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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捧起沙子,又从指缝中滑落,一遍接一遍,丝毫不觉腻味。
烈阳下,她的倒影处,男子站立。
“很喜欢这里?”。
女孩兴奋地点点头,“喜欢。”
阳光穿透沙粒,光点闪闪发亮,很是好看。
再他眼里毫无生气的沙漠,在女孩眼里又是另一番色彩。
仍由女孩玩了一个时辰,男子上前,牵住她,“走了。”
女孩可怜巴巴,“我还想玩。”
男子看向前方,循循善诱,“那边有一颗紫色的树,不想去看看?”。
女孩眼神一亮,“想!”。
一直以来世界都是蓝色的她,自然想在这短短几月里,看到更多的色彩和不一样的风景。
紫树上,男子坐在树干,看着女孩爬上爬下,连脸上出现的划痕自个儿都没在意。
男子一屈指,女孩飞向他。
“哇!”。
他稳稳接住落入怀中的女孩,“又没摔下去,闭眼做什么?”。
女孩睁眼,身子一动,好奇往树下看去,“咦,真没掉下去。”
男子拉回她,“坐好,看着我。”
女孩乖乖听话,面向他。
男子一抹她眼角,划痕消失不见。
女孩埋入他心口,“痒。”
男子轻拍她后背,望着圆月,“明日便是三月之期,依照约定,跟我回‘源墟’”。”
女孩抓住衣襟的手,一顿,“恩,我知道的。”
与她一起度过三月,是他最大的让步了吧。
男子下巴蹭了蹭女孩发梢,“别担心,我会没事的。”
女孩声音闷闷,“你说得话一点都不可信。”
她并不清楚源墟深处有些什么,每一次从那里出来的他,满身是伤,一次一比一次严重,那这一次进去还出得来吗?
男子竖起三指发誓,“我保证。”
女孩头一偏,“要是不见你,我就离开‘源墟’去别处,让你找不到我。”
男子轻声应道,“好。”
第二日醒来时,怀中女孩没了影,而树下传来动静。
头一低,就见女孩正在埋土,三生花随风飘摇。
男子伸着懒腰,靠着树干,“它住惯‘源墟’,可不会愿意待在这里。”
古泉浇灌,三生花抖抖花瓣。
女孩收起瓶子,“它说,愿意。”
男子:“为何?”。
女孩盯着落在花瓣上的蝴蝶,“因为这样,它就不会孤单了。”
源墟只有两种生物,隅蝶和三生花,隅蝶飞舞四周触碰不到,三生花孤零盛开直至凋零,周而复始。
男子一动,出现在女孩面前,“‘源墟’那么多同类,它可不寂寞。”
女孩冲他做了个鬼脸,“哼。”
男子拉她起身,拿掉她手上泥土,“别瞪我,去河边洗脸洗手。”
大漠里唯一的河流,污泥,浑浊。
女孩蹲在边缘,看着河水,“它生病了。”
见惯了‘源墟’里的忘川河水,这条河流看起来就可怜多了。
但人在口渴时,可顾不了这么多。
陆佑趴在岸边,捧了些污水,就往嘴里送去。
下一秒,手腕就被钳住,“喝不得的。”
陆佑浑身无力,非常虚弱,“求求了姑奶奶,让我喝一口,再不喝我就死了。”
早就知道他就不来这里了,跑进这片区域,被卷进风沙,半月才走出来。
女孩手中出现一个葫芦,“给,你喝吧。”
陆佑也不客气,咕噜噜几口下肚,越喝越酣畅淋漓,还浇了自己一个透心凉,“啊!好爽!”。
水一喝,力气都有了。
实在是他的表情太有趣,女孩忍不住一笑。
厚脸皮的陆佑脸一红,不好意思地递给她葫芦,“多、多谢姑娘。”
女孩看了看葫芦,没接,“里头还有很多水呢,留给你喝吧。”
陆佑晃了晃空空的葫芦,还拿眼瞅葫芦口,“姑娘,里头没水了啊。”
等他抬眼,就见女孩离他老远,身旁还有位男子。
只见女孩手里星星点点的蓝光,落入河水,等他再定睛一看时,两人已经没了身影。
陆佑揉揉眼睛,“哇!我这是在做梦吗?”。
说完,一骨碌爬起来,跑到河边。
清澈透明的河水倒影中,是陆佑不可置信的眼神。
白雾升腾间,眼前视线渐渐模糊,耳边也传来呼喊声。
“姜姐姐?姜姐姐?”。
姜音睁眼,对上一张放大的脸,“寒月?”。
刚刚是她在做梦吧。
陆寒月见她醒了,坐到石头上,“姜姐姐,这里风大,当心着凉。”
他一连几天都见到姜音坐在这里发呆,也不知在想什么。
姜音起身,抱膝而坐,盯着大石头下方,潺潺而过的湖水,“为何会叫‘混河’?”。
断断续续的片段拼凑,直到今天才做了一个完整的梦。
陆寒月撑在石头上,晃晃双腿,“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听掌门说,最初的‘混河’并不如现在这般干净,是神仙施了法术,才变了模样。”
神仙,多么好的想象。
