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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老师一脸生无可恋地回到办公室，往自己的办公椅上一坐，连着叹了三口气。坐她对面的数学老师严泽轩抬起头，疑惑道：“林老师，怎么了？”
林老师无力地摆摆手：“现在的小孩，太难带。”
呃……
严泽轩顿了一下，用沉默表示了赞同。
林老师憋了一肚子苦水，不吐不快，此时也顾不上倾诉对象合不合适，一股脑地把班会上的事都倒了出来，并且着重强调了一下穆牧这个名字。
“你说我辛辛苦苦做了一个晚上的PPT，就这么白费了，唉！还是没经验，当初就不该接下班主任这个重担，我应该先代几年课适应一下的。”
林老师是刚毕业的硕士生，今年特招进来的，刚来的时候阳光开朗，元气满满，结果一节班会课就被打击的失去信心怀疑人生了。严泽轩作为前辈，自然要说一些鼓励的话，再痛陈一遍自己的黑历史，顺便和初出茅庐的小林老师传授一些实用的经验。等分享完经验，第二节课的下课铃正好响起。严泽轩提醒她：“林老师，课间操时间到了，班主任要去操场跟班。”
小林老师在严泽轩的开导下恢复了些生机，她握紧拳头默默给自己加了个油，踩着高跟鞋迈着破釜沉舟的步子向操场走去。
高一一班的队伍排在操场最左边，一眼看过去，班里乱哄哄的闹成一团，新上任的班长显然没有发挥什么作用，林老师揉了揉发疼的额角，正要过去维持秩序，不料站在最后一排的穆牧不耐烦地喊了一声：“喂，你们小声点，吵死了。”然后，全班诡异地同时安静了下来。
林老师把迈出去的步子收回来，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眼里闪过一抹精光，她突然想到对付这帮熊孩子的办法了。
心情十分不好的穆牧这会儿还不知道他已经被班主任盯上了，喊完那一嗓子，他就像一颗蔫了吧唧的小白菜，两手插兜，低着头生闷气。
刚才他去十班找朱子羽，看到一个男生和朱子羽有说有笑地聊的正欢，结果一看到他，那个男生突然闭嘴不说了。穆牧眯了眯眼，这是明摆着在说悄悄话呢！开学第一天，只和自己说秘密的朱朱竟然也和别人有秘密了，他心里翻腾着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酸溜溜地问朱子羽：“你们刚才聊什么呢？”结果朱子羽只回了他三个字：“没什么。”
穆牧顿时觉得自己更不好了。
朱朱不仅和别人有秘密了，而且这个秘密还不能告诉他！他们十几年的友谊，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穆牧憋着这口气上完最后两节课，放学铃声一响就往外冲。其实只要他稍微慢一点，朱子羽就从楼上下来了。两个人约好了一起回家，朱子羽不会无缘无故爽约。但他实在等不了了，逆着放学的人流大潮一路冲到十班的教室门口，和正准备出教室门的朱子羽撞了个正着。朱子羽稳住重心扶了他一下，眼里满是惊讶：“你怎么上来了？”
穆牧心里一梗，委屈巴巴地看着他：“我不能上来找你么？”
朱子羽怔了怔，穆牧这次不是装的，是真的委屈了。楼道里人太多，两个人这么堵在门口也不是办法，他回头看了一眼教室，大部分人都已经走了，索性拉着穆牧进了教室。
朱子羽的同桌姜磊看到他去而复返，咦了一声：“怎么了？落东西了？”
“嗯。”朱子羽说，“练习册忘带了。你先走吧，你家离那么远，下午别迟到。”
姜磊心里暖融融的，他这个同桌虽然看起来有些冷，但心地善良，乐于助人。他把书包背在背上，笑着说道：“放心吧，迟到……”话没说完，却突然卡了壳。
朱子羽回头一看，穆牧那二货正一脸凶神恶煞的瞪着姜磊。他顾不上探究原因，抓住穆牧的肩膀把人按在自己的椅子上，对姜磊说：“没事，你别理他，他不是针对你。”
姜磊将信将疑地点点头：“那个，我先走了。”然后脚步飞快地出了教室。
朱子羽瞥一眼已经由委屈变成生气的穆牧，无奈道：“说吧，怎么了？”
穆牧吸吸鼻子，不愿承认自己是嫉妒了，但不说又咽不下这口气，左想右想，想不出一个合理的理由，差点把自己憋疯，最后委屈巴巴地趴在桌子上不动了。
朱子羽叹口气，伸手过去捏捏他的耳垂，放低声音问道：“是不是因为课间操的时候我没回答和姜磊聊了什么所以生气了？”
穆牧猛地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被委屈填满了。
朱子羽见他这副样子，知道自己找到原因了，也不急着哄，慢条斯理地把自己书包里的练习册拿出来，再慢条斯理地翻开，放到穆牧眼前，说道：“看吧，这就是我们那会聊的内容。”
穆牧掀起眼皮扫了一眼，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数学题？”
“是啊。”朱子羽细长的手指点了点最后一道题，“他做不出来最后一问，我和他说了说解题方法。”
穆牧不信，咄咄逼人地抬起头质问：“那为什么一看到我就不说了？为什么你当时要和我说没什么？那么敷衍的回答，很伤人的知道吗？”
朱子羽一愣，继而无奈地笑了：“我真是比窦娥还冤。”
穆牧：“你冤什么？我说的不是事实？”
“是是是。”朱子羽不和闹脾气的人计较，主动认错，“那我错了行不行？”
“不行。”穆牧还真的闹上脾气了。
朱子羽把练习册放回书包里，掏出手机按了几下，抓住穆牧的胳膊把人往外拉。
穆牧不情不愿地站起来，嘀咕一句：“我还生着气呢。”
朱子羽弯下腰，回头问他：“那我背你下去能消气吗？”
“能！”刚才还气呼呼的穆牧瞬间就消了气，高兴地扑到朱子羽背上，搂着他的脖子卖乖，“把我背到楼梯口就行了，三楼太高，我这几天好像又重了几斤……”
声音越来越远，最后什么都听不到了。
十班教室里为数不多并且目睹了全过程的同学在两人走后先面面相觑片刻，然后纷纷激动地打开微信，噼里啪啦地打了一篇小论文，把刚才发生的事添油加醋地描写一番，发送到各个大大小小的群里。不到一刻钟，整个高一年级都知道了朱子羽把穆牧背出教室的故事，并且发展出了十几个不同的版本。 一舔成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