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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巨犬重重跌在地上，整个身体不住抽搐。它的四肢分别被银白的光圈套住，动弹不得。
东方瑾瑜有些愕然，缓缓放下断魄，回首时，眸里已印刻了一抹纤细的身影。
“赶上了。”
水无月扔掉手中的石子，笑得眉眼弯弯：“你没事就好。”
“......我自己能对付。”他的回答仍旧干瘪。
“就不能好好道谢吗？”水无月眨了眨眼睛，俏皮可爱，“话是这样说，只是单纯不想浪费你灵力。毕竟，这家伙是地狱犬来着。”她边说边走到东方瑾瑜身边。
倒在地上的巨犬不停挣扎，狰狞的面容扭曲得可怕。它用力得嘶吼着，极力想挣脱腿部的桎梏。
“没用的，小狗狗。”水无月的声音清浅淡然，“那地上的符是专门为你画的。”
“呜——”
那本上蹿下跳的血色眼珠蓦地定格，呆呆得盯着水无月。
“嗨~”水无月投之以微笑。
“呜——”巨犬彻底放弃了挣扎，乖乖躺在地面装死。
“哎呀，乖孩子。”
“你！”刘子清错愕得瞪大眼，“依附在那具身体里的死灵——你究竟是何许人......”不可能，这可是地狱犬，这可是蓬莱与方丈最惧怕的来自东瀛的生物，这......
“真没礼貌。”水无月歪了歪头，“我看起来，那么像死人吗？那么像与你一样，不符合常理的存在吗？”
“你.....”
“我说的不对吗？方丈强调的是——灵魂从一而终，你的存在，是与这世间的规则相违背的吧。所以......”水无月的笑意更加甜美，“才不断得吃生灵与死灵，不断得换身体。你需要力量啊，与这世间相对抗的力量啊。”
在看到地狱犬的那一刻她就明白了，他很有可能做了“等价交换”。但是，他是如何办到，又是与谁人交换，却无从所知。
“住嘴！你懂什么！”刘子清一声怒吼，那原本变得浅薄的瘴气又浓烈了起来。
空气中飘散着腐臭之味，伴着那不断升腾的瘴气肆意扩散。凛冽的气流刮得地面尘土飞扬，东方瑾瑜伸出手，紧紧护住水无月。
“哈哈哈，我闻到了人类的味道。”
“这可真是美味啊，我多少年没见过人了。”
“这次我要大吃特吃。”
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嘈杂不已，原本沉闷的空气更是变得污浊不堪。
思逸与思淼早已面色煞白，被思逸扶着的东方莞也有些不知所措。他们呆呆得直视前方——那一片黑压压的瘴气中，不断冒出奇形怪状的鬼怪。它们缺胳膊断腿，獠牙森森，眼球凸起。
虽然规模较小，但水无月还是一眼辨认出了——这是百鬼夜行。刘子清......从哪里带来的东瀛鬼怪......
“哈哈哈，自诩为仙人的可笑之徒。”刘子清站在鬼怪的后方，神色冰冷，嘴角的弧度僵硬凶煞，“被你们眼中的污秽之物吞噬吧！你们这些不曾到过地狱的人，总是高高在上，自命清高！”
“那些瘴气连结着鬼怪的身体。”水无月凑到东方瑾瑜的耳边，低声道，“刘子清在为他们输送力量，只要斩断就行，没有了瘴气链，这些东西不足为敌。”
“嗯。”她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霎时，东方瑾瑜的耳廓如针扎了般，略显殷红。
“你先对付着吧。我过去简单布置下结界。”水无月继续道，“不能让这些东西接近他们三个。”
还未等东方瑾瑜有所回答，她已转身离去。
她就没想过保护好自己吗……
这样的念头仅在脑海中一瞬即逝。而这样的话，他也说不出口。
东方瑾瑜挺直身体，缓缓阖上双眸，随即猛得张开，那明润的黑瞳已是坚定不移。
