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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骊晟的身体还需要长时间的修养，所以即便是回到陆上也只能坐镇中军，而无法再到第一线去跟人拼刺刀了。这倒是给了冉闵很好的锻炼机会，毕竟能跟当世的两位战神对垒，是军人至高无上的光荣。

　　六月初，战局逐渐走向缓和，规模最大的那场战役已经过去，诸国元气大伤，都没能再发动起新一轮的攻势来。苏乔已经派人修书骊晟，要求谈判，盛玟昕也答应只要骊国从中斡旋，他就肯坐下来跟天瀚和解。

　　谈判的地点定在百草谷附近，那里是三国的交接地带，离着主战场也近。

　　我随骊国的使团到达，一下马车，就看大哥急急地跑过来，“尓芙，你这一阵子都跑到哪儿去了？我还以为你……”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

　　“我没事，大哥。”我轻轻抱了他一下，“我一直都在很安全的地方，倒是你，每天都要面对战火。”

　　我们兄妹还没有寒暄完，骊晟就将我拉开，宣告主权一般地瞪着大哥，“不要没事总是抱她，就算你是她认的哥哥也不成！”

　　“噗……”我忍不住笑了出来，骊晟好不容易建立起的腹黑皇帝的形象，此刻已经全然崩盘。一直跟在他身边伺候的下人们看到君上这种乱吃飞醋的表现，一个个都露出了很伤脑筋的表情。

　　骊晟目不斜视地搂着我进了营区，留下我大哥一个人在原地发愣。

　　我和骊晟的过去的种种过节他是知道的，所以看到我没有拒绝骊晟，大概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吧。

　　╮(╯▽╰)╭其实我自己也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我以为失去了修翊，我会痛苦很久，但没想到骊晟填补了我心里的那个空洞。

　　反正都要弥补对他的愧疚和抱歉的，这样也好，至少能让康复中的骊晟专心致志地去完成他的使命。

　　谈判进行的很顺利，骊晟提出了将整个大陆并为一国的构想，各国的统治者仍居其位，再由所有皇帝组成最高的权力机关，有什么事情大家商量着来，总比动不动就国仇家恨的打仗要好。并且要设立一个话事人，负责召集全部皇帝商议天下大事，和在最终方案上拍板定音。

　　苏乔代表天瀚帝国表示同意，他跟骊晟已经签订了契约，两人现在是主仆的关系了，天瀚帝国自然双手奉上。寰国和大楚的态度尚不明朗，都说需要时间考虑。

　　骊晟敢提出这样的方案来，归根结底是现在其他国家的经济几乎都被战争拖垮，而骊国的国库仍是有盈余的。而且他本人和冉闵的军事天赋也极其突出，几乎没让天瀚占什么便宜。最重要的是，战火并未蔓延到骊国本土，而且在骊晟授意下骊国更是接收了很多逃亡的难民，他作为一个君主的声望，已经达到了巅峰的状态。

　　我跟大哥一起，劝服了盛玟昕，至于寰国、宁吴则是拒绝了骊晟的提议。

　　结果不言自明，这两国几乎同时被天瀚和骊国的联军长驱直入，皇室的统治在一夕之间被颠覆。而后骊晟被选为首任的话事人，诸国合并为一国，原来的所有国家都要被分割成郡县。

　　由此可见，骊晟确实是天生当皇帝的料，手段快、稳、准、狠不说，对国家未来的规划也很有建树。

　　七月底，一年的战争总算结束了，我回了帝城，将修翊的骨灰埋葬在了上官家墓群的旁边。

　　德隆太后见我骊晟一起平安归来归来很是高兴，两个外甥女也摇摇晃晃地跑过来，好奇地拽着我的裙子，打量我这个小姨。

　　在帝城里面待了几日，晚间，我去找骊晟，他正在擎苍宫批改奏章，看起来很是勤勉。

　　“喂，”我叫了他一声，“骊晟。”

　　“嗯……”骊晟坚持把最后几个字写完，才抬头看我，“你怎么肯进我的擎苍宫了？”

　　“你还说不让我再回帝城呢，皇帝都能出尔反尔，别说小女子我了。”我抢白了一句，然后放平了语调，“我是来告别的。”

　　“告别？你要去哪儿？”骊晟一下子站起身来。

　　“我早就想好了，回来葬了修翊，见了太后和两个小丫头，我就去游历诸国，跟你小时候一样。”这是我在塔亚的时候就定下的计划，我需要时间来调整自己，这一场战争，已经耗掉了我几乎全部的精力，“飞凰师父会跟我一起去的，你不必担心。”

　　骊晟抓住我的肩膀，“为什么要走？留在帝城不好么？”

