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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道上车来车往,眼前的世界到底是真还是假,我不禁有了一丝茫然。
回到家里一切都显得凌乱不堪。唐小闹藏在沙发底下,懒懒地骚叫一声算是打了招呼,家里少了莫二师爷,似乎没了人气儿,空落落冷冰冰的。
我把散落一地的啤酒瓶子收起来,倒掉烟灰缸里的烟头烟灰,好一阵收拾。墨墨伤势颇重,一路上就无精打采,此时直接躺在了床上。他脱下上衣,胸前正正方方地印着一个手印子!
墨墨服下可可赠的药,昏昏睡去,我一个人独自坐在客厅里,默默想着心事。我点着一根烟,看着烟雾徐徐上升蜿蜒盘旋,往事一幕幕在脑海里划过,爷爷惨死的那个夜晚,我落魄街头与墨墨相遇的那条小巷,与莫二师爷初见时那份感动,还有那个阴影不散不时出现的“藏魂坛”……
短短一年,波折不断。明明只有二十几岁,我却觉得自己早已苍老不堪,所有问题滋扰在一起,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那个下午难得的安静,除了唐小闹不合时宜地骚叫几声。
下午6点,电话铃声响起,很意外,电话里七分含含糊糊地说事情有眉目了,让我和墨墨过去一趟,我还想再问,他已经挂了电话。
天色已黑,我唤醒墨墨,墨墨睡眼惺忪,一脸疲惫,他一听有消息,腾地坐了起来,他终究还是惦记着莫二师爷。我们俩正要出门,沙发底下的唐小闹突然钻了出来,一下扑到墨墨的怀里,连声叫着。
我一愣,墨墨摇摇头,抱着它塞进了车里。这懒货竟然也要凑热闹,我心里微微地犯了嘀咕,可也没太在意,只以为它是这些日子在家里憋闷坏了,要出来透透气。到妖门大宅时已经是晚上7点多,七分站在大门口早已经等我们多时,还是那般不冷不热,也不多话,领着我们进了院子。
墨墨比起上午,收敛了许多,不论仇怨再多,终究没和妖门撕破脸面,嫌隙也并非因我俩而起,莫二师爷只要一天不出现,怕是这嫌隙便要加深一天。
小院里掌着灯,几个人围在一起。妖老头安安稳稳地坐在那个石凳上,大光头、六指儿规规矩矩地站在他的身后。有些意外的是,可可也出现在这里,一天三次碰到这个让人捉摸不定的姑娘,我微微有些头疼,可可身边跟着那个叫虎子的年轻人,依然是那么羞答答的,依然身后背着木制长枪,依然那么不伦不类。
院子里除去这几个老熟人,还站着一个小孩儿。这人年纪不大,也就十七八岁,正是姥姥不喜舅舅不爱的年纪,一头头发被他整得活像一个调色盘,红橙黄绿青蓝色,一样不少,他耳朵上戴着耳钉,一条牛仔裤上千疮百孔,整个一标准非主流。
我和墨墨一来,院里的人算是到齐了,妖老头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可可瞧着墨墨,叫道:“铁拳无敌墨大爷哎,您中午刚挨了铁砂掌晚上就出来晃荡,这是连自己的小命都不想要了吧。”
墨墨脸色依然苍白,他看了可可一眼,一脸的冷傲,没吱声。
“人都到齐了,说正事儿吧。”老妖怪眼皮也懒得抬一下,瞧也不瞧我俩,坐在小石凳上,冷冰冰地吩咐一声。
六指儿点头应了声是,上前一步,一拍那非主流的脑袋,粗声粗气道:“小子,有什么屁你就放吧,说的靠谱,这个。”他从兜里翻出一沓百元大钞,放在小石桌上,那非主流眼前一亮,连连点头。
“你要是瞎编乱造,消遣各位大爷,那可是这个。”六指儿补上一句,从袖子里甩出一把带着红缨子的飞镖,叮当一声,也扔在了那小石桌上。
那小孩儿哪见过这阵势,吓得点头如捣蒜,连声道不敢不敢。我暗自一乐,这妖门真是什么人都勾搭,连这种街头的三流儿小混混都能为其所用。
那孩子看了看桌上那沓钱,眼珠子咕噜一转,满脸都是机灵劲儿。
“各位大爷,我叫大边盘,当然这不是我的真名儿,咱出来混江湖的,总得有个名号不是,承蒙兄弟们抬举,老少爷们儿们给脸,给了这么一个……”
他正说着,六指儿皱着眉,抬手就是一巴掌抽在他的嘴巴上:“哪他妈来这么多废话!”
