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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闭的白屋开了一堵透明玻璃墙,一抹绛紫色停在前面,内里是屈膝靠墙攥紧拳头抵地,垂下脑袋的禹然。
丁涅嗤声:“见到他了吗?”毫无回应,绛紫瞳孔渐渐转为松绿色:“好好记住他笑的样子,被你抹杀的笑。”
绛紫色丝线似猛虎一般破墙展开攻势,丝线闯过的地方让白墙瞬间带上嗜血的红,杀伤力撩起禹然额前的发。一触即发的间隙,从禹然身上钻出的松绿将绛紫阻挡,与抬起的眼仅隔毫厘。
绛紫瞳孔逐渐冥红,射出的寒光全附进松绿里,松绿丝线将绛紫丝线往回推挤,白室均分两半,绛紫与松绿各占一半。僵持不下,丝线原地分崩离析,双方怨怒着放下手。
“他的过去被你摧毁,他的当下被你禁锢。从今往后,他的未来,只属于他自己。你,只能永远活在痛苦中。”丁涅撂下话后随闭合的玻璃墙一并消失。
禹然拳头又紧了几分。
“过去欢迎您!”禹然应声晕倒,再一次来到十年前的松绿水木园,松绿树枝下的雪地白得空洞。
时厚身上左胸腔处不断流淌出的鲜血开始极速浸染,碧波万顷秒变黝黑树林,乌云滚滚倾泻而下抢夺雪的白。
松绿横杠黑色制服上黏糊糊的液体只是一味提醒,该止血了,即使那是无用功。
“时厚,对不起……对不起……”禹然伸出的双手想捂住空落落的胸腔,却是触不可及,和十年前的现在如出一辙。
十年过去了,他还是不能弥补残缺的碎片。
黑树林中央又现一幅画面:
还是松绿水木园,就是几分钟前的画面。十年前的禹然揪着时厚的衣领,怒吼:“别人都喜欢我,就你不喜欢!就你不喜欢!”继而把人推倒在白雪里,身体压上,泪涌出眼眶滴落,带上哀求的语气,“你真的不喜欢我吗?”
时厚把他拉低,覆上嘴唇紧贴了一秒,然后把人掀开,起身冷声说:“不喜欢。以后,不要见面了。”
“我一直以为我们是互相喜欢的。”禹然的瞳孔颜色转变,血腥正在酝酿。
“我没你以为的那么不堪一击。”
“心如磐石般坚硬?”禹然嘲讽,“不愧是冥堡的少校。”松绿丝线蠢蠢欲动,禹然面色带上渴望的邪恶,“不过,喜不喜欢不是你说了算,是你的心。”
话音刚落,松绿丝线出击,正好嵌入时厚转过身的左胸腔。汩汩鲜血沿着绛紫横杠黑色制服漫下,血流成林。身体内的松绿丝线每游走一步,时厚额上的冷汗就渗出一点,脸色就苍白一些。即使这样,他也没回手,任凭眼前的红瞳继续,直到看到他想看到的原始。
松绿丝线一扯,一颗真心破腔而出,那么纯洁,只为他而真。
嗜血瞳孔转为喜悦的松绿,松绿丝线欢呼雀跃,正准备归还主人时,那颗悬空的真心化为碎片,再化为尘埃,漫落整座水木园。
禹然手指止不住地颤抖,尘埃之中,他的时厚脸色惨白如纸,笑着说:“你是我的人间琳限。”
每一块美玉都会染上瑕,总有那样的时刻。所以,你是我的人间琳限,不是琳琅。限定的你,送了我一个有生以来最为美好的人间。在这个既定的人间里,已足够让我们彼此喜欢,让我们欢欣。
“时厚,时厚!”禹然接住往后倒的时厚,胸腔已经闭合,可鲜血却一如既往涌出。
摇晃的画面遁形,十年后的禹然还是只能看着,被迫眼睁睁地看着,涌出的泪无济于事,怀里的人早已闭上了眼,呼吸匀称,只是不会再看他一眼。
时厚颈侧的绛紫色绳子跳动出领口,松鼠不倒翁不再活蹦乱跳,它本是顽强不倒的。
不管遇到怎样的艰难险阻,不倒翁总是能够勇敢地弹回来,然后微笑着冲你摇摆,只因内里有一颗沉甸甸的心。
善于伪装的不倒翁不会轻易坦露那颗心,尤其是本不该接触的人。
如果你好奇,偏要打开看一看,到底是怎样的一颗不倒心?当你剖开它的胸膛,看到真心的那一刻,不倒翁将永远倒下,变成一个没有心的木偶。
想让不倒翁起身,需要填补上同样的真心,即使那只是,半颗真心。
白屋里的禹然蜷缩在墙角,闭上的眼在挣扎,泪沿着眼角不停下坠。
丁涅回到冥堡,室内尽头立着一人。
“上将。”丁涅站定叫了一声。
上将转身,语气柔和:“接下来二十多天的清除任务交给你,邹逛、刘接暂时成为你的监察官。”
“是,上将。”
说完,上将语重心长地看了他一眼,尔后消失。
水木园原野上,已化身恶童招蝶的小耐再一次被捕在捕虫网里。小练熟练地引蝶入漂流瓶,最后一只也将入瓮时,小耐突然挣开捕虫网,急说:“有人闯入。”尔后加速赶往小别墅。
小练瞬间变身,穿着松绿制服,手腕开了一簇毛茸茸的艳红落帚草,越发冷酷的脸蛋刺人。手中的漂流瓶滑落草丛中,五彩斑斓的蝶破瓶飞舞以示惊讶,竟然能够早早脱身。草丛里挑逗蚂蚁的松绿丝线成百上千跃出,将小别墅团团围住,吓得室外的黑树林后退几里。
小耐和小练打开卧室正要出手,熟悉的背影让他们单膝跪下,两人齐声问候:“丁少校。”
丁涅转身看着两人身上的松绿横杠,眸中的绛紫深了些,冷声道:“先下去吧。”
“是。”小耐和小练退出别墅,小练打个响指,松绿丝线散开。
不久,原野上又多出两个嬉戏的儿童。
丁涅看着床上面无表情的人,眼里满是思念,走到床边俯下身子,一根绛紫色绳子从领口跳出,挂着的孤狼状小不倒翁萌笑。
身子继续往下俯,想触摸脸颊的手先行,却在毫厘之间被阻挡。薄膜隔离着他和时厚,即使绛紫色丝线已经出手相助也毫无进展。
“你就这么喜欢他吗?即使这种状态也只允许他碰你?”丁涅收回手指撑在时厚身侧,眼泪滑落,却没能像禹然的眼泪一样触上温热,而是被隔离薄膜弹开,滚落到床下当即化为一小摊咸水,在入窗的阳光下蒸发,不留一丝痕迹。
丁涅眼神带有杀气,吐出的话却温柔:“我会治好你,然后,带你去吃红豆面包。” 破格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