姜音:“这么说,你们掌门见过神仙?”。
陆寒月摇头晃脑,“谁知道呢,掌门说胡话本事比我都强,我觉得是他瞎编。”
陆佑说话做事活脱脱一个坑蒙拐骗的老油条子,没事还坑坑座下弟子,口碑名号在弟子间都不太好。
姜音想起梦中那个端正青年,“看着不太像啊。”
提起掌门,陆寒月就来劲,“姜姐姐,你只看了掌门画像,当然觉得他不太像了,你不知道陆慎祖师比掌门小一岁,都早已飞升去了天界,偏偏掌门无动于衷,迟迟不肯飞升去天界,说什么要等神仙,掌门座下的师兄师姐都觉得不对劲,没少找名贵药材献上,只盼望掌门正常一点。”
说着双手合十,暗暗祈祷。
陆幽出现在一步之外,“师弟,你敢说掌门坏话,当心待会掌门就来找你。”
一会儿子不见,自家弟弟就跑没见人影,还真是喜欢跟姜姑娘待在一处。
陆寒月身子一抖,“瞎说,掌门忙着修炼才没空理我。”
完了,完了,不该多话的,别晚上掌门分.身真的开窗找他,那可咋办。
陆幽拉走胡思乱想的弟弟继续修炼,给偷偷来到这里的大师姐腾地方。
两人刚走远,拿着陶酒瓶的絮媚,就露了面。
“去了映月湖,看紫树?”。
姜音:“嗯。”
絮媚:“去看了高空壁画?”。
姜音:“嗯。”
絮媚手一顿,轻弹酒瓶身,“去了‘往生涧’后的葡萄藤?”。
姜音再度点头,“嗯。”
絮媚:“很喜欢这里?”。
姜音:“喜欢。”
循着梦里画面所见到的风景,一想到他也曾身处此地,所有的景色都截然不同了。
絮媚喝下一口酒,“喜欢就多留些时日,难得寒月那么喜欢你。”
眼角妖纹慢慢出现又慢慢消失,姜音拒绝,“不了,该离开了。”
她能控制妖纹了,待了几天,也该去妖界了。
而这一夜,‘半妖出现’的消息,像一场风暴一样席卷了各大门派和各个城镇。
“听说没,修仙门派的弟子变成妖了。”
“是啊,还是个大宗派呢,没想到出了妖。”
“肯定吞了不少血肉,恶心的紧,真该千刀万剐。”
那些弟子和各大掌权人却不一样,百姓只知是妖,却不明白‘半妖’,他们明白甚至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沧海宫!是沧海宫弟子!”。
“瞧瞧这画像,还是个美人。”
“可惜了,要成肉干了。”
沧海宫,仙木峰,半山腰,大师兄院子。
冷卿气不打一处来,扔掉小画像,使劲一踩。
“哪个王八蛋画得小师妹,还传她是半妖,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苏敬尘也一丢画像进火盆,“谁知道,这画像还是蓝儿在山头前捡的,来送画像的师弟一见她,就跟见了鬼一样,扔下画像就跑。”
冷卿一脚踢碎凳子,“他是怕我们也是妖,要喝他血,吃他肉,呵,胆小鬼一个,斩妖没见过他们,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情,传消息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砰,又一个凳子破碎。
蓝樱心情也没好到哪儿去,刚想伸出去放火的手,被心上人一瞟,又乖乖收回来,一拍桌子。
“就是,我都怀疑前两天他们带走二师兄是故意的,现在都没放人。”
冷卿发完火冷静下来,想了想,“大师兄,你说这是不是灵剑峰搞的鬼?”。
在他看来还真有可能,落茗加上落长英,完全做得出来这事。
苏敬尘敲敲桌子,“是与不是,探一探便知道了。”
蓝樱眼神一亮,“大师兄,你有办法?”。
苏敬尘沉思,“法子是有,不过论起气息掩盖,还是晴师弟出色些,把他喊来跟我一块儿去。”
小师妹和二师弟的事情,必须尽快弄清楚。
冷卿点点头,“好,那事不宜迟,我去花谷将晴昼拉来,今晚就去灵剑峰一探究竟。”
苏敬尘看向西北方向,“不去灵剑峰,去‘天殿’。”
师弟聪明的,师兄自然也不会笨到哪儿去。
蓝樱蹙眉,“大师兄,那里可全是落家弟子,一个不慎,容易出祸端。”
苏敬尘神情淡然,“要的就是落家弟子,不然可问不到任何消息。”
这么志在必得的气势,不对劲。
冷卿悄悄靠近,非常小声,“大师兄,你莫不是学了什么邪术?”。
苏敬尘非常坦然,“三师弟也想学?”。
冷卿浑身一僵,“不了,不了。”
苏敬尘一瞟他那怂样,“‘藏务阁’里的法术,还不至于杀害同门。”
冷卿揉揉鼻子,装作没看到大师兄的眼神,溜走。
不就是多问了一句,怎么那种眼神看他,让人怪不开心的。 闻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