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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三师爷疼得龇牙咧嘴。
莫二师爷悚然动容,扶了扶眼镜道:“这地方怎么还有这邪乎虫子。”
爷爷眉间一抖,朝程胖子说道:“老三,别用手碰它,越动烂得越快。”
程胖子右手正要去挠,听见爷爷提醒,嚷嚷道:“老白眼儿狼,你自己倒是试试啊,又疼又痒,什么破东西!”
他似乎很是痛苦,话音微微有些颤抖,黄豆大小的汗珠滴落下来。
我心有余悸地看看俩孩子,一只白虫子就让程胖子如此难受,那俩孩子的脸烂成那模样,不知道这几天遭了多大的罪。
一屋人看得莫名其妙,不知道那不到半寸的白虫子有啥古怪。
“陈家大哥,这……这到底是啥邪性东西啊?”谷老憨一个本分人,哪见过这阵势,满脸疑惑可又不敢大声,捏着嗓子小心翼翼地问了句。
“白虫,吃人肉的白虫子,你没看见啊。”程胖子难受地抱着手指头粗口迭出,想要挠几下,又怕真的溃烂严重了。
莫二师爷恢复了平静,他弹弹衣服上的灰尘道:“这白虫子,最是恶毒,生性喜欢血肉,乃是寄生虫的一种,钻到人身里,就靠食人血肉而生,若不想办法清除,越生越多不说,只怕越长越大,再过个一月半月,整个人怕是都要被它吃个干干净净。”
莫二师爷话语平静,听在众人耳里,人人骇然。
我咂咂嘴,实在想不到,一条不到半寸的小虫子,竟然如此恶毒。
“早些年,江湖上的恩怨仇杀里,也见人用过这下三滥的手法。在对头睡的枕头里下上一窝白虫,这虫子小不易察觉,人睡上一晚,那白虫全部钻进脸里,又痒又疼,不知道的人家只以为是被毒蚊子咬了感染所致,拖个半月,莫名其妙就丢了性命。只是这手段太过恶毒下作,损了阴德,这些年用的人是越来越少。这香囊里下白虫,和这江湖路数,倒是如出一辙啊……”
莫二师爷两句话,点到为止。
爷爷点点头,冷然点破其中门道:“这虫子,是人下的!小清村里,看来是藏了高人啊……”
屋中众人听了这话又是一惊。
谷老憨方才说得清楚,这两香囊正是石师爷赠给两个娃娃的,若说是谁做了手脚,大家首先想到了他。
爷爷似乎看出大家脸上的疑惑,长叹一声:“我石师弟自己都成了那副样子,又怎会再祸害他人。”
想想石天师被天雷劈得只剩下半口气在,指不定哪一刻就要撒手西去,大家下意识地闭上了嘴。可这小清村里,又有何人会此手法。
爷爷若有深意地看了看莫二师爷和程胖子,两人一个低头想着心事,一个抱着粗肿的手指头毫无风度地大呼小叫,“天作孽,尤可为,人作孽,不可活。”
爷爷叹了口气,向谷老憨吩咐道:“给我找个盆子过来,装点清水,寻些鸡血,用一小碗即可。”
乡下人家家有鸡,这东西着实不难寻找。谷老憨点头答应一声,出门去置备东西。不多时,就听院里一阵鸡鸣狗叫,好生热闹。
谷老憨取了清水、鸡血,摆到桌上,嘿嘿一笑:“各位天师,中午就在俺家吃吧,这鸡俺杀了,留着给各位炖炖,自己养的,香。”
他憨厚一笑,让我心里一阵温暖。
程胖子却是龇着牙哼哼一声:“小清村的东西,我吃着堵心。”
一句话,让谷老憨落了个满脸尴尬。
爷爷呵呵一笑,厚道地说道:“谢谢好意了。”
一边说着,一边打开随身的挎包,取出一个小布包。
布包打开,一阵闪亮,我打眼细瞧,三十六枚银针,整整齐齐地插在那布包里,寒光耀眼。爷爷将那银针摊开,取出,一撒手,三十六枚针全部扔进了那小碗鸡血里。再从挎包里拿出两指宽、一指长的一包东西,打开,竟然是一包药末。爷爷手腕一抖,药末倒入清水中,瞬间,清水变成浊黄色。
一屋子人屏气凝神,不知道爷爷又要搞什么把戏。
爷爷一笑:“老三,那虫子,我给你取了吧。”
程胖子正疼得面肉抽搐,闻言哼了一声,兀自逞强道:“老白眼儿狼,我可不收你人情。”
相处两日,我早就适应了程师爷的毒舌,这个满心仇恨的胖子,从来不掩饰自己的心思,倒也是个性情中人。
爷爷一笑:“符咒门的汉子,怎的还存了这小心思。”
程胖子脸上一红,不再多言,伸出了肿胀的手指。
爷爷自小碗中取出一枚被浸染了鸡血的银针,拇指、食指两指捻着针尾,针头慢慢刺入程胖子的伤口处。那银针刺入手指,顿时一阵乱颤。
爷爷道:“畜生上套了!”
