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一晌贪欢 艾草文学(www.321553.xyz)”查找最新章节!
醒来时已经过了中午,难得的周末,沈清渠从冰箱里拿了一块西瓜,盘腿坐在客厅沙发上打开了电视。
“本台最新报道,被称为书画界奇才的沈岳山之女沈寒女士,今日在法国按照中国传统的丧殡习俗举办了葬礼,葬礼礼仪是各民族传承的一种文化,因为国家不同,一些讲法和做法也不尽相同,但都是对死者的一种祭奠形式。希望沈寒女士在另一个世界依然能实现自我价值……参加葬礼的除了有家人著名小提琴制作大师沈君融夫妇和美国证监会法律顾问沈君惟夫妇等,还有各界人士也纷纷前来表示慰问…本台记者将持续为您报道…”
沈清渠手中的西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掉在了地上,浑身仿佛被冻住一般。
姑姑,那个从小待他如母亲般温柔的姑姑,长大待他如朋友般亲切的姑姑,偶尔会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撒娇的姑姑,遇到事情百般维护他的姑姑…葬礼??开什么玩笑!
沈清渠衣服都来不及换,穿着拖鞋飞奔出门,他必须回家,马上回家,他想第一时间看到父母在客厅喝茶的样子,他想父母见到他第一眼就训斥他偷偷跑回来的样子,哪怕父母打他一顿,再骂他昏了头的胡说八道,这都是他无比希望的!
沈清渠跑出了家门才想起没拿手机,也没带车钥匙,赶紧跑回去却发现房门锁了也忘了拿钥匙。他就这样奔跑着,从白云居跑到径园,用了不到二十分钟,因为跑的太急,胸口疼得喘不上来气,站在门口使劲拍打着大门:“开门!开门!”没有人听到他的呼喊,他拍着门一遍又一遍的大声呼喊,手拍的通红,嗓子也是撕裂般的疼。
筋疲力尽后坐在地上发呆。
“哎呦,清渠,您怎么来了?这,这是怎么…?”沈家的阿姨买菜刚好回来,看到沈清渠狼狈的在地上跪坐着,头发凌乱,涕泪双流,身上穿的是睡袍,打眼瞧去,脖子上,胸口处,还有小腿上都是斑驳的吻痕,拖鞋也跑掉了一只,吓了一跳,“您,您没事吧?”
沈清渠从小到大在别人的眼里都是精致漂亮的,衣服永远修身得体,一举一动更是落落大方,哪像现在这么狼狈不堪。
“我,我…”沈清渠也不知道怎么解释现在的状况,尴尬的裹了裹身上的睡袍。
“什么都别说了,先进屋吧。”阿姨打开门,沈清渠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家里其他人呢?我爸妈呢?为什么都不在?他们去哪了?”
“您不知道?”阿姨惊讶的瞪大了双眼,之后又流下了眼泪,“大小姐过世了,先生和太太赶去法国了,家里的佣人这几天都放假,就我和园丁在这里,哎哎!清渠,你没事吧?”阿姨忙扶住已经站不稳的沈清渠。
“怎,怎么…?我姑姑身体虽然不好,但,但也没严重到…到这种地步吧?”沈清渠还是觉得脑子晕乎乎的,可是那眼泪好像根本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是一个星期前的事,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车祸,大小姐和姑爷双双遇难,哎哎,清渠?清渠?”