他的面前有千军万马，浓厚的尘土飞扬不止。魑魅魍魉拖着丑陋的身躯，神色贪婪。在它们面前，有一袭白衣的男子，他惊若天人，神色冷峻，脱俗的气息令它们垂涎三尺。
这是多么美味，多么强大的人类啊！
“别和我抢！这是我的！”
“闪开！这是我的食物！”
原本秩序井然的队伍开始推搡起来。
东方瑾瑜微微颔首，如玉的脸庞波澜无惊。他举起执剑之手，只见剑身灵光盈盈，似有月光跳动。
“哇！那个光是什么！”
“好可怕啊！什么光！”
鬼怪们的脚步有所迟疑，原本贪婪的神情也蒙上了几分踌躇。
“上啊！不要怕他！我给你们力量！”刘子清声嘶力竭得喊叫着，手背青筋暴起，嘴唇也被牙齿磕出了丝丝血迹。
东方瑾瑜只是脚尖一点，整个人便纵身跃起。他如瀑的长发在空中肆意飞扬，他俊雅的面容带着几分肃杀的寒意。断魄在他的手中不断变换方向，而他的身体如同一道白影，在鬼怪之间穿梭不停。
只消须臾，半数瘴气已被斩断。失去力量源泉的鬼怪挣扎片刻后，重重跌倒在地。
“好了。”画完最后一笔，水无月起身。
“等等！”
“嗯？”水无月的动作有片刻迟疑。
“你不是东方家的人，对吧。”东方莞眼神复杂，“那日的地精也不是巧合对吧……这些东西不可能平白无故出现……而且你懂许多修行之术，如果是东方晚书……没有灵力的她，她就不可能……”
“抱歉。”水无月无奈得笑笑，“这些事，稍后再说好吗？”
“呃……”东方莞挫败得瞪大双眼。
“因为现在……”水无月不顾她的错愕，双手结十，“得处理那个家伙啊。”既然百鬼都能过来，那么至少通往东瀛的道路已有缺口，而且，极有可能是那里……
东方瑾瑜微微蹙眉，挥动断魄的手臂没有丝毫怠慢。虽说斩杀鬼怪容易，但……瘴气还是存在。
“拜托了。”水无月低眉敛眸，结十的手指更加用力。
“呜呜呜――”
一阵凄厉的长啸后，映入眼帘的是一袭华美和服的女子。
她生着一张俏丽的脸庞，温和柔美。倏得，她的长发尽数倒立，露出了后脑勺巨大的黑洞。那黑洞深不见底，不断有液体向外溢出。
“辛苦你的远道而来。”水无月轻勾唇角，扯下一根发丝，扔给了女子，“这是谢礼，然后，那边的东西，请你吃掉，想必你也饿了吧。”说罢，她指向那一团浓烈厚重的瘴气。
“呜呜呜――”接过发丝，女人无比兴奋。她欢喜得小跑起来，掠过东方瑾瑜，将整个身体浸入瘴气中。那后脑勺的大嘴巴张到极致，如狼似虎般吞咽着瘴气。
“……”东方莞和两个少年已是瞠目结舌，就连东方瑾瑜也不由微微愕然。
他转头，对上水无月的视线。
“啊，她是二口女。”仿佛察觉到了东方瑾瑜眼中的疑问，水无月耐心解释道，“我的发丝就是媒介。我召唤她可以看作等价交换，她能够通过媒介从我身上取走一定的灵力，同样她得完成我交代的任务……嗯，没关系的，二口女饿起来什么都吃。”
二口女用实际行动证明了水无月的言论。方才还浓烈的瘴气已被她吞得丁点不剩。
“好了，你可以回去了。”水无月指了指刚画好的法阵。
二口女又是一阵小跑，不过片刻便消失在了一片银光之中。
“唔……”被抽走所有力量的刘子清跌坐在地，目光涣散，失魂落魄，“呵……既然被逼到如此地步，看来只有魂飞魄散了。”
“等等！我还有事问你！”东方莞焦急得吼出声。封灵盒已裂，自是无法困住他。但是……这个死灵认识她和瑾瑜哥哥，而且，他极有可能是当初的……所以不能让他就这样走！
忽而，一阵珠落玉盘的声音划破夜空。时而急切，时而缓和，清脆悦耳。
这声音……
水无月侧头。只见青衣男子手抱琵琶款款而来，他俊秀的脸庞辨不出悲喜，眉宇间捎着几分温润。
沈君远！ 黄泉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