爷爷的手腕猛然一抖,一注黑血从程胖子的手指里溅出,再看那银针上,赫然扎着不到半寸长的白虫子。
爷爷连针带虫扔入那盆浊黄色的水中,就听滋滋一阵响动,那水中一阵沸腾,冒出一股白雾,屋里霎时间多了一股恶臭。
“好大的毒性。”莫二师爷惊道:“师兄,以毒攻毒,以恶治恶,好妙的法子。只是你这三十六枚借了赵元帅神力的瘟神针算是让这几只小虫子糟蹋了。”
莫二师爷说得颇为惋惜,爷爷面色自若道:“本是害人命的物件,能救死扶伤,也算造化了。”
多年之后,听程胖子回忆往事,我才明白,这套针,是用符咒借了瘟神神力的。本来是布瘟杀人的好物件,不承想却成了白虫子的克星。
爷爷扫了眼俩孩子,莫二师爷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太疼了,给俩娃娃喝点儿蔫药吧。”
莫二师爷从挎包里翻出一包药末,找了两碗,沏上水。爷爷将两碗浑浊的汤水递给俩娃娃,轻声道:“喝吧,喝了病就好了。”
俩孩子依言灌下两碗水,不到片刻,开始迷瞪起来。
“孩子,困了就睡吧。”爷爷拍拍俩孩子的头顶,俩孩子趴在椅子上,昏昏睡去。
俩庄稼汉子满是担心地看着自家娃娃,爷爷和声道:“给娃下了点儿睡药,取虫疼了点儿。”
俩人听了爷爷的解释,安心地点点头。
碗中的鸡血变为暗红色,三十五枚银针凌乱地撒在碗里。
爷爷将那针如方才一般,扎在俩娃娃的脸上,看那情形,仿似中医的针灸一般。过得片刻,针尾乱颤,爷爷每拔出一针,必带着一条白虫。取出的白虫尽扔在那黄浊的脸盆里,滋滋声不绝于耳,烟雾腾腾下,屋里恶臭扑鼻。
一顿饭的工夫,我仔细数着,爷爷在俩娃娃脸上一共取出二十二条白虫子。本已黄浊的水,渐渐变得有些发黑。
爷爷取出手帕擦擦脸上的汗水,长吁一口气,一副大功告成的模样。俩娃娃脸上流出的血水逐渐变得鲜红,我知道,是毒性去了。
“歇息两日便好了。这两日记得给孩子备些清淡的饭菜,切忌油荤,这药膏你拿去,待他们脸上的伤口结了痂,每日一抹,一月之后,脸上应该不会留下伤疤。”
爷爷随口吩咐着,谷老憨和李柱子连连点头,小心地接过药膏。俩娃娃兀自睡着,对发生的事情浑然不觉。
爷爷把玩着两个香囊,香囊里面密密麻麻的虫卵混在材料里,爷爷叹口气道:“真不是正路子。”
他好像在说这下白虫子的手段,也好像在说暗中操作的那人。
他一甩手,就要把香囊扔进那盆黄水里,恍惚间,一张纸条飘落出来。
莫二师爷眼疾手快,一把捡起那纸条,皱眉看着纸条上的字迹,便瞧了两眼,默不作声地递给了爷爷。
我站在爷爷一边,看得清清楚楚。
纸条一指宽,上面字迹清秀工整:江北一贼,如云如幻,若问旱事,伏虎南岸。
爷爷攥着纸条,不发一言。
程三胖子咂咂嘴,瞧瞧爷爷道:“老白眼儿狼,这小清村果然藏着高人啊。这人,连你当年那些贼事儿都知道……” 符咒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