双双遇难…这是沈清渠跌倒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慕沐今天被研究所催的实在是没办法,才在沈清渠睡着之后离开了一会,回到家之后看到的,就是地毯上扔着半个西瓜,电视还在哇哇的开着,沈清渠的手机,钥匙都在桌上扔着,昨晚脱的衣服还在地上散落着,可人没了。
“清渠?”上楼推开卧室的门,再去花房看了一下,“人呢?”慕沐没有多想脱下外套系上围裙进了厨房,这几天两人实在是太疯狂了,明天是周一,他精心备好了礼物,到时要和沈清渠一起回家,心情多少有点忐忑,暗暗下定决心,不论沈君融夫妇如何看待自己,他只要放低姿态,不论请求也好,下跪也罢,都要让他们接受自己的存在就行。至于自己的父母,一时无法接受也没办法,自己有公司有医术,也不是非要在风扬才能让自己养家糊口。
可这次的机场事件,让慕沐心里也是提高一份警惕,自己的父亲居然要下狠手!这也是这个星期他不让沈清渠出门的原因,自己在私下里已经派人把父亲安排的几个人都教训了一顿,用行动告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只是给你几分颜面罢了。
慕沐觉得有必要给沈清渠安排几个保镖,不然自己出门的时候父亲派人带走他…咚!手里的西红柿掉进了水池,会不会…
慕沐扔下洗了一半的菜,解了围裙,拿起钥匙开车直奔自己的家。
“哥回来了!好久没见了,我在学校都…哎,哥?”没理慕斯炀热情的招呼直接进了大厅。
“沈清渠呢?”杨淼和慕恪儒正在客厅聊天,他进来直对他们的质问声让两个人听起来格外不舒服。
“你怎么说话呢,越来越没有规矩!”杨淼不满的说,“你这是在审问你的父母么!”看着慕沐压制怒火的模样,更为生气,“你宝贝成那样,我怎么知道!”
慕沐望着自己的父亲。
“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你认为我会直接上门绑架他么?”
“我忘了,父亲善于偷袭。”
“慕沐!”这句话让慕恪儒十分恼怒和窝火。
“父亲,总结大会您没让我这个集团未来继承人参加是您做出的最正确决定吧,不然现在你儿子是个同性恋的事恐怕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了。”
啪!慕恪儒把手中的茶杯愤怒的摔在了地上,杨淼赶紧拦着他,对沈清渠说:“你说什么混账话!”
听到他们的争吵声,慕斯炀赶紧跑了进来:“怎么了?爸妈,我哥不回家你们吵,这刚回来你们还吵,烦死了都!”
“明天周一了,你回学校去!”杨淼对他训斥道。
“行行行,我走我走啊,你们随意。”慕斯炀拿起书包,大咧咧的随着司机出了门,客厅只剩下慕恪儒夫妇和慕沐剑拔弩张。
“爸、妈,你们的态度我已经明了了,我的态度你们也清楚,不论你们怎么阻止,我都不会放弃。晚饭之前,如果沈清渠没有出现白云居那边,我就向媒体,公开出柜!”
“你!”气的慕恪儒浑身发抖,“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派人暗杀您都做的出来,我只是和媒体爆个料有什么难的。”
“儿子,你是不是失心疯了!为了那么一个不知廉耻自甘堕落的鸭子…”
“我说了他不是鸭子!”慕沐怒吼一声,把杨淼和慕恪儒都镇住了,他眼含怒火,双眉紧皱,“是你儿子,不知廉耻非要跟人纠缠,也是你儿子,自甘堕落的非和人家牵扯,明白吗?”
“为了他,你医疗部的研究项目不做了?”
“…”
“为了他大好的前程你不顾了?”
“…”
“为了他未来风扬的发展你不管了么?”
“…”
“还是为了他,你目前所有的一切都不打算要了!”慕恪儒青筋毕露,一个比一个问题尖锐。
杨淼见状赶紧安抚慕沐:“好了儿子,你说咱们好好一家人老因为一个不相干的外人吵什么吵啊,你的未来发展无限,别总让那些有的没的干扰了你,啊!”
“我不要了…”
“啊?”杨淼没听清。
慕沐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父母,一字一顿:“研究项目,我不做了,风扬,本来就不是我的,什么前程、理想、继承人,我统统不要了,我只要沈清渠,听清楚了吗?”慕沐深吸一口气,平静的、不容置疑的说,“我只要他。”说完了一点一点毫不犹豫的挣脱母亲用力握着自己的双手,扭脸向外慢慢走去,边走边说:“不管是不是你们做的,我都要找到他,不管你们把他藏起来也好,把他…让他消失了也好,”慕沐站在门口没有回头,“我会一直找下去,找到他出现的那一天,找到我死的那一天!”说完迈出了门离开。
杨淼失魂落魄的坐下,眼神空洞,无法思考,慕恪儒也是叹了口气坐下来,没有说话。
“是你做的吧,”杨淼静静的说,“把人放了吧,他愿意养就先养着,走一步看一步吧。”
慕恪儒惊讶的看了她一眼:“我没有出手,我以为是你呢。”
“儿子都走了,你还和我绕什么弯子!”
