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破格诗 艾草文学(www.321553.xyz)”查找最新章节!
“有人在监控我们。”
前天从吴怜那得到半个答案后,此时趁着思绪回旋,禹破想起了时格曾说过的这话。
晚会那天他突然的想通也是如此,只是想法再一次被丁锡掺了一脚截断变得零碎。而现在,后上方的清莹寺逐渐在晨光的轻抚下露出轮廓,身旁的花坛里大朵大朵的月季开得正艳,腿边的长木椅上静静躺着两本文言文大全,孤身立在凛冽冬风里的他终于又抓住了这一个线头。
“花香勾魂?”时格轻手轻脚到人身边后猛拍了一下肩膀。
禹破余光早就注意到了闲太早去篮球场溜达一圈后下来的人,包住他那微凉的手,贴上了也微凉的唇,阖上了眼。
亮了一夜的路灯还没熄灭,但隔着十米才有的光亮能力有限,照进篮球场的只有两束。而在篮球场下的停车场旁,两位早起的鸟儿借着不远处的朦胧光亮不依不挠。
“嗯?”禹破放开他,时格气息不稳着疑惑。
“不是花香勾魂。”是你,摄人心魂。
禹破拇指抹着他的眼尾,笑着的眼里有感伤。
这两天,他释怀,跨过了心坎,但是时格没有。接吻时时格没有再闭眼,闭着眼的他都知道。
时格拽低他的冬季校服外衣领口,唇贴在他的眉间蜻蜓点水,收回身子笑着说:“我也觉得。”
好在两人都意识到再腻歪可就会强硬喂别人狗粮了。
时格蹲在花坛坎上瞅花。
“要不生日我也送你一捧?”禹破玩笑道。
“月季嫌弃你那细皮嫩肉的手。”
“细皮嫩肉”这词若放在几个月前肯定成为扭打在一起的导火线,可现在不一样了,对方说什么话都是蜜饯。
禹破神秘兮兮地吊人胃口:“你猜我会送你什么?”
生日就在这周六,平安夜,会放假。用邹末那喜出望外的夸张来表达就是:“卞驳是不是被我们的乖巧感动了?”再配上一把鼻涕一把泪,演技真好。
时格指尖戳了戳月季的脑袋,低头闷笑,“什么都会给吗?”
这句话每年时格的生日禹破都会提前收到。
孩提时,嗜糖的时格说要吃牛轧糖。
“每天都在兮桥上啊!你赖皮!”
“晚上吗?”
小时格的不满上了一个档次,“你的眼睛都拿去和文字交朋友去了吗?”愤愤关上房门,留下吃了一顿门风的小禹破。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小禹破的炸脾气也不是盖的。
哪有要求别人送礼物的?
哪有还指定生日礼物的?
哪有都临近生日了还故意闹不愉快的?
……
脑海里一直飘着对于时格迷惑行为的各种不解。
小时格在脱离双方父母视线后开始冷战,小禹破也不愿意向无理取闹低头,宁愿干耗着。但事不过三,第二天幼儿园放学后,有一个小身影就开始站在兮桥上。
小禹破背着恐龙书包,脸上挂着标准阳光笑脸,受着瑟索的秋风等小时格口中那位卖牛轧糖的奶奶。
卖菜的都走了,他耸着肩膀拥臂,冷,但步子没移开半步;
黄昏来了,他原地跺脚,视线不停左右锁定兮桥入口;
路灯亮起,街坊们劝说回家无果。夜快来了,顺便带来了拉着脸的小时格。
“禹破你个大傻蛋!”小时格跑到他旁边,怒吼出声。
“你……”话没能说完,那孩子已经搂着他的脖子哭啼。
“我不要牛轧糖了。”
小禹破拽拽他的衣角,“那你想要什么?”
“我去找你,你要在。”抽噎的话断断续续。他以为禹破会像前两天一样只是跟在自己身后不屑的蜗牛挪步,可是今天,直到禹妈来找自己“要”人,他才知道那聪明脑袋瓜又变傻了。
两孩子整理好心情的时候,破格街夜市恰时开始。
“我请你吃烧烤?”
小时格白了他一眼,明知道自己不喜欢吃还问。
“找一家最贵的!”
烧烤帐子红,灯光打在上面反衬的光照在小时格的脸上盖了哭红的眼,小禹破觉得这孩子可怜兮兮。
小时格认为他那是赤|裸裸的嘲笑,气不打一处来,“你不买牛轧糖给我我就跟你翻脸!”
小狮子的嘶吼引来不少笑眼:
“时格,别吃糖了,牙齿会被老鼠拔走哦!”张大爷的油锅滋滋作响,烤串不停翻转。
对面卖甘蔗的刘大妈可不乐意了:“禹破来来来,提回去和时格吃。别理那糟老头。”削了皮的甘蔗很诱人,是哄小时格的绝佳甜品。但无功不受禄,他和小时格都懂,只好婉拒。
隔壁烧烤摊子的杨大爷胡说:“时格啊,吃太多糖肚子会生蛔虫的,爷爷当年可受了不少苦。”
“禹破会帮我赶走蛔虫的。”小时格听到杨大爷这话就不尴尬了,声音坚定。
杨大爷呵呵笑:“为什么啊?”
