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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哒”一声，房门被推开，穆牧踢了踢趴在门口装死的“蛋卷儿”，回身朝着厨房吼一嗓子：“妈，我走了啊！”
林美婷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透着些许的不耐烦：“快滚吧。”
穆牧啧一声：“是不是亲妈？”
楼道的声控灯应声而亮，穆牧掏出手机发微信：我在门口等你。
手机屏闪了一下，对方很快回复，简单直白的一个字：滚！哦，还有一个表达强烈语气的感叹号。
穆牧盯着那个字无可奈何地苦笑，还生气呢？都气三天了，这回玩大发了。他抓抓头发，硬生生凹出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凑到不远处那扇门前敲门：“朱朱，我错了行不行？不生气了好不……？”
防盗门猛地从里面被人推开，朱子羽冷着脸冲出来，抬手揪住穆牧的领口，一把将人拽进家里，然后“砰”一声摔上了门。
穆牧心里在偷笑，脸上的表情却越发可怜，那委屈巴巴的小样儿任谁看了都忍不住心疼一番。他臊眉耷眼地半靠着墙，想看又不敢看地偷瞄一眼面前横眉冷对的人，像一个做了错事被发现后等待处罚的孩子。
朱子羽默默叹口气，伸出手指指向沙发：“坐那儿等我五分钟。”
“哦。”穆牧高兴地点头，小心翼翼地一步步挪到沙发前坐下，途中还很明显地偷偷看了朱子羽好几次。
朱子羽抚额叹息，明知道那二货是装的，但每次都忍不住软了心肠。
收拾妥当，两人一起出门。公交车上的人不多，朱子羽戴着一只耳机，边听音乐边忍受穆牧骂街式的解释：“你不知道，那帮孙子是故意的，合起伙来坑我，幸亏当时你们班也在那儿聚，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朱子羽轻飘飘地回他：“找别人呗。”
“那怎么行？”穆牧夸张地瞪大眼，“初吻啊！那是我的初吻，操，怎么可以把这么重要的一个吻给了别人。”
朱子羽眯起眼睛看他：“几个意思？”
“嗨，咱俩这关系，我亲你就和亲我自己似的。亲了你，我的初吻还在。”穆牧用余光瞥一眼朱子羽的神情，试探着补上一句，“不生气了吧？”
朱子羽看着他半响不说话，然后默默地戴上了另外一只耳机。
穆牧仔细地观察他的神色，以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这个表情应该是没那么生气了。他伸手拽下朱子羽靠近自己这一侧的耳机，塞耳朵里，跟着熟悉的旋律哼了几声，突然问道：“哎，你打算报哪儿？”
朱子羽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我妈让我和你报一个学校，以后有个照应。”
穆牧靠过去勾住他的脖子由衷地称赞：“许姨英明。”
公交到站停车，两人缀在人后下了车，并排着往校园里走。三班和四班的教室紧挨着，三班的后门和四班的前门只有一墙之隔。穆牧坐在教室最后一排，能听到四班班主任提醒大家注意不要填错信息的声音。
教室里时不时地传来嗡嗡声，互相打探的，询问老师的，还有已经填完志愿约着出去玩的。穆牧的同桌是个大个子男生，学渣一枚，所以志愿填的异常豪放，前面把本市所有重点高中都填了个遍，最后一个却填了个职高。穆牧敲他的课桌：“大个儿，你要去上职高？”
大个儿不满地斜他一眼：“操，我前面填了那么一长串，你怎么就看见个职高？”
穆牧作死般地挖苦：“前面那一长串你能考上？”
“那谁知道呢，说不准我就考上了呢。”大个儿硬着头皮顶回去，把自己的志愿表往怀里藏了藏，伸长脖子探头去看穆牧的：“诶？你怎么就填了个一中？”
“一个就够了啊。”穆牧毫不在意地回答，“填那么多干嘛，又没打算去。”
“你就不怕自己发挥失常？”大个儿问。
“不会啊。”穆牧说，“不是估分了吗？”
“我差点忘了，你是个牲口。”大个儿丧气地缩回脖子，神情落寞，“别理我了，让我自己待会儿。”
牲口是三班对那些喜欢和差生混在一起却学习好的同学的总称。穆牧个子高，坐班里最后一排，每天都和一帮聊天以游戏为主，上课偷偷睡觉，下课打打闹闹的“不良学生”混在一起，所以也被贴上了“牲口”这个标签。
“哎，大个儿。”穆牧直接忽视那句“别理我”，凑过去说，“听说职高美女贼多，到时候别忘了给哥们儿介绍几个。”
大个儿原本满含失落的那双眼睛瞬间亮了：“真的？放心吧，不会忘了兄弟的。”
穆牧感激涕零地拍他的肩：“好兄弟。”
课桌旁边缓缓露出一个大脑袋，黑而硬的毛寸，浓眉大眼，蒜头鼻，香肠嘴。穆牧吓一跳，瞥一眼讲台上的老班，压着声音骂：“你丫属乌龟的？”
那颗大脑袋裂开香肠嘴嘿嘿地笑：“牧哥，报的哪儿？”
“一中。”穆牧答。
大脑袋又问里面坐着的大个儿：“你呢？大个儿。”
大个儿拿自己的志愿表在他眼跟前一晃，大脑袋眼前一花，只看到一片龙飞凤舞的丑字，具体写了些什么一个字都没看清。不过他并不在意，本来就是冲着穆牧来的，问大个儿就是顺带嘴的事儿，知不知道答案都无所谓。他往前蹭了蹭，把下巴搁在穆牧课桌上说：“我也报了一中，不知道能不能考上，听天由命吧。”大脑袋摇头晃脑地叹口气，很快又恢复了活力，“填完志愿哪儿玩去？刚老董说去唱K，去不？”
“不去。”穆牧拒绝地干净利落，“我有事儿。”
大脑袋问：“什么事儿？”
穆牧神秘地一笑：“保密。”
“保个蛋的密。”大脑袋不屑地撇嘴，“不就是去找四班那个小白脸么，哎我说，叫上他一起啊，我们又不欺负他……”
穆牧的脸色瞬间变了。
大脑袋未说完的话戛然而止，那小白脸是穆牧的逆鳞，谁提跟谁急，他今天一时大意，把这茬给忘了。
“哎哎哎，我嘴贱行了吧。”大脑袋在自己嘴上象征性地拍了一巴掌，毫无诚意地道了个歉，接着怂恿穆牧，“走吧，以后各奔东西，要见面就难了，今天老董请客，铁公鸡拔毛，错过了多可惜。”
“今天真有事。”穆牧摆出一副无可奈何地样子，“暑假还有一个多月呢，机会多的是，下回我请。”
话说到这份上，大脑袋再不甘心也只能撤了。穆牧虽然平时大大咧咧，和谁都能处的来，但只要他明确地告诉你不行，那就是真的不行，再死缠烂打都没用。 一舔成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