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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篇：楚九回军中，再定天下
第一章：两军前线，洛雪难过
小雨清寒，十里烟雾苍茫。
洛雪坐在兰山腰的亭子里看晨雾，他本以为干燥寒冷的北方是不会有晨雾这类的事物的，十二天不算短，足够他将边关熟悉一遍，何况到达边关的第一天楚九只是让他休息了几个时辰就带着他巡查防线，来回，算是走了一圈。
楚九所料不差，两天前黄昏西兰以两千骑兵为先锋、精装五万人发动第一轮正式进攻，主攻兰山口向东第二哨口小兰哨，此哨口乃是主关口两侧十里内严防四大哨口之一，负责防御的是东龙十二将第三‘寅天’将周旷，敌情出现楚九正在主帅大帐看离开之后诸将上呈的时报，当时楚九的大哥楚然坐在一边和司徒喝茶，另一边还坐着十二将中的四个、七个校尉在聊天，听了军情上报楚九连头都没抬，其他人也只是听完，听完了就该干什么接着干什么一个也没搭理，楚九只说了一句话：要是周旷拿不下敌方首将，家法伺候。
首次像样的交战打到天全黑，周旷果然把此次攻击首将金雄丢进帅帐，还一路上都在喊着不过瘾，说是手下还没活动开就没了，没够。
一战后到现在都挺安静，两方静默，楚九说下一次必见大片流血。
回想至此洛雪还是叹了一声，坐在亭子里看着小雨山林叹，楚九首战告捷，还赢得不费吹灰之力他应该高兴的，只是到现在他还高兴不起来，还睡不安稳。
兰山很高，看不到山头，只是站在这半山腰上就能看到东龙军十里内的防线，目力再好一点向北就能稍稍看到一点西兰军的影子，眼前晨雾弥漫、小雨淅沥，深呼吸一下苍凉灌满胸口，山风鼓起衣袍敲打脊背，洛雪很庆幸，有朝一日能站在边关分割线上俯瞰敌我天下，还能亲眼目睹天朝最强战斗力的东龙军威，真切的体会两国交兵、阵前生死，多少人想都想不到的机会他一次全占完全了，说此生无憾都不算严重，洛雪庆幸却一点也不高兴，他本以为自己可以在楚九身边、时时看着楚九就会很开心，什么事都不再重要的那样开心，为何不、怎么不，洛雪想的心都痛了。
‘视野很好’
洛雪回头，是楚然，一个人来的，雨水沾湿上下，周身却依旧不然尘土。
‘我没有乱跑，上来前跟下面的守军说过的’洛雪解释，东龙军防御之严是不分高低亲疏的，全部一视同仁，一个普通的军士都能把军规家法一字不错的说出来，说的你哑口无言，洛雪已经见识过的，佩服完了还得遵守，没商量。
楚然没说话，站在一边极目远眺，洛雪用力的摇摇头，他竟然无法隐藏自己的情绪了，会把自己的不开心表现给任何人，他不想的，还清楚的知道不该，现在是什么时候，这里是什么地方他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凭什么去影响人家的心情，不帮忙还添乱，足够丢人。
‘你不开心是因为小九吗？’楚然没回头，说的自然。
洛雪本不想说的，只是他觉得自己若是再不说出来一定能把自己憋坏了，楚然给他的感觉就是完全的信任还足够安全，上下不接、周遭无人的时候洛雪就说了，他说觉得楚九变得陌生，一点点的陌生下去，眼神里看不出喜怒、言辞里找不出悲欢，一言一行雷利果断甚至到了狠戾的份上，帅帐里说出口的话一点温度都不会带，不会笑、不会和他们打闹，忘了孩子气，到现在他已经忘了楚九和大家说说笑笑、被骂的时候一脸委屈的样子，楚九真的变了，变得冷漠、冷言，洛雪说他不要这样，不要楚九变成这样，心里有什么苦可以说出来，有怎样的疼可以向他们发泄，要做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要这样，不要。
