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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洛雪离开，夜念小九
‘是要打架还是要杀人？’汗青站立不动，他的目光投向屋子里并不在身边，或者说他根本没把这三人看进眼里。
‘早闻东龙军中汗青谋略过人、身手不凡，东龙主帅楚九大动天下之时阁下高风亮节不与之同流合污毅然离军，我等敬佩之至无意与你为敌，不想打架亦不愿杀人，只想要你身上一件东西，若能相赠干戈可免’
汗青没有立即回答，只看眼睛就能分辨他是在笑的，不能说是哪种情绪，但眼前无疑是有令他想笑的场景，洛雪离得远看不清楚，他只觉得汗青虽然气质内敛身上某些东西却是没变的，至少眼前就是面对除一人之外任何人惯有的漠然温凉、不轻不重。
洛雪不尽一叹，你始终如一，难道在如今天下人眼里让你独一对待的那个人，还没变吗？。
‘意下如何？’一人再次开口。
‘在下也本无意为难各位，只不过适才阁下说错了话让在下有心情陪各位玩玩了，想要什么就上来拿吧’
三个人均是迟疑了一下，见汗青没有再说话的意思就互望一眼，同一时间出手，洛雪睁大眼睛看着的，他当然知道汗青武功之高，此刻他也不是在担心这三个莽汉会对汗青造成什么威胁，他想的是三人口中的话，汗青身上有什么东西是他们想要的，此时此刻被人有心思惦记的东西不管是在谁身上都必然和今日局势有关的，关系大小先不论很可能会扯上楚九，此刻众矢之的被天下人流言蜚语的楚九。
洛雪想完汗青也打完了，没有人死也没流血，三个人跌跌撞撞离开的时候还在盯着汗青恶狠狠的看。
抬头就见屋里里另外的两个人走出来了，站起来才看得出那是一男一女，出来后倚在门上两眼不抬。
‘二位也是要找什么东西？’汗青看了一眼理理衣服，站在原地没有动。
‘适才活动那几下至少证明你还没有废掉’
‘在下为何会废掉？’
‘若是一个月内像你这么奔走，正常人都会废了而你却完好无损，楚九的左膀右臂果然是有过人之处的’
‘客气’
‘从凉州到此有两百里你却只用了一天一夜就到了，看来你很匆忙要赶来这里做什么，现在时辰尚早，你不妨先猜猜我二人是谁’
汗青终于抬头认真看了一下，洛雪拉着小宝儿走过来跟着打量，他只能看出这二人是年轻人而且定然武功不弱就没别的了，汗青前后表现都像一个习惯江湖行走的侠客，东龙军中的气场半点也没显露出来，这二人熟知汗青行踪是如何做到的，身份显然比那三个要复杂的多，没有回答他就回头看着汗青。
看了一会洛雪才发现，楚九不场的时候竟然看不到汗青显露一点内心情绪，就连眼神里的神情都是深不见底的，一个月内天朝江山变的沧海桑田，而汗青给楚九的对待竟然一如昨夕还是那样，难道不管楚九做什么、是对是错变成什么样，哪怕是屠戮天下汗青都会守护始终吗？，洛雪心下凄然。
楚九，你如何对得起汗青。
‘你睡着了吗？’
‘没有，只不过在下不关心二位是谁，也不想猜’汗青转头一边，不再理会二人。
‘好大的气派！，真如大人所言一身傲骨，只不过再过一个时辰会有更多觊觎你身怀之物的人赶来这里，那些三角九流、非军非差的草野粗人可不懂什么大仁大义，此刻你虽站的稳当却是做出来的样子撑场面的，事实上你日夜奔波、片刻不歇已是强弩之末，到时候被群起而攻之看你那什么应对！’
‘汗青’
洛雪惊了一下放下小宝儿上前抓住汗青的手，直言不讳他并未看出汗青有任何异样，照此人说法汗青岂非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难道离了楚九身边汗青就不再深谋远虑、不不思量了吗？，就可以倔强、可以任性了吗？，为何要如此折腾自己，不在东龙军中汗青还要为谁做什么？。
汗青没回答，洛雪去抓他的时候他也没反抗，只不过抬头看了一眼落尽黄昏，再回头时竟然直接倒下。
白天还是很好的天气到了晚上竟然开始下雨，那个伙计一直没走躲在草棚里没敢露面，此刻被洛雪抓出来帮忙煎药，小宝儿坐在床边盯着床上的人看，到最后也没说出自己是谁的一男一女照旧站在门两侧倚着门框，外面风雨飘摇、凉风肆虐他二人却不动不移的站了快三个时辰，这期间谁也没说话，只有洛雪一边忙活一边自言自语，没人听得清他在说什么，好像也没人关心。
‘姐姐，哥哥醒了！’小宝儿站起来大声喊着。
洛雪跑出来坐到床边，汗青的确是醒了，但从倒下到现在已将他身上的疲惫全部暴露出来，连眉间都是苍白的，洛雪抓着手试脉搏的时候摇头不止，汗青现在能睁眼就已经很不错。
‘洛神医’
‘不多说，我只问一个问题’
‘哪一个？’
‘你这么拼命到底为谁？’
