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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晚,月亮从树梢爬上半空,皎洁的光辉倾泻而下,照亮小镇狭长而宁静的青石板路。
方唐此次来东隅镇,并不着急回去,也不想被方家人打扰,于是跟雪知黎一起,住进雪家常年空置的老房子。
闺蜜许久未见面,叽叽喳喳有说不完的话,再加上筹谋许久的计划终于圆满实现,内心畅快,即便打扫除尘累弯腰,也笑声不断。
方唐摸一把冰箱,白皙手指顿时变得脏污一片。
她不禁感叹:“这灰尘厚的,还能用?”
“能!”
雪知黎迅速应声,随即一蹦一跳窜到方唐身后,并将下巴搁在她肩头,笑嘻嘻地说:“一直用电养着呢,外面看着脏,但里头非常干净。”
“真的?”
方唐半信半疑地拉开冰箱门,感应灯亮起,上中下三层集体空空如也,她呼吸停滞一秒。
雪知黎低笑不已:“看,干净非常!”
“……”实在没料到是这种干净,方唐耸动肩膀,“敢情你东南西北四处飞,叔叔阿姨也没有回来过?”
“他们——”
笑意散去,声音转而带着隐隐的叹息,“回,那是不可能回来的,高中的时候,他们把我交给方老师,后来毕业成年,他们把这房子交给我。”
说到这,雪知黎突然一扫低落,朗声道:“以前觉得挺委屈,现在回头看,挺好的。如果没有他们的放养,我和你大概不会成为好姐妹。唐唐,从今天起,这儿就是我们俩在东隅镇的根据地!”
方唐莞尔:“巧了,外公外婆在鸣翠街给我留了套老房子,那儿就是我们在桑榆市的根据地。”
“哈哈哈哈……”
雪知黎抱着方唐大笑出声,“让我们远离狗屁亲戚,有房有产,自由奔放,开启富婆姐妹养娃新生活。”
“是啊,我自由了!”
内心轻盈舒爽,方唐笑得开怀,一丝狡黠滑过清亮双眸,脏兮兮的手指便摸上了闺蜜的脸。
“来,盖个印,庆祝新生活。”
起初两秒,雪知黎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看见方唐满是灰尘的手,她二话不说,双手各摸一把冰箱门,旋即开战。
两人笑闹不止,相互追赶抹黑,寂静到落尘的屋子变得鲜活起来。
最后,彼此都成了花脸猫。
月亮清澈如洗,悬于半空中,方唐和雪知黎相互倚靠,并排坐在门槛边休息。
雪知黎笑:“唐唐,宝宝要紧,以后我要谦让,不跟你打闹。”
方唐目不转睛地望着月亮,语气缓慢:“今天实属难得,什么亲戚、恩情、婚姻,终于统统滚蛋。知黎,我自由了,我妈妈也不再亏欠方家任何。”
“谈不上亏欠,一切都是方文秀太会施恩图报。”
“妈妈曾说,有恩必报。”方唐嘴角微勾,笑意凉薄,“这些年,他们要死要活逼我结婚,无非是想方家有后,现在好了,他们得偿所愿,我也落得理直气壮,轻松清静。”
“方文秀那样的亲戚,早该断了。但方老师——”
“你想为他说情?”
“实话实说,作为爸爸,方老师至少能拿及格分,嘘寒问暖,围着女儿团团转,你高中毕业后极少回来,他也惯着。”
“这么看,方老师确实不错。”
方唐哂笑,嘴角的嘲讽与眼角的光亮同样明显,“他对女儿好,对老婆好,但是,一旦涉及底线,老婆女儿纷纷靠边站,我妈年近四十,舍命给他生二胎;我24岁,他开始催婚,27岁,他以死逼婚。如果……他如果没有后代执念,称得上是好丈夫,好爸爸。”
夜色静谧,青石板路盛着月光,结实、冰凉又好看,这样的路,方文华踩了数十年,稳稳当当,现在却有些站不住,方唐的话一字不落飘入耳朵。
他站在屋外,似全身力量被抽空,抬手推门都不能够。
握在掌心的银行卡热乎乎的,他双眼空洞无神,手背青筋暴起,如果时光倒流,如果年轻的时候,他有这些钱,不需要靠妹妹的嫁妆娶老婆,不需要妹夫的治病钱实现老婆的梦想,那该多好!
然而造化弄人,纵使千般不愿万般心痛,还是走到了最为艰难的一步。
方文华嘴巴紧抿,本以为女儿恋爱结婚,一切都会好转,岂料女婿突遭横祸,情况急转直下。
该怎么办?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虚掩的大门,光秃秃的庭院里,坐在堂屋门口的两个人尤为显眼。
方唐闻声转头一瞥,见是不速之客,立即闭上眼睛,靠着雪知黎的肩膀假寐。
雪知黎笑着打招呼:“方老师怎么来了?”