小时格直截了当:“因为他是我肚子里最胖的蛔虫!”
这话一出,笑声从一个摊位传到另一个摊位。小禹破这次没在意,笑得直不起腰,夜晚用笑声来迎接也不错。
“既然胆量过人,来拿着,牛轧糖。”小破格同时扭头,是时格心心念念的牛轧糖主人赵奶奶,手里递出的小袋子装着时格的心仪物。
“散步无聊顺手拿了几块,这才发现牙齿已经咬不动了。”赵奶奶示意两娃别客气。
小禹破俯在小时格耳侧低声问:“多少钱?”
小时格伸出双手,指尖快速运算,“一元五角。”
赵奶奶推脱不成,只好收了小禹破的零花钱,“真是不可多得的两个小鬼。”走前感叹。
两小人并肩,一个吃着热乎乎的烤串,一个咧着嘴巴咂巴咂嚼着牛轧糖。
生日那天,小时格还是收到了小禹破的另一样礼物,阿童木模型。小时格那时每天放学就粘着《铁壁阿童木》,看着激动眼睛都快挂在电视屏幕上,没少被时妈抽屁股。小时格搂着小禹破脖子又是一顿感天动地,直言不愧是蛔虫。小禹破很想把人捻开痛扁一顿,奈何那娃是寿星。
后来,每年生日时格还是脸皮很厚地顺着禹破上文的话语杆子往上爬,添一句,“什么都会给吗?”
禹破知道时格的“都”字在自己力所能及之内,也没把它当回事过,每每都是提前让他拿到,到生日那天还会送身正意义上的生日礼物。
“你送人东西还喜欢附赠啊?”时格每年收到惊喜都会调侃一番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心安理得地收下。
禹破帮他缓解,于是讨价还价:“我不喜欢附赠,我喜欢惊喜。”所以你能在我生日的时候送点正常的礼物吗?禹破只是想委婉传达这一心声。奈何语文阅读理解能力刚好过及格线的时格只把它和当下语境挂钩。
时格等不来“嗯”,手指从月季上挪开,扭头只见禹破看着他笑,原来他已经在等自己曾经脱口而出的礼物需求。
“陪我回家吧。”时格说。
无论这个回家带了多少涵义,禹破还是一如既往的没问题:“好。”
三三两两的学生也已经到了篮球场早读区,禹破说:“早读吧。”
时格接过书,志向远大:“这次月考我会拿到进步一等奖。我最近学习状态真的过于舒适。”
“还任凭处置吗?”禹破笑问。
时格认真思索过后凑到禹破耳边嘀咕,撤身后两人的耳朵都不正常的泛红。
“你两……怎么红番茄了?”还在啃着千层饼的邹末朝两人走来,眼睛没近视的好处。
罪魁祸首时格理直气壮:“热。”
“哦?”邹末奸笑。
时格毫不客气:“哦你个头,月考不想进步了?还被快抱抱要背的知识点。”
几分钟后,几人分站花坛前背诵。习惯一养成,老师们也不再来守着。朗朗书声在清晨的校园里很是动人,花坛前不是匆匆划过几抹车影。
“小鱼不要跑到路上,站在那等等妈妈!”停车场里传来女教师的声音。
靠近停车场出口的禹破循声看过去,发现一个三岁左右的男孩“不听话”,乐呵着跑出来。
右侧拐角车辆的摩擦声越来越近,男孩却手足舞蹈着继续走向道路中央。
嘶嘶声越来越近,轿车的车头出现在拐角,车速很快。而过了拐角不久,那冲向道路的小男孩右侧就是斜坡,车辆不减速说明不进停车场,那么……
“快回去!”禹破丢下手中的书本冲向小男孩。
车身已经出了拐角。
时格听到惊呼后抬头,禹破弯下的身子被擦过的车辆挡住,顾不上手里正捏着一页纸准备翻过,扯落纸张冲向不见的人影。
靠墙的刘言、单脚踩花坛边缘的邹末猛地站直;斜对面停车场上的篮球场边的一堆学生探出脑袋往下看……后山的黄叶刷地落了一地。
刺耳的“呲”声,轿车在斜坡口急刹。时格心跳似要戛然而止,见到了侧躺在停车场口的禹破,怀里搂着小男孩。
驾驶的男教师忙下车,女教师急得泪不敢掉,跑近发现孩子没事,搂紧被吓得不轻的孩子泪哗地掉落。
“禹破……禹破?”看见禹破额角在渗血,一旁的草坪瓷砖角上有血迹。
时格不知所措。他不敢擅自碰禹破,怕自己的作为只是徒增新伤。
禹破撑地起,时格才敢接住他。语气正常:“我没事。擦了点小伤。”怕红了眼眶的人时格哭。
男教师跟女教师道了歉,愧疚地载着两人到医务室,缠了绷带才罢休。
禹破笑着看眼前攥紧自己掌心的人,“我都扮小丑了,你还哭鼻子?”
“丑死了。”时格仍低着头。
禹破轻抬他的下巴,保证道:“不会再丑了。”
禹破专注眼前人,没意识到出了领口的熊猫状不倒翁的左胸腔已经彻底被撞开了口子。 破格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