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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息，立——正！”
“全体都有，齐步——走！”
烈阳高照，骄阳似火。九月初，秋老虎还在发威。一中宽广的操场上正在进行高一年级新生军训。
军训第六天，新鲜劲过去，疲累感冒头，太阳一晒，个个都是蔫头耷脑，没精打采。教官是当地某兵团的在役军人，对这群娃娃兵恨铁不成钢：“一个个站没站样，坐没坐样，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说你呢！第四排那个，别以为站后面我就看不见你了，抬头！挺胸！收腹！”
教官缓口气，板着脸扫一圈勉强站直了的众人，提声喊口令：“第一排，齐步——走！”
穆牧站在最后一排，早已汗流浃背，湿透的军训服裹在身上难受的要命。他偷瞄一眼注意力正在别处的教官，飞速地踢了旁边的大刘同学一脚，嘴唇蠕动，小声说了句什么。
大刘同学吓一跳，身体下意识绷的笔直，磨着牙用余光瞪了穆牧一眼，并在心里把穆牧他大爷问候了十几遍。
穆牧不用看就知道那二货的表情，压着声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大刘，熬不住了。”
大刘嘴角抽了一下，心想：你熬不住关老子啥事？
说话的空档，前三排已经走完，教官对着最后一排吼一嗓子：“第四排，齐步——走！”
第四排的大个子们昂首挺胸迈出了坚定的步伐。
然而还没走到终点就被教官黑着脸喊停了，教官指着停在众人半步前的大刘喊：“这位同学，赶着投胎呐？”
大刘左右看看落后自己半步的人，梗着脖子解释：“报告教官，我腿长，步子比别人迈的大。”
早就憋笑憋了半天的穆牧一时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五分钟后，穆牧同学以嘲笑同学，并顶撞教官的罪名被当众罚站。
穆牧同学站在操场中间的旗杆旁边，百思不得其解：小爷怎么就顶撞教官了？不就是说了一句“我认为军训不能死板，要因材施教，照顾一下腿长的同学”么？
穆牧身高腿长，长相出众，更别提还一脸不服气的正在罚站，教官一宣布休息，大家就有意无意地开始往旗杆旁边凑。冲在最前面的，是自以为被穆牧维护了的大刘同学。
大刘同学名叫刘俊峰，正是报道那天和穆牧撞在一起还差点打起来的男生。俩人不打不相识，军训时又恰巧站在一起，短短六天，已经发展出了一段真诚纯洁的友谊。
大刘满怀愧疚地和穆牧挤眉弄眼，并且答应为了感谢他，请他喝一瓶饮料。
穆牧不要脸地讨价还价，最后以请喝两瓶饮料暂时获胜。
穆牧同学正在洋洋自得，不期然间往左边一瞥，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
操场左边，朱子羽面无表情地一步步走近，心里的火压下去又冒上来，烧的他双眼通红，胸口憋闷。第五次了！一共才军训了六天，穆牧这个二货已经被处罚了五次。他这是要上天的节奏啊！
穆牧自知理亏，埋下头不敢和他对视。突然不知从哪里刮来一股邪风，卷起地上的尘土，好巧不巧的，正好飘到了穆牧的眼睛里。穆牧下意识揉了下眼睛，不仅不起作用，反而适得其反，被揉的那只眼睛瞬间通红，刺痛难忍，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淌。
朱子羽走到跟前的脚步堪堪定住，以为穆牧在装哭求饶，狠下心斥道：“哭也没用。”
穆牧可怜巴巴地摇头，闭着的那只眼还在不停地落泪，往前迈几步抓住朱子羽的袖子，哭诉道：“朱朱，眼睛疼。”
朱子羽怔了一下，掀起他的眼皮看了看：“进沙子了。”
穆牧急道：“你快给我弄出来，疼死了。”
朱子羽摸摸自己的口袋，带的纸巾都用完了，他犹豫了一下，靠近穆牧低声说：“纸巾用完了，手不干净，你忍一下，别乱动。”
穆牧其实没太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下意识应了一声。
朱子羽站到升旗台上，一只手托着穆牧的下巴，另一只手掀起他的眼皮，伸出舌头在他眼睛里舔了一下，眯着眼仔细看了看，满意道：“好了，弄出来了，你睁开眼睛试试。”
穆牧还没来得及睁开眼，围观的群众已经炸锅了。
卧槽！
这尼玛……
这是谁啊？
一班的？
穆牧发小？
牧哥在他面前怎么跟个小白兔似的？
……
穆牧睁开眼用力眨了眨，还有些难受，但是不疼了。他咧开嘴嘿嘿一笑：“朱朱，幸亏你来了。”
朱子羽无奈叹口气：“你好好罚站吧，我走了。”
朱子羽走了，围观的人还没散。穆牧嘴角噙着一抹笑，大大方方地任由别人议论围观。
当事人不在意，大家更肆无忌惮。一夜过后，穆牧同学和朱子羽同学在整个高一年级一舔成名。
大刘拍着穆牧的肩膀一脸嫌弃：“牧哥，你的尊严呢？骨气呢？怎么一遇到一班那个小白脸就萎了？”
穆牧踹他一脚，怒道：“再叫一个小白脸试试？”
大刘叫着往后躲：“操，这么狠？还是不是兄弟了？”
穆牧瞥他一眼：“是兄弟就去买饮料，我要两瓶芬达。”
十分钟后，一舔成名的主角之一——穆牧同学拿着两瓶芬达跨越大半个操场去一班找人。
一班的人正好也在休息，教官被几个男生围着八卦军营里的事。朱子羽靠坐在一棵树下，和旁边的男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一抬头，看到穆牧正大步流星地往过走。
朱子羽眼角一跳，突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果不其然，穆牧远远地看到朱子羽，挥了挥手里的芬达，当着满操场的人大声喊了一句：“朱朱，我来给你送饮料。”
朱子羽正要起身去拦他的动作停住，忍着冲动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操！真想堵住那傻逼的嘴。 一舔成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