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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文维把笔记本电脑放下,手机握在手上,坐在新闻中心的一把工作椅上,靠上椅背,才发觉自己的手微微在颤。
这么多年,她的工作性质不能说完全将生死置之度外,但起码相比旁人,她在面对死亡的威胁时要镇定许多。亲眼见过小型对地导/弹在百米外摧毁数量装甲车,穿着防弹衣,带着头盔咬牙把车开到170越过危险区。但这次,她对领导报告完,松下来的一刻,却有种要虚脱的感觉。
“文维,你脸色好差。”在新闻中心忙碌的一片杂乱声里,吕文维抬起头,看到走过来的明伦,递给她一杯水。
“明伦……你消息发回去了?”吕文维喘了口大气,放下手机,接过那纸杯喝了口。
“发了照片。”赵明伦盯着她的手,皱起眉,“你……真没事吗?”
吕文维迅速把杯子里的水喝完,放下来,用另一只手握着右手的手腕,冷静地说,“有点后怕。就是生理反应,等会就好了。”
赵明伦伸出手去,握住了吕文维没办法停止微颤的手,“你不要逞强。”
吕文维想朝他笑一笑表示自己没事,然而嘴角却是提不起来,硬生生的僵着。
“你也不小了,这回活儿干完回去找个男朋友谈谈恋爱什么的,过过正常女孩子的生活嘛。”明伦握住她冰凉的手,“女孩子终归是要有个人疼的。”
吕文维微皱了下眉,用了点力气握住拳,而后以玩笑似的口吻说,“我亲爸妈都还没催我呢,我说你可就别瞎操心了。”
赵明伦按了按吕文维逐渐平稳的手,起身拿起空了的纸杯又给她接了杯水,走回来放在她面前,“你啊,现在不以为是。过了30就要后悔了。”
吕文维一耸肩,学着他的台湾腔,“拜托噢,咱们在战地呢,这会儿明天是生是死还不知道,你和我谈这个?”
“别瞎说。”赵明伦顿了一下,“今晚这事情明天全球媒体肯定都得一致声讨,不论始作俑者是谁,短期内估计不会再来一回。”
“战场上哪有逻辑,所有人都不过草芥。记者也不见得就能有多大特权。”吕文维闭上眼,叹了口气,“在I国殉职的记者还少吗。反/政/府武装和联军都没有真把记者的命看得多矜贵。”
“乘着网络还行,你找点资料吧。”赵明伦想安抚她而无用,知道此时只有工作才是最有效的排解,转了个话题,“天一亮,咱们肯定有的忙。”
“嗯,这是正经事。”吕文维拿起那杯热水捂着手,打开电脑,“做事了哈。不和你聊了。”
吕文维开了google,把A,U军方发言人的资料检索一番,又浏览了U国几个大选候选人的选情,接着把当年I国新闻中心被炸后各国媒体的报道翻出来仔细看了一遍。等她觉得脑袋发胀眼睛发酸,抬起眼看了眼窗外时,天色已经蒙亮了。
吕文维正想眯会眼,新闻中心的总控台电话响起,所有记者都停下了手,新闻中心一下安静了起来,Robert接起电话来。
吕文维和其他记者的第一反应都是站起了身,屏息凝神地听。
明伦的英文一般,站在吕文维身旁听她小声同步翻译。
“你们必须给个交代。”吕文维压着声音说,“Robert和对方交涉呢。”
赵明伦低声说,“A军方?官方?还是S国/军方?新闻部?”
吕文维摇了摇头,细细听Robert在说什么。
“Press release?No no no,we need at least a press conference.”
“他说我们要求对方开新闻发布会。”吕文维皱了下眉,“军方通常强硬,Robert这样说,对方可能是A国政府方。”
明伦撇了下嘴角,“开发布会也一样是说些不痛不痒的。比出个声明也好不了多少。”
吕文维摇了摇头,“今天U国两记者重伤的消息必定在国内引发舆论巨震,他们选情胶着,在任这位民调急跌。这事儿在野党必定抓住大做文章,要是闹大了可能最后真会撤军。S战对他们来说不过是政治博弈。利益关切远没有A国和R国大。现在战局相当混乱,他们在这个当口失掉盟友,会对国内舆论有重大影响。”
明伦皱起眉看着和对方交涉的Robert,“看他的口气像是有谱。快准备准备。”
吕文维应了一声,不自觉抬头从酒店的落地窗看出去,这里本来是旅游区,酒店外还有几棵梧桐。刚开战不久,S国首都的景致还依稀残存着往日风华。想当年I战刚开始时,吕文维也曾经爱上过那里厚重的古文明气息,而开战一年后,整个首都全毁,原本遍布游客、餐馆、酒吧的街道残破不堪,四处皆是乞讨的妇女和孩子。
她深深地看出去,想把现在这番景象刻在脑中,也许再过几天,混着硝烟的蓝天下,这里也将只剩下残垣。
影视基地里,闻尔和童彤刚拍完当天戏份,两个人都一夜未眠。导演喊了cut,刘露露就拿了条毯子给闻尔披上,“老板休息会吧。”
闻尔靠在躺椅上,接过刘露露递过来的手机,看了眼。
信息很多,但和吕文维的信息定格在自己发出去的“那就好。”
闻尔扶了扶额,心想这位姐姐可真是开天辟地头一个对自己这么冷淡的人啊。
看了一会,他不太情愿地把目光从“高岭之花”的备注名上挪走,放在经纪人的头像上,点了进去。
“你那微博不是被盗了吧……”莫少蓝打给他一句话,带着他自己的表情包,“你知不知道来找我的人有多少?有媒体还有客户。艺人别掺和政治,哪怕是国际上的。”
闻尔回了个笑,“一时心急顾不了那么多。辛苦你了,蓝姐。”
莫少蓝迅速回过来:“和那位有关?”