“你认为是我?是我的话有必要否定么!”慕恪儒说,“机场的事我后来想想是有些过了,更不能直接上门灭口啊,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那,那人呢?
当天下午,慕恪儒夫妇就知道了,沈清渠的姑姑发生了意外,那么去向也就不言而喻了,慕恪儒在知道情况的第一时间就让孙启荣通知了慕沐,以便解脱自己的嫌疑,更能避免慕沐冲动之下做出危害风扬的行为来。
等沈清渠到了法国的时候,一切早已成定局,在沈寒的墓前,他从天亮立到天黑,泪已经流尽了,难过、自责、后悔,仿佛每一个词都能形容他的感受,却都不足以表达他的痛苦。
“姑姑…”他觉得自己就是杀人凶手,如果那天他接下电话,如果那天他听话的返回去,如果…任何一个改变都不会变成这次惨烈的结局,他偏偏选择这么去做。
“姑姑…”他轻轻抚摸着墓碑上的头像,“你是不是还在怪我…”沈清渠哽咽的声音断断续续,“我…我…”沈清渠头靠墓碑,呜呜咽咽。
一件外衣从后边披在他的身上:“沈先生,我家主人来看您了。”一个清冷的毫无感情起伏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沈清渠被搀了起来,一天没进食的他身形有些摇晃,看清楚来人后,并没有多少表情。
他被人引领着来到一辆低调黑色轿车前,打开车门里边伸出一双骨骼清奇秀丽的手,轻轻把他带入车内后,消失在暮色之中。
车里内置很宽敞,提前准备了清淡的饮食,那只握着沈清渠的手一直没有撒开,慢慢的摩挲着他的手指:“要不要吃点东西?”
沈清渠木然的摇摇头。
“那就休息一会儿,你太累了。”他将沈清渠的肩膀轻轻搂过来,让他的头靠在自己腿上,一下一下抚着沈清渠的手臂,像梳理温顺动物的毛发,不过沈清渠现在确实非常温顺,他拨一下,他动一下。
汽车行驶了一会,开进了一个相当规模的欧式传统风格庄园,整座建筑宏伟又别致,不远的地方是座小山,延伸的草坪连绵起伏,一道矮篱笆把草地和庭园分开,中间一条宽阔的甬道,与草坪相连一侧的湖岸开着星星点点的小花,湖面水平如镜,山坡绿色盎然,整体散发着静谧和谐的一种美。
沈清渠微微起伏的胸膛代表他睡得很沉。司机将车停好没有动,前后跟随的车辆里的人迅速下了车,自动围绕在这辆车的外围,一动不动。
暮色越来越浓,直至黑夜来临。沈清渠微微动了一下身子,睁开了眼。
“阿蓬…”
“醒了?要不要再睡会?或者吃点东西?”
“我要回去了。”沈清渠蜷缩很长时间的身体有些僵硬,手微微颤抖,阿蓬把手轻轻附在他的手上帮他推开了车门。
“太晚了,明早回去吧。”
沈清渠仿佛没有听到他说话,径直往前走。
“你在后边跟着他,遇到不长眼的,直接做了。”
“是,主人。”
沈清渠在马路上静静的走着,身边穿流而过的车里不时有人对他吹起轻浮的哨声。
“Beau gosse!Beau gosse!”
“Allons jouer?”
“hellobaby!”
沈清渠仿佛游离在世界之外,丝毫没注意车已经停在自己身边,下来了三个流里流气的法国小伙举动轻佻,动作有些放荡。
其中一个刚想过去拽住沈清渠的胳膊,后脑勺的头发就被人薅住了,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被人狠狠卸了胳膊,另外两个人一看来者不是善茬,不想惹事掉头就跑,三下五除二被踹翻在地,沈清渠好像不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继续向前走,跟他的人便没跟他们多纠缠朝着沈清渠追了上去。
直到亲眼看着沈清渠进了门,才掉头消失在夜色之中。 一晌贪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