那孩子捂着腮帮子,眼睛吧嗒吧嗒眨了两下,一脸委屈劲儿。这小孩儿刚刚还学着江湖好汉,没三秒钟又让六指儿抽成了孩子。
可可站在一边儿,乐道:“小孩儿,就你这眼力价儿还出来混江湖啊,你也不瞧瞧这一屋子人,个个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货,你瞧这人老实吧,手底下那也不下四五条人命。”
她用手一指我,又是一阵坏笑。
这小孩儿被六指儿和可可连哄带吓,彻底给忽悠住了,他嘴巴一咧,吧嗒吧嗒掉出两滴眼泪,带着哭腔说道:“我这就说,这就说。各位大爷,我是在商业街混饭吃的,靠着祖师爷鼓上骚庇佑,每天赚俩小钱儿。六爷,说起来,咱们俩还都是拜的一个祖师爷,也算半个同道。”
这孩子说起话来满嘴跑火车,六指儿皱眉,甩手又是一个嘴巴子。
大边盘虽然没明说,可我心里明白,原来是个掏包的小贼。中国人历来讲究传承,各行各业都有各自的祖师爷,木匠奉鲁班为祖师爷,卖肉的拿张飞当祖师爷,这当贼的则是拿时迁壮自家门面。
小孩儿又挨了一耳光,彻底变乖了,老老实实地说道:“今儿上午10点多,我和几个兄弟,到商业街上猎食儿,没晃荡两圈,正好碰到‘张把头’,他说妖门里发了红头令牌,让我们找个人。”
小孩儿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牌子,恭恭敬敬地放在石桌上,我一瞧那令牌,巴掌大小,背面是稀奇古怪的花纹,也看不出什么,正面是一个‘妖’字,右半边的第一笔是用红色书写,与几年前那个夜晚六指儿来我家时呈上的那块腰牌一模一样!
这孩子虽然嘴碎,倒也知道规矩,拿着那小令牌,轻拿轻放,继续说道:“‘张把头’是我上月刚拜的大哥,在我们那片儿也是有头有脸儿的人物,在牢里进修过三年,那是要能力有能力,要资历有资历……”
小孩儿话没打住,妖老头听得眉头一皱,扭头问六指儿:“什么‘张把头’?”
六指儿俯下身子一脸恭顺地说道:“上个月刚入门的徒孙,算起来还没满一个月。”
“我说怎么没听过呢,”妖老头抠着鼻子,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问那小孩儿:“我这红头令牌,就是那个张把头给你的?”
大边盘点点头:“张把头拿着那个人的画像,我看着眼熟,就问他要了令牌,特来告诉各位爷,来之前张把头说了,要我在各位爷面前替他美言几句,我这大哥吧,确实不错……”
这孩子嘴上缺把锁,该说的不该说的一起往外倒,六指儿“啪”的又是一巴掌,骂道:“捡着有用的说,再说废话我这就削了你!”
我来了半刻钟不到,这孩子已经连挨了三巴掌,还真有点儿记吃不记打。令我感到有些意外的是,这六指儿看着长得粗犷,做起事来却是粗中有细,竟然还给莫二师爷做了画像。
大边盘被抽习惯了,没了前两次的委屈,点点头说道:“张把头一亮那画像,我就觉着眼熟,回头一咂摸,我猛然想了起来,这人,我前两天确实见过!”
“在哪儿见的?”墨墨一挑眉头,冷不丁地问了一句,神色略有些激动。
大边盘看墨墨一头披肩卷毛,知道不是善类,这次学了乖,老老实实地说道:“离着商业街三站,大槐树路那片儿有一溜的旧民房,各位还记得不,我家就在那边住。听风声说明年开春儿要拆迁改造,也就还有这么多半年的日子,老邻居们都往外搬,可就几天前,我们家隔壁新住进来俩人儿。各位大爷,你们别看我现在大大咧咧的,其实我这人心细,天生的多疑……”
他说着又要跑题儿,六指儿在一边咳了两声,这小孩儿才收住话头,说道:“我见换了邻居,这心里边儿就好奇,想看看是什么人这个节骨眼儿上往这里搬。嗯,差不多是一个星期前吧,那天下午,我隐隐听着那边院子里有动静,就想过去看看。这一转可不要紧,就见这户人家里,大铁门上贴了一层一层的符,你说这都什么年月了,谁他妈还这个……”
“符?”可可眯着眼来了精神,反问一句。
大边盘连连点头:“符,是符,就电影里老道士们经常画的符,贴的那个密啊,一层一层又一层,大铁门儿都给贴满了,哦,对了,旁边的墙上也贴得满满当当的,我过去敲门,险些没找到门在哪儿。”
他自以为幽默地说了句笑话,自己干笑几声,抬头看众人直愣愣地瞧着他一点儿没有笑的意思,他下意识地闭了嘴。 符咒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