　　“骊晟，我已经做完我该做的事情了，你还活着，我也还活着，人世间已经归于太平，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时间吧。你现在不仅是骊国的君上，手里还掌握着整个大陆的命运，不是耽于情愫的时候。”我将他的手推开，“我真的需要时间去淡忘修翊和过去的一切，你也应该一样吧？”

　　骊晟沉默不语。我们之间有太多的隔阂还没有解决，如果不能想通，释然，那即便在一起了也会心存芥蒂。

　　“你会回来吧？”终于，骊晟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来。

　　“会，我会回来。”我郑重地作出承诺，“但不要刻意等我，我会觉得更内疚的。”

　　骊晟最终放手了，任我离开了玄昌宫。

　　次日清晨，我去修翊坟上上香，然后准备离开帝城。却没想到竟有人先我一步，到了墓园。

　　“柳子言，你来看修翊么？”那人呆呆地坐在坟旁，我都走到他身边了，他也没有反应。

　　听到有人叫他，柳子言缓缓地拨开遮住眼前的头发，“哈，是你……”他轻笑了一声，“杀了修翊，你很开心吧？”

　　我平静地回答，“修翊不是我杀的，他死了，我也很难过。他临死之前告诉我，他喜欢过我，而我也喜欢过他，所以我把他葬在了这里，作为上官家的一员，葬在这里。”

　　柳子言越过的身体往另一边看，那里，是上官家的墓群，最显眼的就是我父母的合葬墓。

　　“好极，好极，修翊最终还是去了那里。”柳子言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扶着墓碑站起来，“他告诉我无论天涯海角也一定要手刃你，为姚家报仇，结果他真的是一路追随着你，最后死在了你眼前。原来，是因为爱恨交加啊……”

　　“你说什么？”我的心一震，难道修翊一直都在跟着我吗？

　　飞凰师父捻了三支香插在修翊坟前的小香炉里面，“他说的没错，姚修翊虽然离开了越子山，但始终都跟在我们后面，只有去塔亚的时候他不曾跟随。好几次都是他暗中提示，尓芙你才躲过一劫。”

　　我就知道，修翊他一直是一个好人，“一切都晚了，于事无补啊……”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望向天空，“只愿下辈子，修翊不要再遇上我这样的人。”

　　我邀柳子言跟我们同行，他跟修翊情同手足，又熟悉彭州的情况，我想让他带我去见见修翊的三个姐姐。

　　毕竟，我也算是姚家的儿媳不是。两家已经折腾到这种地步，总该有个终结了。

　　柳子言答应了，但却不肯跟我同坐一辆车，而是骑马前行。这个文弱的才子啊，还真是有骨气。

　　出了帝城之后，我和师父在驿站见到了来送行的冉闵和上官霖。冉闵不久就要再到边境上去，他在战争中的优异表现得了骊晟垂青，这回已经让他分管了半个骊国的边境布防了。

　　上官霖一看见我，就马上红了眼眶，我回帝城这几天，他一直都在忙着带领御教坊慰问归来的帝城禁卫军，也没个功夫进宫来跟我见面。这马上又要离开，他才赶得及来送行。

　　我问了他骊晟的事，他承认所有关于周致远，姚墨等人的情报，都是从骊晟那里得来的，他只想着我为上官家报仇心切，也有么有考虑那么多，一概地对我说了。

　　我理解上官霖的意思，他又说，其实当初姚墨收受贿赂是周致远栽赃，把事情捅到皇帝那里也是周致远搞的鬼，最后还嫁祸给了我爹。

　　一切都是出于当时还是皇太子的骊丹的指使，那时老骊皇已经年迈，而上官家在朝中又是如日中天，她怕继位之后上官家会架空她的权利。

　　照如此说，骊丹还真是死的不冤，周致远虽然只是尽了臣子之命，但也对不起我们两家。

　　姚家和上官家的自相残杀，竟然是出于皇室对臣子的不信任。

　　可怜我和修翊，生生地因此而失去了幸福的权利，互相折磨了这么久，到今日甚至天人永隔。

　　这最后的真相，也是骊晟通过上官霖转达给我的，他原谅我杀了骊丹，恐怕也是因为这个吧。

　　我不愿再想下去了，告别了帝城，告别了冉闵和上官霖，跟师父和柳子言一起，去往彭州。

　　修翊的三个姐姐跟这个从小失散的弟弟并不亲近，听我带回他的死讯，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直到我把故事的原委都说了出来，她们才哭成了一团。

　　骊晟后来下旨意，撤消了流放不说，还将她们三人以及家人，姚家其他的幸存者都接回了帝城，好生安顿。

　　柳子言留在了彭州，没有再跟我们一起上路。我沿着之前从骊国到大楚，再到天瀚的路上又走一遍，这一次每一步都脚踏实地，我想用这种方式来祭奠我和修翊的曾经。

　　当然，一路上也有不少奇遇，比如我们碰上了当初那位“为何不针灸”的军医英杰，他对师父的很感兴趣，一直跟在她屁股后面，想要研究一下她为何受伤之后舔舔伤口，就能愈合的那么快。

