理论后不久，也就是1963年，全球石油发现率就达到了顶峰。同时，这也是首次警示人们，生产高峰可能已经出现。第二次警示出现在1980年，当时石油消费量首次超过了石油探明储量。

　　在过去10~20年进行的大部分研究估计，可获得的商业石油资源量大约为2万亿桶。大多数哈伯特顶点模型不包含从页岩油、焦油和其他非常规石油中提取的石油。然而，这些资源的开发需要相当多的天然气或核能。如果把这些石油资源包括在内，我们或许可以将石油生产的高潮推迟到2060年左右。但我们不能推迟不断攀升的生产成本。我应该在这里顺便补充一点，我之前嘲笑过1974年出版的《增长的极限》这本书，其作者最乐观的预测是，我们将在2024年耗尽石油，但现在看，我们肯定不会。

　　这本书还预言我们将在2021年完全耗尽天然气。但我们相信，我们会发现越来越多的资源，从1980年到2010年，已知的天然气储量实际上增长了两倍，因此，如果以现在的消费水平来计算，我们似乎已经有足够的能源来支持我们，直到2080年左右。这些储量中所含的能源大于我们已知的石油储量。我在这里要提到的是，这些数字不包括可能从煤和页岩油中提取的天然气，所以这将使我们较好地进入下个世纪。

　　在陆地上，天然气通常通过管道输送。在海外交付时，它被压缩成一种被称为液化天然气的燃料，并通过特殊设计的船舶运送，这些船只将LNG（液化天然气）这三个巨大的字母印在船的一侧，非常容易识别。天然气是一种比石油和煤炭更清洁的燃料，但它也可以转化为一种不需要在压力下保存的液体。这一过程被称为气体液体（GTS），当我们缺少液体燃料时，天然气可以作为一个权宜之计。事实上，随着最近新发现的天然气储量的激增，这种保存技术的应用可能会迅速增加。然而，这一过程消耗的能源相当于天然气的45%，因此，如果油价处于低位，这就并不是一个理想的解决方案。

　　据我们所知，煤炭仍是全球储备量最大的化石燃料。这种能源的已知世界供给量是巨大的，而且按照当前的消费水平计算，它应该能持续到大约2280年（《增长的极限》一书预测煤炭储量能用到2122年）。我们的曾孙们仍有煤炭可用，尽管我认为他们会觉得这个想法太可笑，就像我们说要不要烧鲸油来给房子照明一样。

　　世界上大的煤矿多位于美国、俄罗斯和中国，储量也是按照这个顺序排列的。从技术上讲，将煤转化为汽油或煤气是可行的。纳粹德国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曾实现了煤到汽油的转变，而南非在抵制运动期间也开始这么做。煤炭能源利用的最大问题是污染，所以有许多倡议正在进行中，希望创造更清洁的煤炭（或更清洁的煤）。这些技术包括：化学清洗矿物和煤中的杂质、气化、用蒸汽除去硫、从废气中捕获碳等。另一项正在推出的新技术是所谓的“整体煤气化联合循环”（IGCC），它可以将煤转化为所谓的“合成气”。相较而言，后者更不容易实现，因为它可能会因泄漏而无法存储。然而，正如阿尔·戈尔在《我们的选择》一书中所提议的那样，我们不应该把碳排放到地下，而是应该把它变成木炭，并将其与土壤混合。

　　这些化石燃料就价格而言又是如何进行比较的呢？这一切都取决于燃料在哪里，以及该怎么加以利用。表13.1为我们正在讨论的问题提供了一个非常好的思路。它所展示的是所谓的“盈亏平衡价格”，它定义了你在任何活动中开始赚钱的必要销售价格。

　　常规的石油也是传统的石油，是指你把管子插进地里，然后把石油往上抽（我知道它比这更复杂，但我想你知道我的意思）。在沙特阿拉伯的沙漠地区，开采石油的成本低至约每桶3美元；在开采更困难的地区，采油成本升至每桶40美元。油砂就更昂贵了，但也没有那么糟糕。虽然它们会造成严重的污染。降低这种污染的有效办法之一就是提高单位开采率。下面说说增强版的采油法，即EOR，它包含了一系列提高产量的方法，因此通常有30%~60%的石油被开采，而不是传统方法所能预期的20%~40%。EOR包括：注入气体（二氧化碳等化学物质）或微生物、通过热量刺激石油的流动，甚至用超声波进行刺激。它虽然有效，但也不可避免地增加了成本。接下来的价格区间是深水钻井和超深水钻井，在那里，最昂贵地点的石油生产成本接近每桶70美元。紧随其后的是北极，价格可能高达每桶100美元（或者低至38美元/桶）。

