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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
陈家铭今年已经快九十了，满头白发，脸上的皱纹跟核桃有的一拼，但眉目间的那股英气却丝毫不输给年轻人，只需一个眼神便能让在场的人感受到明显威压——当然，那是在他生病之前。
病魔缠身后，他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萎靡下去。
“爷爷，秦先生来了。”
陈子轩带着秦啸天走进，打开卧室门的一瞬间，浓浓的中草药味便冲入鼻腔，简直让人无法呼吸。
衰老虚弱的男人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一样躺在被子里，听见陈子轩的声音，无比艰难地扭了扭脖子。
只见他嘴唇张了张，似乎想要说话，但终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由于身体过于虚弱，对于陈家铭来说，喝水都成了一件极其困难的事，嗓子干得像要冒烟，却没有办法缓解，只能让护士用沾了水的棉签擦拭嘴唇。
各种精密的医疗仪器监控着他的心跳和血压，看起来诡异而恐怖。
管家侍奉在陈家铭身侧，一副恭敬而冷淡的样子，丝毫看不出他对陈家铭的留恋担心，比起活生生的人，更像是一台被操纵的机器。
轻轻嗅了嗅空气中的气息，秦啸天的眉头皱了起来。
怎么会……
难不成是想多了？
“秦先生，您看我爷爷的病情……”说到此处，陈子轩面色为难，特地将声音压得很低，“还还有救吗？”
陈子轩虽然是个嚣张跋扈的花花公子，但对于爷爷陈家铭，他的孝心无人挑剔。
为了治病，他几乎花光了陈家的所有资金，请遍了世界各地的名医，却始终没有人能够给出答案。
这一点和何家倒还挺像。
想到此处，秦啸天的第一反应便是——不会又有内鬼吧？
陈家与何家不同，何家人丁兴旺，子嗣众多，争起财产来无异于一场无硝烟的战争，但陈子轩这边的情况完全不一样，他的父亲早死，母亲难敌悲痛，在丈夫去世当晚也跳楼随之而去，是爷爷一把把他拉扯大。
换句话说，没有任何人和他抢遗产。
忽然联想到空气中那抹异样的味道，秦啸天瞳孔里的墨色浓了几分，嘴角轻轻勾起，装作漫不经心的问：“老爷子现在都用了些什么药啊？”
“中药西药都有，请了很多人，开了很多方子，没一样有用的！”说着，陈子轩就愤愤然捏紧了拳头，满腔怒火却无处发泄，“真不知道他们学了一辈子医术到底学哪去了！连老人家一个小小的感冒咳嗽都治不好！”
感冒咳嗽？
秦啸天失笑。
就算要自欺欺人，好歹也找个好点的理由吧。
感冒咳嗽会导致陈家铭身体衰弱成现在这副鬼样子吗？
“秦先生，你有所不知，我爷爷并不是突然之间病倒的。大概三年前的冬天，我和爷爷一起去雪山看景，原本打算待上半个月，但由于他不小心染了风寒，便提前回来了……哎，谁知道。”
谁知道这“风寒”再也没好过！
一开始只是普通的咳嗽流鼻涕，后来又逐渐演变成发烧呕吐，慢慢的，越来越严重，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而去。
等陈子轩察觉到不对劲时，一切已经晚了。
“也就是说，这病是慢慢发展的？”秦啸天摸了摸下巴，心头那股异样的感觉愈发明显——慢性病不是没有，但陈老爷子这病情发展的轨迹实在不太常见，“你是多久请医生为陈老爷子诊治的？”
“来年春天，大概四月份。”
距离发病不过隔了两三个月的时间，倒也不算太晚。
寻常的慢性病，在发病初期就诊的话，就算不能完全治好，至少也能得到及时控制，怎么会逐步恶化呢？
难不成是医生的问题？
不，不对。
按照陈子轩的说法，他就三年来寻找了至少不下两百名医为爷爷治病，如果真是医生暗中做手脚，一两名倒还说得过去，可一两百名，总不至于同时对陈老爷子起杀心吧？那也太玄乎了。
秦啸天余光往自始至终站在床边的管家身上飘了飘。
跟个木头桩子似的……
算了，眼下最重要的事是止住陈老爷子的病情，至于背后缘由，慢慢摸索也不迟。
抬起脚往床边走，枯槁苍白的容颜越来越近，秦啸天起初只是远远看着，尚未察觉严重性，现在一看，不禁心惊胆站。
即便源源不断的往血液里输入营养液，但陈家铭的身体还是消瘦到了皮包骨头的程度。
如果不是时不时转动的眼球和极其微弱的呼吸，秦啸天恐怕会以为躺在床上的是个死人罢了！
指尖缓缓搭上陈家铭的脉搏，秦啸天微皱的眉头愈发紧了。
这表情落进陈子轩眼里，吓得他话都说不利索：“秦，秦先生，我爷爷他还好吗？”
“说实话，确实不太好。”
饶是从小修习医术的秦啸天也着实诧异——他从来没见过一个人的脉搏竟然能缓慢到这种程度！
啧，还是那糟老头子说的对，元门虽然包罗万象，但真正牛逼的还是世界本身，只有想不到，没有老天爷做不到。
“嘶…啊……”
极其细微的响动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只见陈家铭的嘴唇艰难地颤抖着，眼睛鼓鼓的，像是拼命想要诉说什么。
“谢叔叔，我爷爷他怎么了？！”陈子轩的心脏像是被一双大手紧紧揪住，生疼生疼的，恨不得自己能够代替爷爷去承受那份病痛。
管家终于说出了自秦啸天走进卧室以来的第一句话，“少爷，别担心，让我听听。”
紧接着，他不紧不慢的走到床边，弯下身子，将耳朵贴在陈家铭的嘴边，闭着眼睛，认认真真的分辨着那奇怪诡异的气音。
……？？？
秦啸天满脑子问号，疑惑地看了陈子轩一眼。
“噢，是这样的。谢叔叔是我们家的管家，在我们家做了将近二十年的事了，对爷爷比较熟悉，所以能够分辨。”陈子轩撞见秦啸天异样的眼神，有些愧疚挠了挠头，“我这个孙子真的很没用，连爷爷在说什么都听不懂……” 都市超凡豪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