“喊你们回家睡觉。”
“这儿挺好。”
“房子常年不住,打扫起来都费劲,床单被套不洗不晒,怎么睡?都跟我回去。”
“卧室和厨房早就收拾出来了,床上用品新买的,以后这儿就是我跟唐唐在东隅镇的落脚地,方老师,您请回。”
方文华伸长脖子,越过坐在门槛边的两个人,打量室内情形,只见堂屋里灰尘遍布。
他皱起眉头:“灰尘多,对孕妇不好。”
这句话,让方唐嚯地一下睁开双眼。
“最先考虑孩子,不愧是方老师。”她手扶门框,慢慢起身,“知黎,我肚子里怀着方家后代,今晚就不住这儿了。”
“卧室干干净净,真的。”
“不了。”
方唐盯着方文华,在对方认为她已经妥协的时候,慢悠悠地道:“知黎,你是导游,应该知道东隅镇最好的酒店是哪家。”
涉及专业,雪知黎秒回:“启明大酒店,三星。”
“三星——”方唐微微挑眉,笑问方文华,“够不够你孙辈的排场?如果不够,我连夜回桑榆,那儿有五星。”
方文华被刺痛,将银行卡塞到女儿手里,“你高兴住哪就住哪,卡里有五万块,宝儿还你的。”
“你给错人了,这钱属于方文秀,顺带提醒一句,我妈妈不再欠她任何,望自重。”
“阿秀说了,她不会再烦你,单亲妈妈压力大,这笔钱你留着养孩子。”
“我呸!”
雪知黎忍不住大声吐槽,“宝宝两个妈两栋房,用得着她送好施恩!怎么,又想故技重施,钻空子?”
方文华面露无奈:“阿秀没那心思,真的是为孩子着想。”
“虚伪。”
方唐声音清冷,“真为孩子想,就别来恶心我。”
“……”方文华被堵得无话可说,人请不回,卡也给不出去,他搓手踌躇好一会,终于提及最关心也最为敏感的话题。
“糖糖,你想好了?真的要生下孩子?”
“这话什么意思?”
“未婚先孕,你往后怎么办?孩子出生就没有爸爸,单亲家庭的苦,你深有体会。”
方唐勾了勾唇瓣,讽刺道:“听你这话的意思,我如果没想好,还能选择不生?”
方文华垂下头:“你才27岁,还很年轻。”
“还能忘掉尸骨未寒的黎远,打掉孩子,找个男人重新来过,对不对?方老师,你可真够无耻的!”
“我——”
话未说完,哐啷一声响,门被踢开,一个高大的黑影出现在视野里,步步逼近。
猛然看到秦止水,方唐惊得双眼瞪直,慌忙看向雪知黎,后者同样震惊无措,虽然不明白怎么一回事,但两人配合默契。
一个冷脸赶人:“我累了,方老师请回。”
一个笑呵呵地往前走:“秦总,想不到你这么迅速,再优秀的导游,也得手忙脚乱。”
秦止水的目光黏在方唐身上,其余一概不理会。
男人眼神乌黑幽深,丝丝凉意散发出来。
出于一种护犊子的本能,方文华捕捉到了落在女儿身上的敌意,他神情戒备,脚步不再挪动半分。
雪知黎暗道糟糕,随后当机立断,放弃与秦止水的搭讪,转而奔向方文华,不由分说拉着他往外走,并大声嘱咐。
“都是老熟人,糖糖,帮忙招待一下秦总,我出去买些东西,很快回来。”
“嗯,放心。”
为避免方老师赖着不走,方唐迅速应下,这个节骨眼,她还是有点怕秦家和方家搭上线。
万幸,她不喊方老师爸爸,否则刚才就露馅。
院子里安静下来,月光再亮,终究不如白天,方唐匆匆瞥一眼秦止水,看不清他神色,也无意深究。
“你怎么会到这?”
“你,怀孕了?”
两人同时发问,一个没话找话,一个紧张压抑。
沉默几秒,谁也没有回答。
秦止水急得握住方唐手臂,声音慌乱到颤抖:“你真怀孕了?”
方唐冷笑:“都听到了,还问什么问。”
“谁的?”
“跟你没关系。”
“……”离婚没几天,前妻有孕,孩子却跟自己没关系,秦止水被扎得心肝俱痛。
他下意识收紧握着的手臂,厉声质问:“黎远是谁?”
方唐眉头紧拧,挣扎道:“放开。”
秦止水见不得她吃痛的表情,松了手上力道,紧接着把人转了个面,扣在怀里。
大掌恰好搁在女人腹部,他咬牙启齿:“我问黎远是谁?”
方唐生怕他做出什么挤压孩子的事,连忙双手并用,扒拉男人手指。
“说不说?”
秦止水怒急焦加,耐心很快耗尽,方唐的行为让他生出一股邪恶,“实力悬殊,你掰不开的,最好老实交代,否则——”
浓浓的威胁之意。
方唐气得狠踩他皮鞋:“你跟陆元元暧昧不清,医院调情,我净身出户没要一分钱!你凭什么管我?凭什么问?”
“凭我身心只给了你!”
“呵……”方唐压根儿不信,挣扎出一身汗,小腹隐有不适感传来,她突然害怕。
“松开,我就告诉你。”
“黎远是谁?”
第三次问,秦止水觉得自己的牙齿都酸掉了,一颗心空落落地疼,唯有抱着方唐才稍微缓解,自然是不愿松手。
一股热流从身下涌出,方唐急道:“孩子他爸。你放开我!”
孩子他爸,黎远?!
虽然已有猜测,但话从方唐口中出来,另有一番杀伤力。
秦止水脸色苍白一片,像个摇摇欲坠的木头人,方唐推他,他连退好几步,双目无神,失魂落魄。
西裤紧贴大腿,湿热黏腻,他无意识扯动。
方唐蹲下身,喊疼。
犹如听到召唤,木头人瞬间回神,抬手一瞧,指尖红得刺眼,他恐慌到几乎窒息,迅速抱起方唐。
“别怕,车子停在门外,我送你去医院。” 她甜度超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