洛雪等着汗青回答，他是很想知道汗青身上到底带着什么东西，也想弄清楚那边两个到底是什么人，还有来到这里停下不走又都是为什么，但现在他最想弄清楚的就是心里始终抱着的希望对不对，他没说出来那却是支撑他一路不停的全部动力，他想去京城不为看什么改朝换代、四军大战，那什么两国交兵还是私仇国耻他都没兴趣，他想去只是想找到楚九一切所为皆有苦衷的证据，他想证明天下都误会楚九和他的东龙军了，楚九不是要争天下、不是要报仇，他之所以起兵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他要证明这个，这是他不放弃的全部动力，还可能是他努力活着的全部动力。
此刻汗青一个回答他就能判断自己到底是对是错，汗青待楚九如何没有几人比他更清楚，而且他很清楚的知道这种对待足够理智，在楚九身边的人全都对楚九好，但在楚九做错或是可能做错之时每一个人都不会视而不见的放纵，他们守护的不仅仅是楚九的人，汗青这一路心力耗费这般若还是为了楚九，那楚九做的一切就一定是对的，绝对是。
‘洛神医，带这孩子走吧’汗青不动一语，说的认认真真。
洛雪一时没有回答，准确的说他并没有立即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他要的不是这个答案，他不知道汗青明明有他想要的话想说却又为何没说出口，话到嘴边又改成这样一句无关痛痒的话，什么话不能说、为什么不能说？。
‘汗青你要我走吗？’
‘是，找个安全的地方，等着你想见的人去找你’汗青坐起来。
‘你保证我等得到吗？’
汗青迟疑了，洛雪用力抓住床边才没有让自己哭出来，汗青什么时候迟疑过，什么事情都难不倒可以谋动前后的人会迟疑，汗青不能保证的事情还有什么可能如他所愿。
‘洛神医，我只能保证只要我活着，就会对这句话负责’
‘真的要这样吗？’
‘洛神医，云州城里三少曾在王孙母子灰飞烟灭之时说过一句话：有时候亲眼见到的并不一定是事实，你要记住这句话，也许我不能保证结局好坏，但我保证小九永远都是小九，你明白我的话吗？’
汗青握着洛雪的肩说的语重心长，他说的时候门口的两人已经进来却没打扰，站在不远静立不语，连黄昏时不怀好意的蛮横都没了，屋子里只剩下外面风雨的声响，一时间气息沉淀竟是说不出的肃穆，更像是在发生某种场景、宣扬某个誓言一般隆重，其中最重的无疑是那一句：小九永远都是小九。
洛雪有千言万语，还有满心委屈、一腔泪水没有发泄，他本是想在汗青面前一次哭个痛快，只不过汗青话已说完叫他想说什么都开不了口了，他是该走的，武功上不了台面，不懂行军布阵、不通朝堂权谋什么都不懂，如此千钧一发之时搀和进去只能是负累，这一路到此终了总算有个说法，他觉得够了也值了，思前想后还是不说，只有点头。
汗青竟是一笑，只有一点却很轻松，虚弱至此还能让人觉得安心的笑。
‘若未猜错，二位该是六淮指挥使石仓麾下前锋副将石峰、石玉两兄妹吧？’汗青抬头说了一句。
‘早闻东龙军中左右都尉掌息天下，右相一案算是初试锋芒叫人开眼，今日至此我二人心服口服，我二人的确是石大人麾下，奉命在此恭候多日，白天出言不敬多有冒犯还望见谅，有何差遣我二人在所不辞’
石峰抱拳一语，诚恳俯首见礼。
‘二位客气，时间不多废话就不说了，请二位立刻带洛神医离开这里，务必保护周全’
‘我不需要保护自己能照顾好自己，你现在比我更需要保护，小宝儿我们走，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
洛雪不等二人说话抱起小宝儿就要出门，汗青起身还没站稳就被石峰上前拦下，一旁石玉说了放心二字转身跟了出去，雨中传来宝儿的叫唤声，后面是洛雪一句句珍重再见的话，声音渐渐消失，汗青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几页纸写的是药方，原来，并没有打算留下的。
汗青微微一叹，千里迢迢而来就只是为了一个问题吗？，又是何苦？。
‘真是个奇女子’石峰说了一句。
‘的确，他身上有不输男儿的豪情，敢爱敢恨、心清如水，加上那么一点傻和小九真的是相得益彰’
‘汗青可是在想九少？’
石峰端过一碗水递上，汗青没有回答，这一个多月他都没有时间来想人，此刻坐在这里才能停下来稍稍想一下，就算是很想也不能说出来，自从陪着小九开始，这一次算是分开最久的一次，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分开，此时此刻大军改已经到了六淮边上，越过六淮一线战场就要开始了，今夜该算是最后一夜平静，他在想此刻小九在做什么？。
石峰站在边上陪着汗青一起听雨，烛火摇曳显得异常安静，他轻声上报说周围有六淮军队里精心挑选的三十六名探哨在，那些宵小鼠辈不足为患，可放心休息。 骑驴擒龙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