　　师父没事儿就逗着英杰玩，不过有时候也被英杰的执着精神弄得苦不堪言，到是给这一路的旅行增加了不少趣味。

　　我们去了大楚，跟大哥把酒言欢，也去了天瀚，找苏乔和果蒙驹叙旧。看开了一切，我反而觉得他们虽然被无数的人敬畏，但也都是活生生的人，是值得珍惜的朋友。

　　不过，大哥还是被逼婚了，逼婚者是盛玟昕的女儿，芳龄十七岁的华彩公主，我们到威远将军府时候，公主殿下正不依不饶地揪住大哥的耳朵，非要他娶她作将军夫人不可。大哥痛的跳脚，又不好跟公主发作，搞得整个将军府一片鸡飞狗跳。

　　飞凰师父一眼扫过去，“齐将军，命格合适，娶了吧。”

　　就这一句话，一锤定音。三个月后，十八岁的未成年人第还记得吧，这里人的寿命很长，二十岁仍是青少年章华彩公主，兴高采烈地嫁进了齐家。

　　苏乔的人格分裂仍是没好，白天我还看白苏乔不苟言笑地跟果蒙驹商讨国家大事，晚上黑苏乔跑到我房间就送了一只猫给我。

　　猫咪黑白相间，一双眼睛很荷姬一模一样，黑苏乔说它是混血儿，好好养大了没准比她母亲荷姬还还要厉害。我给它取名叫雪花，因为它黑白相间的皮毛看上去就像大雪落在地面一样。

　　走完这一遭，我和师父又去了塔亚。医生姐姐这时候已经有喜了，到来年初就可以产下胎体，然后等待孩子降生。乌尔比喜气洋洋地监工修养池，还特地嘱托我们回去寻一些品质上乘的池水来，好让他们的宝宝成长的更健康。

　　裴烨遵守了他的诺言，一直在等我回来，不过我一跟他说我对骊晟那个一定回去的承诺，他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那你什么时候会回去？”裴烨只问了这一句。

　　“我也不知道，等我想吃帝城的饭菜的时候？”我笑着喝了一口茶，“裴烨，你快四十了，别再耽搁自己了。”

　　英杰也跟我们一起去了塔亚，见到天下第一名医，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赶紧拿出看家本事来向医生姐姐讨教，一来二去，医生姐姐竟然收他当了徒弟，按她原话就是：“小双主攻药草，英杰擅长医道，两人要是配合起来，我恐怕都要甘拜下风。”

　　尽管已经卸任，医生姐姐仍是现任谷主秦小双的师父，所以她要在百草谷弄出个双谷主来，也没有人会有异议。

　　无情大叔我们没有见到，据说他现在像个游侠一样，整天在新塔亚各处乱晃，不是帮这家修个房子，就是帮那村打个水井。

　　师父告诉我无情大叔很聪明，他前半辈子犯的杀孽太多，这是在将功补过，省得死了之后直接下油锅。

　　所以我在考虑我要不要也积德行善一下。

　　“那倒没必要，你已经做了最大的善事。你想想，要是你不出现在战场，修翊就不会跑去杀你，要是修翊不杀你，骊晟就不会脱了盔甲跑过去救你，要是骊晟不救你，他早被刺杀了。”师父一大串逻辑关系倒下来，“明白否？”

　　呃……(⊙_⊙)？我略微不懂。

　　“骊晟当时在指挥台上面，穿着盔甲呢。他是骊国的总指挥啊，又是皇帝，怎么可能亲自下去砍人呢？但是他发现你在战场上，并且修翊的箭射向你你也不躲。所以急了，直接跟身边的护卫换了衣服，把盔甲给他套上，让他装成自己站在那儿，本人只穿着黑色的内服就冲到你身边去了。日食的时候果蒙驹往骊国指挥台发射了好几枚炮弹，有一枚掉落在你们周围，正好被修翊挡住，没有伤到你和骊晟，另一枚正中指挥台，直接把那个穿骊晟盔甲的护卫炸成了碎片。”飞凰师父把她那天在空中看到的情景描述了一边，“所以，你救了骊晟，修翊救了你们两个人。”

　　啊……原来所谓的救，是这个意思……“那你还训练我玩？”我回过味儿来，猛地一拍桌子。

　　飞凰师父很无良地摊手，“你那镯子不发光，骊晟怎么能发现的了啊！”

　　……我内牛满面，“师父，你太坏了！”

　　“乖，师父去洗个澡哈。”飞凰摸摸我的头，一脸慈祥地离开了。 魅惑女王：妖孽美男滚滚来