　　表13.1 不同石油资源的盈亏平衡价格

　　资料来源：瑞士信贷（Credit Suisse），瑞银（UBS）。

　　最后的三种方法是气液转化，油页岩以及煤液转化，这些成本都是很昂贵的，但也有巨大的生产潜力——尤其是最后两种，能很好地满足我们下个世纪的能源需求。

　　我认为，表格上的数字告诉我们，如果油价高于或介于每桶80~90美元，那么利用极其丰富的新能源就会变得有利可图。然而，这张表格没有告诉我们的是，要花多长时间才能生产出足够数量的新能源，或者在不确定油价的情况下，是否会有人冒险在这些资源上投入巨资。

　　从地理位置上看，除了加拿大、澳大利亚、挪威和其他一些国家，许多新兴市场都对其自然资源非常关注，这可能会在未来几十年产生巨大的利润。说到传统化石能源，主要涉及的是中东地区国家，其次是俄罗斯、美国、中国、印度、加拿大、委内瑞拉、巴西、南非、尼日利亚和其他一些国家。至于非常规石油，加拿大、美国、委内瑞拉仍占主导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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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阐述将从化石能源的供给方面转向需求方面。关于这个问题让我们从这一例子开始：中国的汽车市场在2000年左右才刚刚起步，甚至到2010年，中国的汽车保有量仍然只有5 600万辆。这与同年美国的2.6亿辆相比仍有巨大差距。如果中国的汽车保有量与美国相同，那就意味着中国人将拥有超过11.5亿辆汽车。但中国没有。当时中国汽车市场的发展还处于初期阶段，其人均石油消费水平也只占美国的1/10。但据当时预计，中国的汽车市场将在2030年左右增长到接近4亿辆，2050年达到5亿辆。

　　要解决化石能源的需求问题，需要非常聪明的人，而他们将在这个过程中赚很多钱。资源是经济增长的制约因素，但它们也是一个绝佳的投资机会。然而，这里存在一个问题：人口与收入的增长速度意味着需求的增长，并与能源供给保持平衡。我们可能有足够的创造力来完成这一任务，因为我们相信能源资源最终可能是无限的，但我们可能也会发现很难迅速地做出调整。

　　这并不是说我们没有尽一切努力去克服这个难题。今天，我们用世界上最重型的机械从加拿大的油砂中挖掘出厚厚的焦油，我们在看似不可能的地方找到了常规石油。2007年年底，巴西国家石油公司宣布，他们发现了巨大的石油储量。只有一个障碍：这个油田位于海平面下8千米深的地方，那里的岩层大约有2千米厚。为了维持这一地区的石油生产，必须在巨大的压强下将天然气从2千米深的海水和6千米厚的岩层中抽取出来。

　　有三个主要问题引发了过度关注，它们都与作为能源资源的石油和天然气开采有关：首先是全球变暖的风险，这个我已经讲过了。第二个问题是，民主国家购买石油和天然气，将巨额资金转移，形成独裁政权的潜在危险，在某些情况下，这些国家甚至会对其客户怀有敌意。经验告诉我们，有些国家的可恶行为与石油价格成正比，石油价格越高，其攻击性越强。第三个问题是，要满足发展中国家对能源日益增长的需求是非常困难的，就如我对中国汽车增长前景的估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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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本章的开始，我讲述了全球钢铁生产在过去是如何演变的。我们研究了欧洲和美国率先实现工业化的增长方式，然后是日本和韩国。它们对该问题的处理非常得当。然而，未来几十年的问题是将会发生什么。在1960—1970年的经济腾飞时期，日本和韩国的人口总数大约是1.25亿。如今，金砖四国的人口总和达到了35亿——几乎是日韩人口总数的30倍。

　　很明显，这将给各种资源带来压力。于是，在许多高峰会议上，人们开始通过幻灯片展示拯救世界的计划——这一切都很好。还有一些暴徒会焚烧汽车，砸碎商店橱窗以表达他们的不满——而事实并非如此。目前的情况是：谈论解决问题的需要比实际解决问题更受欢迎。

　　然而，在某种程度上，它们将会被许多在世界各地“机房”里匿名工作的普通民众解决。我想到的是投资者、工程师、技术人员、商业规划师、企业家、工人等，他们每天都在努力扮演自己的小角色，甚至冒着个人财产和个人健康的风险去推动事情的发展。

　　新能源这一领域需要最大的创造力，而它将带来最巨大的投资和最丰厚的潜在回报。这就是下一章的主题。 经济增长新动力（套装共12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