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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哦,不愧是大佬!”邹末大爷一般挽着袖子,右手一块烤鸭肉正欲入口,斜着眼睛瞅见走廊对面走来的禹破和时格,眼睛都直了。
时格提着一箱破牛奶,禹破手里提着一大袋冬季橘子。新鲜水果整车大甩卖在苓市是常态,打着赠予全市市民营养的旗号,但多年来顾客都是每周一遇的学生们。
“一起吃。”刘言拿起两个塑料手套邀请两人。
破牛奶箱咚的一声置于课桌上,时格大方拆开。
邹末忙制止:“牛奶就不用了,我们自己买了。”吴怜和刘言附和。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苓中学生都达成了一个共识,牛奶、面包、散装斤称零嘴、糕点之类的都默认为是家长给自己孩子购买的营养品,再综合考虑小组式教学,一次最多五张嘴需分享,大家就都不约而同笑着婉拒。久而久之,哪怕是学生自己买的也会婉转表示“钱是家长每日支付在你身上的营养费,我们自己也有”,或是“若真的想分享,以后赚大钱请我们吃火锅”。
少年人们也就这么点要求。
但是,像什么十元四、五斤的水果是不会有人跟你客气的,再者,组员每人凑几元每周日晚自习前吃一份烤鸭、烤鸡又是另一种“火锅聚”。
“火锅聚”起初在一组偷偷掀起。六个组员脑袋瓜凑围小圈,烤鸭纸袋正中,每人几口匆匆搞定。
本来脸皮都很薄,不叫别组不好意思,但邀请的话量又不足,只好扮演一下做贼心虚。但那香味实在折磨人,别组的口水在那几分钟内垂涎欲滴好几次,最终也模仿一组每周以小组形式犒劳自己。
“想吃了?”禹破曾看见时格眼睛盯得发亮,嘴巴微张开。
“我的口水觉得,它肯定很香!”时格话都说不直溜了。
邹末同上,所以提议:“我们也买吧。”
“背着别人吃小零食我能干得出来,但背着这么多人……”刘言苦恼。
实际上几人都很忌讳吃东西不分享。
吴怜脑袋瓜一转:“我们可以到走廊去,上课前二十分钟几乎没人,最主要是那有一张桌子。”
“天时地利人和”,几人就这么愉快地决定。
后来别组发现他们的方式更可靠,纷纷效仿。十四班门口就此出现了三、四个小组围成小圈享美味的诱人风景线,路过不明所以的别班学生渍渍佩服。
有一次周日,外出逛嗨了的时格踩着《新闻联播》响起那一刻提着一袋烤肉进来。
“咦!”班里的男生们抛出“不愧是土豪组”的嘘声。
下午留校睡回笼觉的禹破觉得没眼看,那姿势简直太农民老大爷了。
呼哧呼哧喘着气,额前刘海是怕迟到刚在风中凌乱后的杂草堆,嘴里还“对对不起,吃……吃吃吃……”语无伦次想表明自己的不称职。
“吃吃吃,怎么不吃!我的肚子迫不及待了。”邹末接过有些沉甸的纸袋。
禹破不厚道地想笑:“辛苦我们时大爷了!”然后被时大爷狠狠瞪了一眼。
最终几人以“烤肉凉了就没味”说服自己,蹑手蹑脚到走廊聚,一个个闷声想草草解决,奈何被想放松一下眼睛绕整栋教学楼走走的卞驳逮了个正着。
别组在教室内屏息,几位吃烤肉的倒是非常之淡定,欣然邀请卞驳加入:“老师,吃烤肉!”
“不用,你们吃。都吃晚饭没有?”卞驳背着手,问得严肃。
五人嘴里塞着烤肉,说得含糊:“老师吃了吃了!”
卞驳点点头,补充一句:“卫生……”
“保证整洁干净,不留一丝味道。”教室内正被香味打扰的学生们翻白眼。
“下次课前搞定。”又不放心,提醒一句,“我们食堂的饭还是不错的。”
“老师,我们学校的饭菜色香味俱全!每天不和他们见上一面都不好意思!”时格一句话囫囵说完,嘴里塞着的烤肉也入肚。卞驳满意掉头回走。
时格放慢嚼速,“周末大家更愿意出去宰自己一顿。”都不带脸红的打脸。
这种小组团建模式也就略显低调地持续到了现在。
“我们觊觎禹破的橘子,你给吗?”吴怜笑着看向时格。
时格愣了,哪怕吴怜的表情完全没有实践期间的阴晴不定,而是如初见时的活泼少女,他还是无法忽视自己看见的画面。
“你问禹破。”时格还是笑着说。
轮到禹破放下了微笑,他知道时格不是有意的,但他还是介意。若是以前的时格,肯定早就以“有福同享”为由剥夺自己的决定权。
现在,哪怕只是发现时格改变了一分,他的内心世界都会崩裂万分。
“当然。”禹破本就是买来小组共享的。
“物美价廉最适合分享了。”时格右手从破牛奶箱上放下来,指尖捻了捻禹破的指尖以示抱歉,他看出了禹破情绪的微妙起伏。而这句话也是时格在橘车前说的话。
禹破握住他的两指指尖,是自己太敏感了。
“真甜啊!”邹末察觉到了三人的诡异氛围,嘴角咧开,塞入几瓣橘,肉汁甘甜。
吴怜不解时格和禹破怎么突然心情急转而下,此时又见两人变为无事人,木讷吃起橘子。
“哇,真的很甜!你两眼光真不错!”甜汁滑过舌尖,吴怜由衷惊叹。
几人就这么嘻嘻哈哈吃撑了肚子。
刘言提着剩下的橘子进教室,邹末负责招呼众人分橘,时格提着破牛奶进教室。
禹破留下清理,吴怜拿来卫生纸。
“可以聊一聊吗?”禹破丢完垃圾问一旁的吴怜。
吴怜欣然接受:“嗯。”
两人站在走廊外侧窗户前,晚风刺骨。
“你还记得社会实践结束后去时格家聚餐吗?”