洛雪最后喊出来，大声的喊出来，他问楚然有没有感觉到这些，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一定会发生什么，发生谁也想不到的事，不会好。
‘小九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了解小九比自己都清楚’楚然说了这一句。
洛雪看着，他是想问楚然该怎么做，该怎么做才能让楚九变回来，变回那个谁见了都想疼想爱、想亲想抱的楚九。
‘西兰此番举国来犯、大兵压境，小九跟那边大小将领打了五年交道，就像是五万人攻击小九都可以不动其他哨口一兵一卒，连观战都尉都没派出去放手交给周旷和他手下仅两万五千人处理，你知道吗？，周旷在打仗的时候小九在帅帐里将两方交兵一步进退说给帐里将士，最后给大家放松的时候是以周旷会怎样回返、说什么结尾，整个过程分毫不差、如同亲临，小九带兵从来不需要担心，我也已经将朝中动向理出路径，粮草准备充分没什么好顾忌的，只是，不用担心我还会留在这里，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楚然说的平静、语气绵长，洛雪早该想到自己不是最先意识到的那个，楚然是楚九的大哥，正如他说的，楚九是他看着长大的，他是那个疼护楚九比谁都多的人，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楚九，只是楚然没说也丝毫没有表现出来，这份隐忍温良、大家之气洛雪自感永远也学不来，楚然的担心哪会比他少，留在这里为什么？，什么都不要去担心了唯一的理由就只有楚九，楚九这个人让他担心了。
‘那、、、、、、、、、、、’
‘小九消失的那几天里一定知道了什么，还可能是连我也不知道的，两军主力交锋的时候会发生什么，我也不知道’
洛雪没办法了，连楚然都不知道的情况谁还能知道，楚三那家伙到现在还没现身，云影回来的时候只是说楚三把北川王还有他师兄常三草都带走了，去的地方、做什么谁都不知道，洛雪快折腾疯了，这一段恩仇能不能尽快搞清楚、弄明白别再藏着掖着了，楚九一念之间，惊天。
洛雪在抬头的时候就看到有什么东西在天空里飘，好像还很多的架势，白色的四方形很像是孔明灯一类的物件，只是大出好多，恐怕一个人都装的下去，雾气没散干净还在下小雨看不大清楚，只是向着这边来的一定没错。
‘是什么？’
‘西兰开始装神弄鬼了，走’
楚然拉起洛雪向下去，洛雪没敢迟疑快步跟后走，能让长吁短叹、还大吼大叫这么久已经很给面子，他不能跟楚然比，到这里第一天他就见到所遇将士全部向楚然行礼，称一声‘长少’，他能自由行动全部因为楚九对他很好，给了他很多特权，这些特权已经招来不少军士侧目，洛雪知进退从来没敢乱用，今日天没亮往这里爬算是明目张胆第一次用，现在这情况，就是嚎了两嗓子恐怕都召出什么东西来了，这地方，冒点动静就乱的。
下到山底的时候线上预警军号已经响了三次，两人翻身上马直奔楚九的帅帐。
主帅大帐建在防线向内十三里差不多的地方，立在绵延军帐中间，两边还有哨楼，不算华丽却足够气派还很大，一圈满天星带刺铁栅栏，留口的地方日夜左右六人岗，帅帐前面立了四个土石结构的密封屋子，和后面两座一样没门缺窗，就几个出气筒子，这是守卫帅帐东龙卫隐身的地方，据说里面的人连换岗的时候都没谁看得到进出，再向后就是东龙军后方，军马粮草奇形怪状的分布在方圆三十里的丘陵地上，就算你能俯瞰也能看到你眼花分不清哪跟哪，东龙军驻地大阵小阵星罗棋布、走一步都的辨个方向那可是出了名的，外人要是有机会进去，自己就能晕死去。