闻尔摸着键盘的指尖一顿,抬头找刘露露,“hey,宝贝儿,来帮我点根烟。”
刘露露原本早对她家老板一贯的公子哥腔调习以为常,见他从昨晚的异样里回复正常,反倒是松了口气,从他丢在一旁的西装口袋里摸出烟盒和打火机,给他点上递过去。
“昨晚那会儿怎么了?”刘露露把烟放到他两指间,“我说老板,你真有暗恋,哦不是……明恋对象啊?”
“怎么着,我不能有?”闻尔挑着眉看她,指尖弹掉一点烟灰。
刘露露笑嘻嘻地说,“贾导那片宣传期的时候,小叶子和我八卦,说你亲自给人家披披肩。我还不信来着。昨晚上看你那反应,我信了。我说闻尔啊,你也有今天。”
“什么叫我也有今天。”闻尔慢悠悠地说,“我得罪你了吗?”
刘露露自打做他助理以来,就一直认为这是个“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并且玩世不恭”的游戏人间分子,头回见他几个小时前那失魂落魄慌不择言样,皮笑肉不笑地调侃他,“我以为你这级别的帅哥,都不会为了感情掉链子,何况……”
闻尔一手夹着烟听她调戏,一手给莫少蓝回信息,“是有关系。不过W酒店和我爸也有点渊源。你要是解释,就这么说吧……”
他一边打着字,一边和刘露露说,“什么帅不帅的。就算芳华绝代又怎么样,还是能为了感情做不理智的事。”
“哟。芳华绝代,说谁?”刘露露睁大了一点眼睛,她还从没听过闻尔夸人长相,以为在闻尔眼里众美女都不过芸芸。
闻尔把烟叼在嘴里,仰着头,缓缓吐出来,“你们年轻人不认识。上个世纪的女明星。”
“老板啊,你好像不比我大啊。”刘露露打了个呵欠,她跟着拍戏进程,也是一宿没睡,已经熬出了两个巨大的黑眼睛,一边掏出个小镜子一边哀怨地说。
“回酒店睡会儿美容觉去吧,sweetheart~”闻尔冲她一笑,“gossip time over”
刘露露用力揉着眉心,上眼皮粘着下眼皮地问,“你呢?”
“我不困。在这等下场戏。Bye~”闻尔朝她挥了挥手,又低下头,翻起手机相册。
他相册里的吕文维大多是战地新闻的截图,包着头巾,不施粉黛,还有点瘦脱相了的样子,更多的时候看上去风尘仆仆,实在算不上好看,闻尔翻着看了几张,嘴角淡淡带着点笑意,自言自语地说,“真人还是挺漂亮的。”
刘露露走出去没几步,转头想和闻尔说点什么,就看到她老板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眼神盯着手机屏,四分之三的侧颜加上过于深情的模样,让刘露露都莫名心跳快起来。
“闻大帅哥恋爱了?”副导演走过来,拉了张折叠椅坐在闻尔身旁,“你这表情十有□□在看女朋友。”
“生哥。”闻尔把手机屏幕按灭放进裤兜,掏出烟盒来递过去,“昨晚对不住哈。”
“没事。突发状况能理解。”姜晓生接过他的烟,笑说,“这么神秘。圈外人吗?”
闻尔一只手背抵着额头,“我就差直说了,居然还能被人抛下。”
“嚯。有故事啊。”姜晓生不由自主地朝闻尔前倾了一些,“什么姑娘这么纯真?”
“她啊?她不是纯真。我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情况……”闻尔嘴角轻轻一提,竟有些羞涩的笑意,“我都追到门口了,她把我丢下就走了。我这还要不要自尊了。”
姜晓生一愣,继而大笑起来,“你这是真爱啊……爱情让人盲目嘛……你也该尝尝普通人日常被拒的感觉,滋味酸爽。”
“还真是。”闻尔认真点头。
“做演员的,动情容易动心难。”姜晓生虽是乐呵呵地看着他,却若有所感地牵了下嘴角,“有能入心的,可别轻易放弃。”
闻尔略一低头,“过了昨晚,我更确定了。”
姜晓生道,“这么反常就是因为她呀?”
“耽误你们工作,真是不好意思了。”闻尔朝姜导笑了笑,“第一次觉得自己怂。” 穿过漫天炮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