“嗯。”
“那么我们从破格街警局出来之后呢?”风强劲了些,禹破在强风里偏头看吴怜的表情。
“嗯。”风撩起她的高马尾,眼神却平和地直视前方逐渐黑下去的夜。
“我们去买破牛奶之后干什么了?”禹破咬牙。
他很怕自己真如时格亲眼所见那样,如果真是那样,那现在在当事人面前还能以询问者态度的自己简直不是人。
可是,他已经无路可走。
吴怜偏头,微微笑着,“你今天很奇怪。平时对我都是爱搭不理。”事实确实如此,平时的禹破总是以礼貌停止话题。
得到这样的回答,禹破心跳被吓得漏了半拍。
吴怜看着他无比正经的脸,有些小得逞地笑开:“我记得那天你没喝醉啊,怎么现在没记忆了。”
禹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倒不如不回答。
“‘你喜欢时格吗?’”
“嗯?”禹破茫然。
“你的回答说‘是’。就因为这样的对话我才记忆犹新。”吴怜继续说,“那天你送我回家时,经过破牛奶店买了一盒。”
不是你说要喝的吗?禹破眼里满是疑惑。
“再结合平时时格总是喝,我就多嘴问了你和时格的关系。之后你一路送我上了出租车,安全到家后我洗洗就睡了。”
“谢谢。”禹破悬着的心安全降落,激动着说。
“哪跟哪啊。”吴怜摸不着头脑,跟着禹破傻笑。
禹破神情再次严峻:“那些人渣会受到惩罚的。”
“谢谢。”吴怜确实是见颜眼开的花痴少女,但是偶尔的小鹿乱跳并不能代表喜欢,这一点她再清楚不过,因为这种感情和曾经沉迷偶像剧男主的心境如出一辙。
她对禹破这类人的感情也是如此,不过是爬了现实里的墙头而已,等靠近熟悉没了兴致后,她就会找到新的替代品。
但是,在某段时间里,面对禹破时呈现出的羞涩倾慕,明眼人都能猜出的情感方向,被困住的她并不知晓自己的面貌。
熟悉的声音从教室内传入耳,吴怜笑说:“《新闻联播》开始了。”
“嗯。走吧。”
“你两有谁中彩票了?”邹末看着带笑的两人,说着不切实际的话。
吴怜怼回去:“中了不会独吞的。”你那话不是拐着弯说我两有猫腻吗?
“倒是你,‘苟富贵,勿相忘’。”禹破也怼。
看禹破心情不错,邹末想开玩笑的心不着边际,“妇……”
“唱”字还没说完就被揪准时机的刘言捂住了嘴,邹末这才觉得窘迫。
“嘘——”班长很用力地示意几人安静。
一直不配合鸦雀无声的几人怀着愧意看向电子白板,禹破握住了一旁的手。时格偏头,发现禹破笑得灿烂,嘴角也被带起。
“最新消息:特大非法交易案于今日告破,以下为详细报道……”
看详细报道的过程,同学们由最初的义愤填膺到最后的紧绷肌肉放松,继而又炸开了锅,隔壁班也是,甚至有桌椅移动。
“刘记者真帅!猛男!”
“那可不,人民的喉舌!”
“张记者不愧是荣获第十届新闻二等奖的记者。两人的搭配真是绝了!”
“本来可以拿一等奖的,只是因为某些道德伦理过不去。”说这话的学生压低了声音。
……
“原来瘦大叔是因为这样才去的哟哟。”时格慨叹。
听到“哟哟”,邹末以为自己耳背,继续拽着刘言沉浸在激动中。
禹破看着屏幕里的并肩而坐的瘦大叔和胖大叔,是带着饱经风霜后的满足,是具有坚毅风骨的媒体人。 破格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