两人还没到就远远看到到楚九走出来，身边跟着汗青、云影，江英这两天一直在帅帐没走也跟着出来了，除了第一天巡查防线，楚九第二次走出帅帐。
洛雪拔马站立和楚然一起立在壕沟外等着，他已经见过楚九的坐骑，雪白的‘射雪驹’，只认一个主人的通灵神驹，看一眼就算是不爱马的人都会忍不住要扑上去，配上银鞍、金带堪称瑰玉。
‘楚九穿将袍了’洛雪念了一声注目不移，看着楚九一步步靠近这边。
东龙军上下将士着装以暗红为主，不想楚九穿的却是银白色的细鳞轻甲、脚下点金靴，肩披绣龙长风，软皮绑带及手，头戴甲盔上两条盘龙刻雕却是血红色的，张狂嘶啸，手下寒龙刀添灵一笔，楚九装束完整与射雪驹浑然天成踏步而来，洛雪无数次的幻想这个样子的楚九，等到真实就在眼前他竟然觉得不够真实，这个样子的楚九神骏仿似处在九天之上，尺巾之下就如囊括四海九州的浩气，只要他寒刀出鞘就会踏平人世、抹去春秋，这样太远了，至少是离他太远。
洛雪觉得不真实，跟着不是不开心了事，是难过了。
两人跟前楚九拔马站立，叫了声哥然后转向洛雪，愣着的洛雪。
‘洛十你跑到哪里去了？，跟我去看天灯’
一行绝尘，洛雪走在最后面，他本打算登高一吼把乱七八糟的想法通通甩干净不给楚九添麻烦，现在却好像更多了一样，多到要铺天盖地汹涌不止，看着前面众人之中的楚九，还是背影，什么天灯还是神神鬼鬼的他一下子就没任何兴趣了，索性勒住坐下马儿停在原地看着楚九走远，就那么看着，洛雪第一次想自己来这前线做什么，直言不讳就是西兰打到天朝皇城去了也跟他没多少关系，他洛雪不过就是一个江湖大夫，只懂得施药救人，什么悬壶济世、扶危济困都轮不到他去操心，一路生死颠簸、千难万险加上数不尽的胡思乱想，到现在身处两军对垒、谨言慎行都是为了什么，他洛雪有所求吗？，还不都是因为有楚九，这一路、到这里都有楚九，牵扯他全部心绪的楚九，他全部所求就只是楚九好好的，不疼不苦的做个孩子气的傻小子罢了，这难道，过分？。
楚九变了，变得他无所适从，就像适才楚九依旧叫他‘洛十’都觉得不一样。
洛雪此时才明白自己太过天真，楚九不是他的，也不是谁的，楚九的喜乐悲欢他一个人根本管不了，就像此刻楚九光芒万丈前呼后拥，他却只是站在身后黯然神伤、一人难过，他和楚九，或许根本就不该遇上。
洛雪调转马头向驻地外走，然后狂奔出去，不回头。
跑了多久他不记得，只是到马儿不肯动了停下的地方四野空旷，目力所及竟然已经离兰山很远了，看不到东龙军驻地，洛雪跳下马背围着转悠，而后指指点点骂马儿没良心，怎么真就一个劲的跑出来了，就不会在驻地里打个转什么的，口沫横飞把马当宝儿一样骂了半天直到没词了才停下来，找个土堆坐下喘气。
停了一会洛雪就抓着脑袋乱摇，还伴着大吼大叫，再过一会竟然是哭，用尽力气哭出声，歇斯底里。
旷野开阔，一直嚎，洛雪觉得自己这算的上是，悲鸣。
‘能不能先歇会，说说是个什么情况？’
洛雪一下子就不哭，这声音听着很是耳熟能详的，胡乱抹了下脸抬头跟着就后退老远，竟然真是左辉，十几个人的阵势停在二十几步远的地方向这边看过来，马流汗、人风尘，最前面的左辉穿着轻甲跨立啸沙坐骑之上，握着马鞭趴到马鞍上正研究的起劲，眉眼含笑、唇角上扬就跟看戏似的。 骑驴擒龙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